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天气愈发的寒冷，二人都没有出去逛一逛的心思，只得早早回房补觉。
第二天一早，因为还要赶路，就草草点了两碗面，这客栈的面里没有放草药，但是放了许多辣子，吃完嘴里只余下辣味，其它的什么也品不出来，雨婳有点怀念洛霜月做的面了。
这一路都是洛霜月在花银子，无它，某人身上想必只有灵石吧。
出城之后，白衣仙子与红衫姑娘同乘一剑，向北而去。
有了好几次的御剑经验之后，洛霜月不再紧紧抱住雨婳，转而乖巧地靠在雨婳身后，将手搭在她肩，微风携来发香，隐隐可见那纤细洁白的脖颈。
太阳划出一道圆弧，将云彩渲染成粉红色的棉花，二人穿梭在怪石嶙峋间，只能看到云海之上突兀的山头，巍峨壮阔，不少山头之间还有吊桥相连。
眼前的景色全然陌生，洛霜月抿唇，古人常言，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其言诚焉。（注1）
落脚。
这是群山万壑间一座不起眼的小城，雨婳介绍说，它叫齐物城。
齐物城坐落在幻阙宗脚下，是人与修士混居之城，热闹非凡。
雨婳带洛霜月来到了一家充满古朴气韵的客栈，芝兰居，老板娘姓谢，单名一个兰字，是一位风雅之人。
“哦~，雨仙子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柜台内的贵妃椅上，静靠着一位紫裙罗衫的妖娆女子，未着鞋袜，露出两条笔直白皙的长腿，此时正捧着一本书看得不亦乐乎。
“谢老板，别来无恙，我要一间上房。”雨婳面无表情地掏出来十颗灵石，放在柜台上。
洛霜月还是第一次看见灵石，晶莹剔透的，能感觉到其中有很纯粹的灵气。
谢兰这才起身正眼瞧着二人，一双眼里满是狡黠，赤足踩过地上的毛毯。
“哎呀~还是老样子，一间么？雨仙子每次带来的人都不一样呢！”谢兰掩面微笑道。
洛霜月闻言瞳孔微缩，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之人，并暗自震惊……雨婳常带人来，还只要一间房？！
察觉到洛霜月的视线，雨婳有些无奈：“谢老板说笑了，我何时带过人来？”
谢兰：“好好好，不开玩笑了，雨仙子这道侣的眼神，好似要把妾身给吃了。”
洛霜月有些懵，什么道侣？疑惑间看向谢兰时，被抛了一个媚眼。
雨婳纠正道：“她是我表妹，莫要胡言乱语。”
谢兰哈哈笑道：“我懂我懂，姐姐妹妹什么的，最近很流行的嘛！”
雨婳彻底无语了，“快给钥匙，休要多言。”
“啧！年轻就是好啊，给，三楼右拐最后一间，我瞧这位姑娘柔柔弱弱的，雨仙子你可得温柔一点哦~”谢兰将钥匙双手奉上。
洛霜月隐约意识到什么了，此刻已经涨红了脸，雨婳接过钥匙，拉着洛霜月的手往楼上走去。
行走间的风抚在脸颊上，带来了一丝清凉，心里的躁动也减退了不少。
“她这人就这样，爱说胡话，洛姑娘不用在意。”雨婳道。
“没有在意的。”洛霜月小声回答。
到了房间以后，一片醒目的红色映入眼帘：红色的蜡烛，红色的窗花，红色的浴池……
洛霜月咬住了下唇。
雨婳脸色又有一丝不自然，“咳，洛姑娘，我今晚就得回去了，还得准备招收的相关事宜，只是，带人上山不合规矩。”
洛霜月猜到雨婳是要回去的，但她真的这么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失落，唇角微扬道：“没关系，我知道路，明天我会自行上山的。”
雨婳点头：“那好，我相信洛姑娘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等你。”
洛霜月瞧着雨婳的眼：“好，你等我。”
雨婳走到门外，回眸看向那个红衣姑娘，从腰间解下了自己储物袋，递给她，“洛姑娘身上没有灵石，多有不便，我这里有一些，你带着吧，上山再还我。”
“好。”洛霜月伸手接过。
关上房门之后，洛霜月孤坐在床边，拿起雨婳的储物袋轻嗅，还留有雨婳的味道，片刻后又将其扔在床上。
“我在干什么……？”
一旁的浴池上铺满了红艳的蔷薇花瓣，弥漫着雾气，洛霜月褪下衣物，缓步踏入池中，水温正好，被热水包裹的感觉很解乏，很有安全感。
洛霜月又想起了那些关于雨婳的旖旎风光，呼吸渐渐紊乱了起来，暗自比对着雨婳和自己的身材，又不免一阵伤神，根本没法比。
洗漱完之后，洛霜月准备下楼去吃点东西，重新拿起雨婳的储物袋，神识一探，里面居然有小山一样高的一堆灵石，不知道是哪种级别的，但应该是上品吧。
