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那个夏天,总是那么令人怀念。
这句文案阮竹曾经嗤之以鼻。十八岁的前半年,甚至她的前半生,对她来说,就像一场无聊至极的垃圾电影。而现在,这句话却时常浮现在阮竹的脑海里。
还记得那天,云川的天气明朗。夏末的空气仍有些燥热,到了正午,烈日炎炎。
阮竹顶着悬在头顶的一轮耀日走进云川大学。
新生报道第一天,校门口人山人海。行李箱很重,一遇到路上的坎就要搬一次。阮竹单薄的身影显得很吃力,汗水从她的脸颊上滚下。
周围几乎全是送孩子来的家长。不少家长拉着孩子堵在印着“云川大学”四个字的校门口拍照,嚷嚷着:“送孩子来上大学啦!必须纪念一下!”
“俺家孩子考上云川大学喽!”
校门堵,学校里也堵。校道上全是送孩子的私家车,交警扯着嗓子喊个不停,哨子吹个不停,“往这边开!往这边开!别堵在这里喽!”阮竹皱着眉头,想赶紧穿过拥挤的人群。旁边的一位家长不小心撞到了她,阮竹瞪过去,没想到那家长恶人先告状,语气不善地朝她吼:“瞅我干撒子!别碰坏我家孩子行李!”
阮竹不想计较,只想快点离开,忍下心中不爽。学校的志愿者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四散在人群里,一时之间竟没人来帮她。也好,她不需要。阮竹冷着脸,一个人提着笨重的行李,穿过一幅幅合家欢乐的场景。
学校很大,她不熟悉。报道的教室在哪?阮竹拿出手机,对着地图看了半天,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奈何她是个路痴。自顾自走了几圈,太阳越来越大,教室还没找着。
阮竹感觉脑袋被晒得有些发晕。她抹了一把满是汗水的额头,看着几大包行李发呆。
周围家长和孩子交谈的欢声笑语在她耳中尤为刺耳。她有些烦躁,想从兜里拿一支烟出来抽,但想到学校里不能抽,只好作罢。
突然,身旁传来“啊”一声。
阮竹转头,看到阳光下一个染着橙色头发的女孩看着她。
她头发的颜色太亮,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金光,像一只卷毛的小狮子。她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带着玫红色的圆环耳坠,全身都是明媚的色调。
阮竹眼里的世界仿佛都鲜艳了起来。
“同学,你皮肤都晒红了,你没事吧?”“小狮子”有些担忧地说着,把手里的遮阳伞斜向她,两个人站在了同一片阴影下。阮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满身汗水,全身被晒得发红,看着很是恐怖。
“没事,可能是在太阳下太久了。”阮竹淡淡地说。女孩突然盯起了她的脸,阮竹的五官精致得令人无法离开视线,柳叶眼,驼峰鼻,月牙唇,眼神有些冰,却平添一分冷艳。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地说了一句:“你好漂亮呀!”
“……?”阮竹疑惑。自己现在全身是汗,脸上也黏黏糊糊的,她是怎么能得出这种结论的?
女孩从包里递给她一瓶水,阮竹看到她手指上五颜六色的亮晶晶的美甲:“同学,给你水!快喝点吧,你看起来不太好。”“谢谢。”也许是确实有些渴,阮竹接过水喝了。水是冰的,顺着喉咙流里胃里,让她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谢谢。”阮竹才发现自己喉咙发干得紧,要是没这瓶水明天嗓子准得哑,喝了水又道了句谢。
“没关系。”女孩朝她笑了一下,露出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她又问:“同学,你一个人来报道吗?你在哪个学院?”
“一个人,文学院。”喝了人家水,总不能冷人家脸。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的阮竹老实回答。
“好巧!!我也在文学院!”女孩又笑了,“那我们一起去吧!我去找个志愿者给我们带路!”
“太麻烦你了……”阮竹刚想拒绝,女孩已经去找了一个志愿者,然后跟她示意:“走吧同学!我帮你拿行李。”
阮竹说:“我行李太重了。而且你也要拿你的行李。”话刚说完,阮竹突然发现面前的女孩手上没有一点儿行李。“你行李呢?”
女孩朝原处抬了抬下巴:“我爸妈帮我拿呢,没关系。”阮竹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对看起来很慈祥的中年夫妇拿着行李在等着她。
阮竹敛了敛眼眸,没作声。
“走吧,同学!我们一起!”女孩热心地帮她提起一个背包,阮竹的视线又不自觉落在那彩色的美甲上。
“……谢谢。”算了,反正也找不到路。阮竹拿起行李,推着行李箱跟着女孩走了过去。
女孩比她矮一个头,阮竹在她旁边只能看见她被反射成金橙色的发顶。她有些雀跃地哼着歌,看起来心情很好。
阮竹看了眼不远处等着她的父母。
真好。这样的艳羡只存在了一秒,就被阮竹强行压了下去。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孩跟她搭话,声音甜甜的,还有些软糯,一听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阮竹。”阮竹说。
“阮竹,好好听的名字呀!我叫唐粿……啊!我们好像是一个班的呢!我对你的名字有印象!”唐粿震惊地叫了一声,拿出手机进了班群,翻看群成员。“果然!!!”
阮竹也看了眼,发现了唐粿的名字。
“这也太巧了吧!!!”唐粿惊喜地说。
“是很巧。”阮竹进了群就没怎么看过,有些敷衍地说。
两人到了报道处进行了报道,唐粿的父母在一旁帮着唐粿翻找要交的各种资料,阮竹则早已已经准备好,效率很高地交完了。
“妹妹一个人来上学的呀?好能干哟,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以后要多关照一下我们家唐粿!”唐粿的母亲对着阮竹笑眯眯地说。她是个很慈祥的中年妇女,身材很苗条,面相也很和善,声音带着江南特有的温柔。
“……好。”面对温和的唐粿妈妈,阮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轻声答道。
“啊——”一旁的唐粿突然尖叫了一声,亮橙色的卷发又“炸了毛”,“阮竹!!!我们在一个宿舍呀!!!”
“……这样么?”阮竹被吓了一跳,有些无奈地说。
“是呀!!!我好开心!!!”唐粿咧着嘴,笑得很甜:“以后多多关照啦!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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