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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崖孤坠

次日清晨,铅灰天幕,沉覆四野。

冷风毫无怜悯地穿过驿亭破损的窗洞与墙隙,侵入其内,将昨夜篝火留下的最后一丝余温彻底攫走,只余下满地冰凉的灰烬与几根焦黑的枯枝。

驿亭内,三道身影在寒意中陆续起身。

吴顺闷哼一声,带着一身筋骨未舒的滞重,缓缓撑起身躯,他用力搓了把脸,试图驱赶残存的睡意。

郑全撑着膝头,慢腾腾支起身子,使劲眨了眨浑浊惺忪的双眼,仿佛要驱散眼前迷雾,这才略显笨拙地伸手去够地上的行囊。

云衡徐徐起身,微侧过头避开一道钻入的冷风,视线穿过朽败的窗格投向窗外——雪已暂歇,唯有寒风卷起地上残存的雪沫,在低空打着旋。

三人默不作声,草草吃了些冷硬的干粮垫腹。

《晟律·刑律·捕亡篇》明载:凡流徙罪囚,日行不得少于六十里,逾限一日,押解差役笞三十,三日以上,罪加一等。

冰冷的律法条文如无形的鞭子,悬在两位老差役头顶。

吴顺一边麻利地捆扎行囊,一边沉声道:“上头定的日子掐得死紧,咱们脚程本就慢了,万不可再耽搁。”

收拾停当,吴顺走到云衡面前,为他重新戴上腕间的手铐。

那铁铐冰冷坚硬,紧紧扣在云衡清瘦的腕骨上,箍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清晰可见。

轮到脚镣时,吴顺的动作稍有迟滞——那沉重的镣环本就未曾卸下过——他最终只是检查了一下锁扣,确认镣环紧闭,任其间牵连的铁链依旧松松垮垮地垂落在地。

云衡低垂着眼睫,对腕间的冰冷与脚镣的沉重恍若未觉。他平静地拿起包袱,拢了拢白裘,沉默地跟在吴顺和郑全身后,走出了破败驿亭。

脚踝间松弛的铁链,随着步履拖曳过覆着薄霜的冻土,发出涩重的“哗啦……哗啦……”声,与呼啸的风声交织,为这流放之路更添几分萧索。

三人沿官道行不过数里,去路便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阻断。

官道完全被一堵由倒伏巨木、崩落山石与数尺积雪堆积而成的巨大“墙垣”死死堵住,几棵树被连根拔起,扭曲着嵌在其中。

“糟了!过不去了!”郑全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盯着挡在眼前的壁垒道,“这……这怕是昨夜雪崩山塌了!”

吴顺面色一沉,快步上前,用刀鞘奋力捅了捅那混杂冻土的障碍,只觉坚硬如铁、纹丝不动,他脸色愈发难看:“看这架势,没个十天半月,官道根本清不出来!”

“十天半月?”郑全的声音陡然拔高,“吴头儿!文书上盖的火漆官印可压着死限啊!咱们哪等得起十天半月?!误期三日以上,便是罪加一等,你我这两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在刑杖之下啊!”他焦灼地搓着手,眼中尽是惶急。

“这鬼天气!”吴顺从牙缝间迸出一句咒骂,他烦躁地踱开几步,避开近处障碍的遮挡,抬眼望向官道延伸的方向——远处连绵起伏、积雪皑皑的群山苍茫一片,不见尽头,更显前路渺茫。

吴顺眉头紧锁:“官道已绝!等下去就是等死,绕道更是来不及!眼下只剩一条路可走——‘孤愁涧’那条近道!直插过去,还能省下三四天脚程!我们赶在大雪封山前穿过去!”

郑全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孤愁涧’?那地方可邪乎得紧!夹在两道绝壁之间,山风刮起来鬼哭狼嚎,不知多少脚夫商旅失足栽下去,连尸骨都寻不着,这才得了‘孤愁’这么个恶名……”

“顾不得了!”吴顺断然一挥手,“误期也是罪!谨慎些便是。”

随后他转向云衡,压低声音叮嘱道:“世子,您务必跟紧些,那地方路窄,千万莫要靠近外侧陡坡。”

云衡眸光微动,轻轻颔首。

风起雪涌,扑打衣袍。

行不多时,三人便踏上了“孤愁涧”的狭窄山径。

吴顺在前探路,他每一步都踏得异常谨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悬挂冰棱的山崖,以及山道外侧那深不见底的陡坡。

