半夜十分,杨风肚子突然一阵绞痛。把他痛的从噩梦中惊醒,却已经满身冷汗。他不敢睁开眼睛,只是捂着肚子强忍。想来是肠胃不好,老板娘那碗面也不算卫生,才会让他这会儿拉肚子。
耳畔是祁飞尘震天响的呼噜声,杨风听了一会儿终于稍稍安心。他将眼睛眯成缝,悄悄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他的床铺是最靠近门的位置,身旁是池月相,靠窗则是祁飞尘。在朦胧的月光下,池月相的睡颜安详而恬静,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受当下环境和……祁飞尘的呼噜声影响。
杨风重新闭上眼睛,想要逼着自己入睡。但是腹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眼看就要忍不住了。
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向池月相。轻声低唤了他的名字,然而对方似乎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腹部的绞痛像刀割一般不断冲击着脆弱的杨风,他终于忍到极限。一个人下床直奔厕所,人有三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无法阻止这种便意。反正厕所就在隔壁,出去个几分钟……应该没问题吧?
杨风打开门,走了出去。一阵微风吹过,门板轻轻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这栋小旅馆的厕所是那种封闭式的,里面有一个个小隔间。杨风随意拉开一扇门,直接冲了进去。然而过去养成的种种习惯,让他顺手关上了门。
在厕所里,杨风畅快地解决了一番。等到肚子完全恢复正常后,他终于站起身,本想按一下冲水键,却没有反应。
也许是坏了吧?杨风心想,准备明天早上再跟老板说一声。他的手轻抚上门把手,准备离开回房。
然而在他正欲打开隔间门的一瞬间,怪事发生了。
他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在寂静的午夜无比清晰。
杨风顿时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道叩门声就这样一直响着,听起来不急不缓,敲门的“人”似乎很有耐心。
但是杨风心里清醒地知道,外面敲门的绝对不是人!
他就这样跟那东西僵持着,过了不知多久,外面的人似乎觉得这样很无趣。它离开了杨风所在的隔间,下一秒,熟悉的叩门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敲的是隔壁的门。
杨风还愣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那东西就这么一个一个隔间的敲过去,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耐心。直到厕所的最深处,那东西还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空气里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叩门声终于消失不见。
没了诡异的声音,可杨风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他仍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别扭的姿势,努力分辨着外面的声音。
安静,只有窒息的安静。杨风身处这样的环境,几近崩溃。
他受不了了,他要离开!反正就几步路,大不了回去后把门牢牢锁住!
说做就做,杨风重新握住门把手,想要将其拧开,但隔间门却好像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抵住,任杨风怎么努力都无法撼动半分!
杨风急了,他大叫着,想要通过声音引来队友救他。
滴答。
一滴冰凉的液体,从天花板上落到了杨风的脸上。
什么东西?
杨风下意识抚上脸颊,借着惨淡的月光,想要分辨手上的液体。
然而这样看去,却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的双手遍布鲜血,他猛地转头,发现门把手上,已经洒满了暗红色的液体。
不止门把手,杨风低头看去,这个隔间白色的瓷砖上全部都是溅射状的血迹。不知何时,平静的厕所已经变成了地狱。
滴答。
诡异的声音还在继续。
杨风感觉脖子后边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湿润黏腻的东西攀附其上。他机械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对空洞无神、没有眼白的血瞳!
可怖的女鬼从来没有离开,她一直吊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她的猎物。
女鬼看着抖若筛糠的杨风,裂开血盆大口,露出了一个恐怖到极点的笑容。
杨风失去意识前,眼底最后的色彩,只有大片刺目的红。
……
池月相睡得其实并没有那么踏实。
他一向觉浅,更何况今晚身边还有个呼声震天的祁飞尘,把他搞得烦躁不堪。好不容易酝酿好了睡意,另一边杨风又开始跟他搞事!
那如蚊子般微弱的声音传到了池月相耳中,一下把他从朦胧的梦境中唤醒。只是被吵醒的池月相心情不太美妙,没有在第一时间搭理杨风。等到他准备睁眼的时候,杨风已经自顾自起身离开了117。
池月相听着房门落锁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老板娘再三警告不能半夜出去,怎么这人还要破戒?池月相权衡片刻,决定不能放着杨风一人涉险,他翻了个身想要起床,只是这时候,他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滴答”。
这是……水声?
