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已在一个寒冬,我在赏雪,你在滚雪球。
你的雪球滚到了我这里,轻轻碰到了我的脚尖,你追过来移开雪球抬头看我。
那一瞬间,我看着将近十七八的少年还在滚雪球,起了一点兴趣。
“对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
“留一个联系方式我就放过你。”
你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喂,太直接可没人会答应的。”
你抱起了巨大的雪球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叫洛怿池。”
尽管之后北临浔再怎么花费多少时间散步在小区里,再也没有遇见过滚雪球的少年。
今年大抵是有生之年过的最糟糕的一年,北临浔走进了便利店,要了一份泡面,静静地等五分钟。
“聂哥,这次成绩怎么样啊。”
“哦……倒数吧,没怎么看。”很清澈的声音,北临浔记得他。
这是她听过最靠近阳光的声音。
洛怿池。
好久不见。
北临浔打开微信二维码名片径直坐到了洛怿池对面。
“说好的,别反悔。”
洛怿池盯着她的头像,摁灭了手机。
“不加。”
北临浔还是将手机推到了他面前。
“这么帅 加一个呗又不缺我一个。”
旁边一男的开始起哄,“聂哥,加呗,这么漂亮的小姐姐。”
洛怿池很淡定,对北临浔淡淡的说,“不加,我怕你后悔。”
北临浔看着洛怿池,挑了挑眉,“哦?”
洛怿池起身拿上手机,停在北临浔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说,“我是女的。”
看着洛怿池出了便利店门口北临浔才想起来泡面,搅了搅干脆扔下起身就走。
店里那哥们看着北临浔走远,又看看对面桌子上的泡面,“你看看,饭都没吃,聂哥,你不赔一个?”
洛怿池看着他,“我又不是冤大头。”
傅言笙对上他的视线,“这样的你真的不喜欢啊。”这长相怎么看都对洛怿池胃口。
“不喜欢。”
傅言笙说:“你不会怕了吧,怕……驾驭不了她。”
“傅言笙,你以后要是英年早逝肯定是因为你这张嘴。”
傅言笙一摊手,“不至于不至于,就算我英语不及格,数学不及格,物理不及格,我也不会想不开让别人了结我。”
“嗯?”洛怿池看他。
突然傅言笙停住了脚步,很严肃的看着他,“可是你呢,你这个样子你以后怎么办?”
“我?”洛怿池回答,“一天是一天。”
“怎么不走了?”傅言笙说。
“她也住这个小区?”洛怿池看着傅言笙。
“对啊,六号楼一单元,二十三楼中户。”
洛怿池有些诧异,“早就盯上了?”
傅言笙嘿嘿一笑,“没,我在我家经常能看见她站在三十二楼顶喝酒,然后走楼梯到二十三楼回家。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大姑是她邻居。”
洛怿池没再理他,神鬼时差的买了点零食对傅言笙说,“带路。”
电梯门开了,傅言笙走出来,按了门铃,“这家。”
北临浔拉开门,头发散开乱糟糟的样子,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妈的,谁啊……”
傅言笙给她一袋吃的,“她……她给你的。”
北临浔瞬间清醒,静静的呆看着傅言笙身后的人。
他长得很帅很清秀,五官分明,发梢刚到锁骨那里,锁骨很明显,很白。
“看你中午没吃饭……”洛怿池刚开口。
屋内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浔,谁啊?”
洛怿池盯着她走来,她比北临浔要高,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应该是北临浔的……朋友。
北临浔靠在她怀里,指着桌子上的吃的,“送饭的。”
夜忆伸手搂住北临浔,“那……宝贝吃饭吧。”
门啪的关上了。
傅言笙看了看洛怿池,“这……”
洛怿池眼底有股怒气。
傅言笙也没想到人家有对象。
“你也说过了,你不喜欢,我再给你找找哈。”傅言笙很尴尬,“但是,往好处想,人家不也是……那个嘛。”
傅言笙着急,“万一有一天分手了呢,还有机会!”
洛怿池在门外站了好久,发觉自己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无奈的笑了笑走开了。
屋内俩人吃完饭,又滚回了床上睡觉。
夜忆突然问,“北临浔,她是谁啊。”
北临浔好久没听过夜忆叫自己的大名,在她怀里抖了一下。
夜忆越发的抱紧北临浔,“说。”
北临浔笑着一下打了个哈欠,“不认识啊,你吃醋了?”