郑全佝偻着背紧随其后,口中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翻腾,如同他惶惶的心绪。

云衡缀行于后,默然不语,这份古井无波般的沉静,令他恍若与这险恶环境格格不入的谪仙。

然而,他低垂的睫羽下,心思却在疾速飞转,暗自盘算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

晟国《押解则例》森严:若流犯死于意外天灾、猛兽袭击或自身急病,押解差役只需详实呈报,待勘验属实并寻得尸身或遗物佐证,多半可免于责罚;若流犯遭劫或脱逃,于差役便是塌天大祸,轻则杖责流放,重则抄家论死。

云衡需要一个“意外”,一个天衣无缝、能让自己假死脱身,又能让两位差役不受牵连、安然交差的“意外”。

他淡然的目光随意扫过脚踝,掠过那连接处略显松动的铁链,最后落向山道外侧那幽邃的陡坡深渊。

下方死寂的山谷间,三人踩雪的“咯吱……咯吱……”声单调回响,衬得两侧嶙峋崖壁与悬挂的冰棱愈发肃杀可怖。

“咔嚓!”

一声枯枝被踩断的脆响,毫无征兆地从前方岩石后传出!几乎同时,一声令人心悸的低嗥响起,撕裂了冰冷的空气!

三人惊觉间,一道灰影猛地蹿出,拦在了前方山道中央!

那是一头体型异常彪悍的孤狼!它显然是饿极了,灰色的皮毛炸开,獠牙森然外露,碧绿兽瞳闪烁着饥饿与凶戾的光芒,死死锁定着最前方的吴顺!它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前爪刨着雪地,已然做出扑击姿态。

“狼!有狼!”郑全声音变了调,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后退,“砰”地撞在岩壁上,连佩刀都忘了拔。

“别慌!”吴顺断喝一声,瞬间拔出腰刀横在身前,浑身紧绷,死死盯着这头拦路凶兽。

云衡眼神一凝,电光石火间已做出决断!他运足力道,将双腕上的手铐猛地向中间交错互击,目标直指手铐中央的链环接合处!

“铛——!”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剧烈的冲击痛麻瞬间从手腕处炸开!只见那链环接合处在猛力撞击下明显变形,几近断裂!

云衡双臂向两侧一分!“喀啦!”接合处应声崩开,束缚双腕的铁环瞬间失去联结。顺势一拧——左右腕上的手铐应势脱落!

就在此时,饿狼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裹挟腥风,化作一道灰影,猛地扑向吴顺!速度之快,远超吴顺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

刚挣脱双手的云衡,右脚猛蹬地面——“咔嚓!”脚踝间相连的铁链应力而断!

“当心——!”

云衡一声清喝!声未落,人已化作一道白虹,瞬息即至!

就在饿狼的利爪距吴顺仅数尺之遥的刹那,云衡如疾风般切入两者之间,身体微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饿狼獠牙毕露的血盆大口。

同时双手飞快探出,灌注内力,如铁钳般扣住了饿狼因前扑之势而暴露出的咽喉要害!

“呜嗷——”饿狼痛嚎出声。

随即云衡身形一旋,将饿狼庞大的身躯狠狠甩向山道外侧!

“砰!哗啦——!”沉重的撞击声混杂着积雪崩塌的声响!

饿狼的侧腹和后半身重重砸在山道边缘的积雪碎石上,激得雪沫泥块飞溅。

此时饿狼距陡坡边缘仅半步之遥。

它前爪在山道上疯狂刨抓,待稳住身形后,凶性被彻底激发,濒死的恐惧与剧痛让它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饿狼碧绿的兽眼死死锁定云衡,猛地一蹿便向云衡扑去,狠狠噬咬而下,獠牙间喷出腥臭的吐息。

云衡早有预料般,身体倏地向侧后方一撤!

“嗤啦——!”

锋利的狼牙未能深入骨肉,却凭借巨大的撕扯力,将云衡肩部的衣料撕裂开一道豁口!

破碎的白絮在寒风中蓬然扬起,被狼牙刮破皮肉渗出的血珠骤然飞溅!

就在血珠飞溅的刹那,云衡眼中精光一闪:时机已到!

电光石火间,他非但没有挣脱,反而借着这股撕扯力,左脚猛地一滑,仿佛站立不稳!同时右脚运着暗劲,狠狠跺向立足处本就松软的积雪岩面!

“喀嚓!”脚下应声碎裂塌陷!

只见云衡如同被饿狼拖拽般,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无可挽回地朝陡坡外跌坠下去!

“世子——!!!”吴顺和郑全肝胆俱裂的嘶吼声同时炸响!

