偲九见他冷静下来,语气缓和了些,解释道“我只是想说,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若刚才我不救你,你可能真的就死了。”
“我早说过了,”秦息坐回刚才躺着的地方,淡淡地看了偲九一眼,“你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无论是刚才,或是龙神之力......
“为什么?”偲九不解。
“这身体不过一副残灵之躯,借着山妖之力,熬过了百年。我肉身在九幽寒潭之下被困万年,以当年留存的龙气护体,但我龙神之力被封后,寒潭龙气渐散,再过不久,寒毒要入骨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情绪,大概身体还没有缓过来,声音有些沙哑。接着又道,
“你应当知道,灵主主要职责是守护灵物,以借灵物之灵气,镇守四方。”
偲九自然知道,作为灵主,就要护住灵物,她答应秦息帮他取龙神之力,便是有违灵主职责......
“所以,你又为什么愿意帮我?”
偲九无言地弯起嘴角,感觉有些好笑,无论是她自己还是秦息,都不相信对方,之前对秦息愧疚、同情以及愤怒的情绪统统被她藏起......
“你错了。灵主之责,在于安守四方。但我不觉得做这些要拖累一个无辜之人。”况且,我既然愿意帮忙,我就又办法护住这里。后半句偲九并没有说出口,但她始终认为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那也不应该是他......
秦息挑眉,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她的回答,只是她口中的“无辜之人”听起来格外可笑又刺耳。无辜这次还是头一次用在他身上。
房间内静默了一会。
“所以,这首曲子一定要我来吗?”偲九妥协的地问道。
“只能你。偲九,只能是你,只有你能解开......”不知为何,偲九感觉这句话被秦息说的十分诡魅,仿佛一个耳边咒语。
“那你就做好准备吧。”偲九晃了晃脑袋,也不再与他争辩,总归是跟他说过了......
“......”
过了半响,偲九将最近自己练习的“成果”向秦息展示了一番。
......
秦息许久不说话,手在眉间轻揉。
“你......一直如此?”
“是啊,早跟你说了,我自幼不通音律。”偲九无辜地摆了摆手。
秦息墨黑的眸子死死盯住偲九,确定她没有说谎后,叹口气,说道,
“之后我亲自教你。”
“.......”偲九一脸嘲讽地看向秦息,啧啧啧,好自信......她可是天上的司音老神君都没有教会的学生。
“所以,之前你突然提出不想练曲了,就是这个原因?”秦息坐在塌上,挥手在桌子上变出一盘松子来,示意偲九过来吃。
偲九只喝过松子酒,还未曾吃过松子,看了眼秦息又看了下松子,最终还是抵抗不住松子的诱惑,走过去坐到秦息对面。
偲九拾起盘中一粒松子,葱白的手指捏了捏,抬眼看向秦息,十分自觉地将手递到他面前,然后又说道,“也不全是,我还做梦了。”
“做梦?”
秦息挑眉边接话边看了眼躺在偲九掌心的松子,左手挑起两根手指夹起,右手不知哪里找来的一个小锤。
手指轻轻划过掌心,有些凉,有点痒,让偲九的手指不自觉地缩了缩。
偲九看着秦息拿着小锤在松子上敲了几下,坚硬的外壳四分五裂,但果实却是完整的,秦息将松子仁捡起,递到偲九嘴边。
偲九感觉这果仁要怼到自己脸上来了,往后靠了靠,用手接过,放到嘴里,唇齿之间松香四溢。
“其实,我本为灵鸟一族,但偏偏不善音律乐理,幼时与其他灵鸟学习,常常被夫子教训,可是我也不想啊,但夫子越训我,我越是害怕,然后就更不会了。我每每尝试都惹众人笑话,久而久之我亦放弃音律学习了。我以为我早已释怀,却没想到近日大概是练习多了,这些儿时记忆频频入梦,搞得我都睡不好觉了。”偲九边说着,又抓了一把松子放到秦息桌前,些痛苦的记忆被她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仿佛一个笑话,但只有偲九自己知道,那段日子她有多不堪,多压抑。
秦息也不拒绝,一个一个地敲着,只是速度加快了许多。
“或许那段经历就是你难以练好的原因。”秦息不平不淡的嗓音说道。
“唔...或许吧。”
秦息未再接话,专心地敲起松子来。偲九极少见秦息认真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正经,但心中一阵唏嘘,上古烛龙啊,在这小破屋里敲松子,啧啧,真是那什么虎落平阳被...不对......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但仔细看秦息的长相,唇红齿白,特别那双眼睛,偶尔像只无辜小兽一般盯着你,偶尔又能露出几分邪气出来。如果单看相貌来说感觉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甚至有时感觉比她还小,实则却是和她差了好几辈了,看着这副面孔实在难以想象自己或许能叫他一声老祖宗。
不过他这副模样应该还是凡人秦息的样子,或许恢复真身就成了一个老态龙钟,佝偻着腰的老人样......偲九想了想那个样子的秦息,还觉得有点搞笑,又认真地看了一会,秦息自然感受到对面女子**地视线,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含笑问道,
“好看吗?”
“......咳咳,我只是好奇,你原来长什么样子?”
秦息不解地歪了歪脑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失笑道,“如你所见。”
“......”偲九露出不信的表情。
秦息顿感无语,调侃道,“怎么?你舍不得这副皮囊?”
“不是,就是感觉‘秦息’长的太....”
秦息嘴角微弯......他自是知道自己长得还算不错,不管是当年父神将他带会天界还是作为凡人秦息的时候,都有许多女仙和凡人女子对他有所表达。
“太小白脸了,感觉和烛龙这个名号不挂钩。”偲九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偲九明显感到对面男人,嘴角抽了一下,面色铁青,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小白脸....
见气氛不对,偲九赶忙转开话题,说自己想试一试敲松子。伸手把小锤夺了过来。
偲九见他之前敲的十分顺畅,自认为敲松子这活儿不难。
偲九先是轻敲了一下,未开。
加重了一点,未开。
又加重,裂了一缝。
偲九心中一喜,力道加重许多,松子壳直接被砸碎,里面的松仁也被砸的稀烂......
秦息伸手越过桌子,将小锤从偲九手中抽出。
“凡事过刚易折。比起放力要更懂得收力,也要会借力打力。最重要的,是知道怎么掌控力量,让这道力为自己所用......”话音落,桌上松子脱落,一粒饱满的果仁立在残渣上,“敲松子如此,音律如此,处事如此,修行亦如此......”说完,将刚剥好的松子送到自己嘴边,顺手又将那剩下多半盘松子送到偲九面前。
......
小气!刚刚剥好的竟是一粒都没给她吃......
等偲九下山时已经是夜晚,手里还拿了一小袋松子。
看了眼手中的鼓鼓的袋子,陷入沉思.....
这两日的种种倒是提醒了偲九,她和秦息的约定不过是捆着两人在黑雾中前行,相互设计试探,互揭伤疤,但也正因此,倒是更加了解了对方一些......
但有一点,偲九知道她一开始是被迫与秦息捆绑在一起,但秦息最初为何选择她呢?真的仅仅因为她的灵主身份吗?
......
最崩溃的是......
她还是得学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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