有钱的感觉是很好，但洛霜月不准备用雨婳的钱，这里不是人与修士混居么？
打定了主意，洛霜月当即出门往街上走去，寻找类似当铺的地方。
街道两旁拥挤着各种各样的小摊，有凡人的玩意儿，也有“修士的法宝”，洛霜月来到了一处卖符箓的摊子前驻足观望。
“仙子，需要符箓吗？这个是三阶的御灵符，能挡结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只剩三张，售完即止！”黄袍道人说道。
三阶的御灵符，是的，符箓也分为一至九阶，事实上，许多道门的东西都以九为尊，比如修为也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道，大乘，渡劫九个境界。（注2）
还有其它的一些东西，比如功法和灵器，则分为天，地，玄，黄四阶，以天为尊。
这些都是洛霜月自书上看到的。
然而，一个修士最基本的本领便是感知灵力，这个黄袍道人所卖的符箓一丝灵气也无，显然是招摇撞骗的。
洛霜月不再逗留，不一会儿便寻到了一家“当天下”，有点看头。
店内灯火通明，掌柜的是个矮小的老头，眯着眼睛，洛霜月本能感觉到要被宰。
“掌柜的，丹药能当灵石吗？”洛霜月问道。
掌柜嘿嘿一笑：“当然能，咱这店名可不就叫当天下嘛！”
洛霜月：“五阶复灵丹能当多少灵石？”
掌柜：“这我可得瞧瞧成色什么的，才好给价儿呀。”
洛霜月便从手镯里拿出一颗自己炼的复灵丹，放在掌心给他瞧。
“哎哟，这个呀……得值十颗上品灵石。”掌柜的故作深思。
果不其然，被宰了。
洛霜月指着自己的脸，“掌柜的，你看我脸上有字吗？”
掌柜的不明所以，摇头道：“没有啊？”
洛霜月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上面有‘傻子’两个字呢！”雨婳可是说过，她的复灵丹能值上百颗上品灵石的。
掌柜的收起了笑脸，“这位仙子，可莫要无理取闹，这颗丹药就值这么个价儿，我还能诓你不成？”
洛霜月将丹药放进嘴里，双手摊开，含糊道：“没所谓了，复灵丹现在没了。”
掌柜的眯起的双眼陡然睁大，心里叫苦不已，可恶，这么极品的丹药就被她这么吃了，煮熟的灵石就这么飞了……
“恕不远送！”掌柜的咬牙切齿道。
洛霜月径直出了店门，背后忽然追过来一位玄衣女子，相貌清秀。
“姑娘请留步。”她道。
“嗯？”洛霜月回眸。
玄衣女子行至洛霜月跟前，“姑娘，那颗复灵丹可是由你炼制？”
闻言，洛霜月稍稍有些惊讶，“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玄衣女子：“我观那复灵丹上的气息与你同源，而且精纯至极，是故有此一问。”
“确是我炼制的，怎么了吗？”没办法，这是个高手，洛霜月只好承认了。
玄衣女子笑道：“姑娘可是想兑换灵石，可以来我浮生楼，我现在就可以出价一百颗上品灵石。”
洛霜月挑眉，若有所思，浮生楼，听师傅讲，的确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
玄衣女子：“浮生楼是一个产业遍及九州的商会，包括但不限于典当，交易，拍卖，情报，雇佣等等，是可以值得信赖的。”
洛霜月疑惑道：“你们为什么要买我的丹药？”
玄衣女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姑娘所炼丹药比之市面更为精纯，我浮生楼自然想抢占先机。”（注3）
洛霜月咂舌，这丹药真有这么玄乎？
玄衣女子：“姑娘可否跟我来一趟浮生楼，只需半柱香的脚程。”
“可以。”洛霜月坚信她的价值是炼制丹药，而非身上的丹药。
玄衣女子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请随我来。”
走在路上，洛霜月与其互换名姓，得知她叫符浅。福缘浅薄，都是些什么缺德名字。
不得不说，这浮生楼较之“当天下”，富丽堂皇了可不止一星半点，也许还只是个分楼。
符浅带着洛霜月上了顶楼，然后为其奉座斟茶：“洛姑娘坦率，我也就不兜弯子了，如果你愿意独家为浮生楼提供复灵丹或者其它的丹药，我们将按照市场最高价收购，不仅如此，每颗丹药所获利的一成，归洛姑娘所有。”
听起来不错，“我可以自由供货吗？”洛霜月问道。
符浅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自然可以，只要你有丹药要卖，浮生楼随时欢迎你。”