急速下坠,劲风如刀割面。

凭借多年习武锤炼出的身法,云衡腰腹骤然发力,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险险避开一块凸出的岩石。

同时借势调整身形,双脚精准地在一处倾斜的岩壁上一踏,下坠之势骤减几分。

目光扫过下方,他利用积雪的松软和坚韧枯草的阻滞,足尖连点,每一次轻踏都巧妙地将冲势层层卸去。

而那头与他一同坠落的饿狼,早已在失控的翻滚中发出一声短促惨嚎,头颅狠狠撞在一块尖利的岩石上,彻底没了声息。

云衡看准时机,猛蹬左侧岩面借力,身形化作离弦之箭,不偏不倚地投向下方一处被巨大山岩阴影笼罩的凹坑。

白色身影瞬间没入枯枝与积雪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徒留崖上两位差役撕心裂肺的呼喊,在上空久久回荡。

“世子——!!!”

郑全连滚带爬地冲到崖边,向下望去,浑身抖如筛糠:“没…没了…被狼拖下去了…被狼拖下去了啊!”

吴顺也扑到崖边,看到的只有陡坡上被压出的凌乱痕迹,以及死寂一片的深渊!那头狼的尸体卡在下方不远处的乱石间,一动不动。

“下去找!”吴顺吼了一声,随即便扒住岩壁向下攀爬。

郑全被这声吼震得回了神,连忙手脚并用地跟着向下摸索。

然而,这陡坡边缘凶险万分,脚下的峭壁覆盖着松散积雪和湿滑苔藓,仅有些许嶙峋怪石与顽强荆棘可供攀抓借力。

深渊如同巨口,森冷的寒气裹挟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人根本不敢、也无法真正向下深入,只能沿着相对不那么垂直、勉强能落脚的破碎岩缝和崩塌石堆,艰难地向下挪动。

就在那狼尸卡住的乱石堆上方不远处,吴顺猛然顿住。他颤抖着,从一堆沾着污黑泥土和暗红血迹的积雪里,抠出了一片东西。

那是一角白衣碎片,边缘带着利齿生生撕扯出的毛糙豁口,刺目血迹沾染其上——正是从云衡肩部撕下来的!

郑全看着吴顺手中那触目惊心的物证,又看了看不远处摔死的狼尸,浑浊的双眼里瞬间只剩死灰一片。

“上报吧,吴头。”郑全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尘埃落定后的死寂,“就说…世子…押解途中…遭遇饿狼袭击…为救我等,与饿狼搏斗…不幸坠崖身亡…尸身遭恶狼撕扯…仅寻获染血残衣一片…及毙命狼尸一具。”

他缓慢而沉重地抬起手,指向吴顺手中的布片,又指向下方狼尸:“物证、狼尸俱在…咱们…验明上报…无过。”

寒风夹杂雪沫,呜咽着卷过陡坡,似亡魂叹息。

吴顺和郑全的身影,在惨淡天光下,如同风化的石碑。

陡坡之下,幽暗深处。

“噗!”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积雪与枯叶四散飞溅。

云衡重重砸进一个巨大的凹坑。坑底积满了厚实的雪与大量枯枝败叶,大大缓冲了坠势。

冲击力震得他全身钝痛,右肩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

然而疼痛之中,意识却无比清晰——他脱身了!

云衡翻身坐起,第一时间查看斜背的包袱——虽沾满雪污泥泞,但好在未被岩石划破。

心中稍定,环顾四周。凹坑位于陡坡底部的背风处,上方被突出岩层和茂密枯藤遮挡,极为隐蔽。

他撕下裘衣相对干净的内衬,用其草草包扎右肩伤口。

做完这一切,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那副沉重的脚镣依旧紧扣着,断开的链条垂落在地。

云衡右手探进自己的左袖口,从中摸出一片边缘磨得异常锋利的薄铁片。

借着凹坑内微弱的光线,他俯身将铁片尖端插入脚镣锁孔,锋利的边缘精准抵住机括簧片,手腕一旋一别!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机括弹开声,在寂静的雪窝中响起!禁锢他多日的铁环应声松开。

另一只脚镣如法炮制,随着同样的轻响,铁环脱落。

云衡迅速将铁环连同断链埋入身下积雪中,彻底抹去了这最后一道枷锁痕迹。

心知此地不可久留,他立刻钻出雪窝,辨明方向,逆着刺骨寒风,向着与流放之路截然相反的方向疾行而去。

云衡的身影在无尽雪幕深处,渐行渐远,终至消失不见。

孤鸿遥没雪千深,万里云山只此身。

下一章,云世子解锁野外求生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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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囚押解责任制度”参考《元史·刑法志·捕亡》、《大清律例·刑律·捕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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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崖孤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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