外面有下雨吗?
这下池月相可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僵在原地,努力分辨着声音的来源。
滴答。
这一次的声音比刚才更清晰,池月相这回知道了,这声音离他们不远,就在窗外。
滴答,滴答。
声音的频率逐步加快,却始终没有消失的意思。外面也一直没有杨风的动静,池月相心急如焚,可又无可奈何。他一直跟这声音僵持着,不知在何时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池月相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去摸了隔壁床铺杨风的被褥,入手却只有一片冰冷。
杨风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池月相懊恼地拍了拍头,昨晚听到的那个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自己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他赶紧打开房门去厕所,挨个推开隔间门,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斑驳的瓷砖除了因潮湿而生出的片片青苔外什么都没有,连个鬼影子都找不见。
旅店隔音本就不好,因为他早上折腾出来的动静,其他队友也纷纷起床,聚集到厕所门口。他们看着一脸阴沉的池月相,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阮婉秀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个,池先生……你这是?”
池月相闻声回头,看着三人,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心神大震的坏消息。
“杨风失踪了。”
“什么……?!”祁飞尘面色不变,但阮婉秀和谢琳皆是大惊失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月相听着谢琳的质问,一脸严肃地开了口:
“半夜的时候,杨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独自离开了117,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当时我推测他去了厕所,可是……”池月相后退几步,给其他人让出位置。
“可是厕所里,却一点他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那你昨晚听到他出去,就没想着跟出来看看?”祁飞尘开口,话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指责。虽然在责备之余......似乎还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
池月相却是没在意这份敌意,他轻咳一声,解释道:“因为昨天在他出去后,我听到了窗外有……奇怪的滴答声,就像水滴滴落一样。我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那水滴声就好像有催眠效果一样……我居然听着那声音睡着了。”
水滴声?
“有意思。”祁飞尘拖着下巴,表情有些兴奋。
池月相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水声就跟我们这个恐怖故事的主线有关系……昨晚杨风出去,可能正好撞上了枪口。”
听完池月相的话,几人表情都有点难看。
“所以杨风他可能已经……”谢琳捂着嘴,脸色苍白。
池月相点了点头,面露难色。
他也没想到,来到这个恐怖游戏世界的第一晚,就出了这样的事。毕竟按照之前他的推测,第一晚应该是安全的……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心情,去了旅馆大堂。今天他们还要去镇上走走,寻找线索。
一到大堂,几人一眼就见到了坐在前台的老板娘。她依旧咧着嘴,摆出那副令人不适的微笑。
看到老板娘,阮婉秀似乎还没完全死心,她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老板,您昨晚有没有看到跟我们一起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他晚上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谁知,老板听到她的话,却面露惊异之色。
“哪里有什么戴眼镜的男人,昨天来住店的不就只有你们四个吗?”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连祁飞尘都挑了挑眉,面露一丝不解。
阮婉秀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池月相拦下。他看着老板娘,摆出招牌微笑。
“老板你不用说了,我这个朋友是个作家。作家嘛……”他点了点脑袋,笑道:“他们这里都有点清奇的,刚刚她问你这些问题,是在给她的新书找思路呢。”
老妇人听了,终于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我就说嘛,明明你们就只有四个人!好了不谈了,既然各位醒了,那我先去给你们准备早饭。”
说着,她又走入了身后的黑暗。大堂里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怀心事一言不发。
半晌,还是阮婉秀打破了沉寂。她看向池月相,郑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池月相不解:“什么我怎么知道的?”
阮婉秀:“我是个作家。”
池月相:“……?”
“合着您老还真是个写文的?”
不管怎么说,在这番奇异乌龙事件后,谢琳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几人随意聊着天,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老板娘做好了饭招待他们,依旧是跟昨晚如出一辙的清汤寡水。不过今天,老板娘在盛完汤后却没急着走,她搓了搓手,满是期盼地开了口:
“各位尊贵的客人,今早我们镇子的镇长特意来了我的旅馆,让我向你们转告他的话。因为淮月镇很久没有新游客前来,所以镇长想邀请你们去他家里吃顿便饭。”
“所以……你们要不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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