洛霜月：“好，我愿意。”
接着符浅掏出了一纸契书，递给洛霜月，“洛姑娘，这是必要的流程。”
“我知道的。”洛霜月接过契书，粗看了一下，条条款款写的很清楚，只要保证自己炼制的用作售卖的丹药由浮生楼独家收购即可，即使长时间不供货也不追究责任。
洛霜月虽然没有经验，但也看的出来，这确是百利而无一害，浮生楼那么大个组织，没必要诓骗她一介弱女子，于是提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契约既成。
符浅收下契书，“那么洛姑娘现在可有丹药需要代售？”
洛霜月从手镯里掏出来二十一颗复灵丹，十颗隐气丹，只是并没有掏完，还剩下了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符浅以灵力接过这些丹药，然后掏出来一个储物袋和一块牌子，以灵力为笔在牌子上刻下了洛霜月的名字。
符浅：“洛姑娘，这是浮生楼的会员牌，还请收下。另外，按照市场最高价，这五阶复灵丹每颗一百五十枚上品灵石，五阶隐气丹每颗五十枚上品灵石，所以一共是三千六百五十枚上品灵石，请过目。”
洛霜月接过会员牌和储物袋，神识往储物袋里一看，还可以，跟雨婳的相差无几。
“多谢符姑娘，合作愉快。”洛霜月将会员牌和储物袋装进镯子里，双手抱拳道。
“洛姑娘不必客气。”符浅也收下丹药。
洛霜月：“既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后会有期，我记得路，不用送了。”
符浅讶然：“好，后会有期。”
洛霜月知晓符浅还要和她老板说话，她那种停顿，分明是在使用传音术。
符浅绕过屏风走到内室，屋内坐着一个仪态随和，妆容精致的女子，也是身着玄衣，不过暗暗隐着金色，轻纱梦古，比之符浅更为奢华。
符悦轻轻放下茶杯，几乎没有声音，然后看向符浅，轻声道：“你暴露了。”
符浅低下头：“楼主恕罪。”
“罢了，将丹药给我瞧瞧吧。”
符浅拿出一颗复灵丹，以灵力送到符悦面前。
符悦托住复灵丹仔细查看，笑容依旧，“果然精纯，这事儿办的不错。”
符浅又道：“楼主，此人是雨婳仙子带来的，住在芝兰居，貌似是要参加幻阙宗的新生招收。”
“哦……雨婳仙子，拐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呢……”符悦指尖轻点桌面，“此人区区炼气期便能炼出这般丹药，前途不可估量，尽量予其帮助便是。”
符浅：“是，楼主。”
洛霜月身怀巨款，深怕半路被打劫，一路走的飞快，一溜烟儿便回了芝兰居。
路过柜台时，谢老板便阴阳怪气了起来：“哟~这是谁家的小美人呀？这雨仙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竟忍得美人独守空房，唉！怎一个‘惨’字了得！”
洛霜月扯了扯嘴角，不想理她，随后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点了一些素菜，值得一提的是，一枚上品灵石便可以随便点菜，但洛霜月吃的少，总觉得亏。
其实吃了那颗复灵丹之后已经不怎么饿了，但不吃点东西总感觉少了点东西……
吃完饭后，上楼洗漱睡觉，明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注1：“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出自宋，苏轼，赤壁赋。
注2：“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道，大乘，渡劫。”出自网络。
注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出自汉，司马迁，货殖列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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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谢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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