夜忆翻身将北临浔压在身下,“你是我的女朋友。”
北临浔笑的更加丧心病狂了,“真吃醋了啊。”
夜忆顿了一下,“他是男的。”
北临浔一愣,“嗯……”
夜忆猛的亲了下去,北临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北临浔,你最好老实点。”
北临浔喘了好久,有点泛红的脸颊更加诱人,“嗯……夜忆,我喜欢你,这辈子都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也就高三了。
北临浔因为成绩被分去了北校,而夜忆留在了南校。
在这期间北临浔哭过一次,夜忆也哄了一次,这是她们从高一下学期到现在唯一的交流。
这个假期,北临浔照样在看着风景。
高二学习压力很大,北临浔病情严重加深。
医生说“适当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有助于……唉,算了不说了。”
躁狂到双相……
北临浔不知道自己会和自己对话,她时不时会意想,想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陪自己聊天。
这些都被监控录了进去,一个女孩,手舞足蹈的对着空气说话,时而会笑,时而沉默,像是聆听别人的话语,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的开怀,笑的开心。
医生的回答很简单,“也许在这样的环境,她才会觉得快乐吧……”
但有一个人不觉得,他静静地看着监控,他觉得,这个女孩再怎么笑得开心,眼里也没有一丝亮光。
洛怿池有点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这就像……不是有过同样感受的人又怎么渴望互相被治愈呢。
有些问题,北临浔初中就有了,只是很轻,那时她最严重的是抑郁。
初一的时候,北临浔成绩很好,排年六。
她只记得一张卷子忽的摔在了她的脸上,自己走到了讲台,一个很重的巴掌落了下来,紧接着双膝被猛踹,自己重重的跪了下去,全班同学吓得大气不敢出。
她听到了她这辈子最难听的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着她。
“这也能写错……”
她抬头,但是什么都看不见,老师的双手和脸在眼前慢慢模糊。
明明什么都看不清,但声音还是贯穿了整个大脑。
“什么时候学会不回答老师了。”
“回答什么……”北临浔只觉得疼。
说不上来哪里疼。
“女孩子家家不要脸,一个个都是傻逼啊,你他妈的一天天的洋洋务务,应付日本鬼子呢,抬爷爷呢……”
北临浔跪了好久,她盯着地上的卷子,眼神慢慢聚焦,九十九分的成绩。
下课铃已经响了,地上的卷子也被泪水打湿,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甚至她听到还有几个人在笑。
她发现这个班主任见谁都打,只要错了就会往死里打,尤其是自己,尤为严重。
“你是我见过最有反抗意识的孩子。”
“我想让你学好,为了你好,为了你的未来,都是为了你啊。”
“叛逆期,你要学会顺从……”
一年过去,第二年了,北临浔没有去报到。
去的是北临浔的爷爷奶奶。
北临浔至今都记得,老师审视的目光,又是全班同学的面,轻蔑的笑,“又是哪里来的土包子……”
老师绕过了讲台,把两位老人拽上讲台,爷爷腿脚不好,被绊了一下。
“说吧……是为你们没用的孙女辩解吗?”老师笑着说,“你看看全班同学,几个能理解啊,又有几个关注的啊,内心脆弱,也就不配上学……”
老师透过门框上的玻璃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北临浔,“世界又不是围着某人转,真以为每天那么多人关注你啊,脸真大,这么受欢迎,我看你啊……就是丫鬟的身材公主的病。”转而又看着两位老人,“畏畏缩缩的人,我最看不起……”
北临浔很乱,什么也听不清了……
她看见爷爷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扔了拐杖揪着老师就要打,奶奶在一旁骂的唾沫横流……
然后看见了爷爷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几枚手里的军功章掉在地上。
“爷爷拿上这些,去找老师,去找领导,去找校长,会给我这老头一个公道”爷爷笑着说,“多少是保家卫国的人,自己孙女都护不了像什么话,你就等着吧,咱们换个好班,爷爷给你找好老师,找教的了我聪明孙女的好老师,哈哈哈。”
北临浔看着手上沾满了的鲜血,缓缓滴在地板上,还有倒在地板上的老师,血流了一脸,忽然笑了……
再次有了记忆是在法庭,或者说是从二院病房里强行带去的。
北临浔满手的伤,都是她自己造的。
她听着父亲的审判,“因为患有精神病,所以释放给以告诫……”
夜忆不知道北临浔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麻木,总之北临浔初三开学才报的到,那天班主任将她从前门踢到后门,从后门踢到前门,北临浔的脸没有一丝丝的变化。
她不会哭,不会生气,眼底的愤怒也没有了,北临浔没有理会夜忆,夜忆照样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夜忆一直是个直女,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北临浔很有触感,大抵是因为青春期初经情事时北临浔不要脸的追求而已。
夜忆喜欢男生,她很现实,她爱上北临浔,一方面是脸,另一方面……也只是出于关心,或许也只是为了钱。
是,又不是,夜忆也觉得很乱,北临浔深爱着自己,可谁又能保证,北临浔不是在寻求一个心里安慰。
夜忆很累,她觉得好烦,北临浔莫名奇妙失踪,现在也没有搭理她,夜忆想放弃了。
等北临浔去找夜忆的时候,夜忆已经对她冷言冷语了。
北临浔看着曾经对自己百般宠爱的人如今不耐烦的对自己说,“你滚吧,你好心烦啊。”心里是很难受的,但是她不再会表达,只是僵僵的站着。
夜忆笑了,“你怎么了啊,以前不是不要脸嘛,说句话啊。”
北临浔不说话。
夜忆转身就走。
她俩是一个宿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北临浔觉得特别尴尬,尴尬的要死。
后来夜忆看见北临浔发病,那是在一个早读。
班主任骂着,“让你一个学期不来,啥也不会,你一家都是傻子,你爸是,你妈也是,你爷爷奶奶都是!”
教室里静了下来,哐当一声,北临浔翻倒了桌子,抄起了凳子就往班主任头上砸,拎住脖领就往地上砸。
教室直接沸腾,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讲台,北临浔拽着她的领子使劲往地下砸,然后抬起来再砸……
同样没人管……
夜忆看得惊心动魄,最后回过神,“快!叫人啊!”
最后,北临浔差点被开除,她的班主任学校给以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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