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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终于找到你

舒蔓回来的时候,站在医院的落地窗前,阳光照在窗外,不少病人正坐在户外享受着久违的宁静。

蒋知桉蹲在一个小男孩的面前,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颗糖递给他,又亲昵的捏了捏脸。

起身的瞬间,被胃痛和疲惫包裹着,如果不是舒蔓及时将她扶住,蒋知桉险些倒在地上。

舒蔓扶着她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又注意到眼前人苍白的面容,轻叹一声从身旁的袋子里掏出口服液打开递了过去。

“医生只会照顾病人,不会照顾自己吗?”

看着舒蔓每一个动作,蒋知桉都好像回到了七年前,那个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一心长在自己身上的爱人。

即使心中惬意的要命,却依然抬头望着天开口:“没事,扛一扛就过去了。”

“拍摄还顺利吗?”蒋知桉喝完口服液,又问道。

“嗯…小朋友和家属们都很配合,只是我们组几个新人崩溃了好多次。也许是之前很少直面这样的人间疾苦吧…”舒蔓佯装镇定的笑了笑,似乎这样便可以掩盖起来她这些天因为所见所想而早已破碎的心。

蒋知桉注意到袋子里还装着她最爱的糖果,高中时每当她被药苦到时,舒蔓便会马上投喂过来一颗糖,让少年的心被甜蜜包裹着。

她从袋子里快速摸出来一颗糖放进嘴里,又再次望向天空。

“这里的孩子有很多都是从一出生就一直住在医院里,甚至都没有机会见过外面的世界。对于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的家庭,相当于把整个家都和孩子的生命绑在了一起。”

“我以前一直以为学医就可以治病救人,可当我走进那些病房才明白,这世界上唯一治不好的病,就是贫穷。”

舒蔓低下头,她深知蒋知桉这一番话的真实,少年时的家境贫寒,几次让她想要放弃梦想和未来,陷进那无法摆脱的深渊里。

舒蔓顿了片刻:“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总还有希望。也许只是孩子的一个笑容,就足够换来母亲整整一天的幸福。”

“这次拍摄已经得到了很多领导和企业的关注,等到影片正式上线我想也会有更多的爱心人士伸出援手,也许这才是我们做这些事的真正意义。”

蒋知桉仔细品味着口中的甜蜜。

“舒蔓,在这方面永远都别怀疑自己,你一直在做对的事情。”

看到蒋知桉起身,挡住了刺眼的太阳。

“药不打算给我?”蒋知桉故意点了点她放在身旁的口袋。

舒蔓连忙起身将袋子递给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硬撑。”

“你的卡还在南嘉那,她刷了多少钱我会转给…”舒蔓的话还没说完,一记暴栗便弹在了她的头上。

始作俑者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抵消了。”说罢,蒋知桉转身朝着医院大楼走去。

邵璟蘩一回到休息室,就看到蒋知桉满脸洋溢着喜悦,对着桌上摆放着的一排药傻笑。

“笑什么呢?”她从身后拍了一把发呆的人。

蒋知桉快速将瓶子都收了起来:“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呢,你想吓死谁?”

邵璟蘩把换下来的手术医叠好,整了整衣服。她今天穿着和往日不同的粉色短款上衣,腰间露出的部分有一块若隐若现的伤疤。

邵璟蘩注意到蒋知桉的目光,随意的摸了一把腰间的伤痕:“烧伤,是不是看着挺恐怖的?”

“为什么会恐怖?喏…”蒋知桉卷起袖口,给邵璟蘩展示着肩膀上几乎同样大小的伤痕。

邵璟蘩在看到那片伤痕的一刻呆滞在原地。

火光围绕着的记忆萦绕脑海,又将她置于恐怖的回忆里。

被福利院的人发现的时候,邵璟蘩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写着名字和生日的纸条,除了包裹着的薄棉被,仿佛只有漫天的飘雪陪着她一起来到这个世界。

当身边的朋友都陆续被收养时,许多家庭见她寡言少语,都担心收养的孩子会保留曾经的记忆。

这样的理由时常令邵璟蘩嗤笑,毕竟谁会无故将爱施舍给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呢?

后来,她被晴天福利院的院长亲自抚养长大。

临安市获得政府资助,拥有了全国第二间晴天福利院。

那一天,邵璟蘩第一次来到临安这座城市,原本只是为了看望兼任院长的养母。

一听说有大学生会来进行社会实践,邵璟蘩早早就呆在了后院不会有人前往的旧楼里。

正当她戴着耳机认真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一场火势正在悄无声息的蔓延。

直到火光出现在旧楼,周围弥漫起浓烈的黑色烟雾,邵璟蘩立马反应过来想要逃出去。

可那栋早就不能使用的旧楼在火光的燃烧下破败的更加迅速,大量的建筑材料砸下来,阻断了她逃生的路。

就在邵璟蘩以为自己注定要葬身这片火海的时候,泪眼模糊了的视线里却突然冲出一个人。

她震惊的站起身来,穿着蓝色校服的高个子女孩用湿毛巾捂着口鼻,冲到自己身前。

女孩把另外一条毛巾递过来,拉起邵璟蘩的手便向门外跑去。

“这边有路!”

一路上,那只温暖有力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当天花板坠落下燃烧着的木头时,陌生女孩用肩膀将她推向一边,虽然腰撞在了另一处起火的地方,可正是因为女孩的保护,那块木头才没有砸在邵璟蘩的头上。

她强忍着腰间的剧痛站起来,本想关心女孩肩上的伤,没想到那人好似无事一般,又重新抓起邵璟蘩的手朝着门外的方向跑过去。

甫一逃出,周围站着的全是被营救出来的孩子,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哭声和叫声。

邵璟蘩用力咳嗽了半分钟才将吸进去的烟尘咳出来,正当她起身想要寻找刚才的女孩时,四周早就被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占据,全部身穿蓝白色校服。

她只有懊恼的攥紧手心的毛巾,努力回想着女孩的所有,但似乎只有停留在指尖的微微香气是她留下来的唯一线索。

后来,邵璟蘩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即使她为此搬来临江生活,即使她找遍了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

蒋知桉是在她的手就要落在肩膀上前迅速闪开的,满脸疑惑的想要开口时,邵璟蘩已经慌忙的翻开衣柜,找到一块印着奥特曼的毛巾递给她。

“你…你你,你记不记得这个!”

任何毛巾都会很常见,可来自于一个女生,并且还是被扯成两半的奥特曼毛巾全世界只会有一条。

蒋知桉的记忆被召回,她也逐渐回想起了几年前的场景。

那天江城大学组织新生社会实践,她和舒蔓果断挑选了来临安的福利院做义工。

那天的舒蔓正巧和自己闹了些小别扭,蒋知桉特意准备了杨柳做好的便当想要哄她开心。

正当她在整个福利院穿梭着找加热设备的时候,蒋知桉看到宿舍楼的方向燃起了阵阵火光。

她飞速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可还没等蒋知桉到达,火势已经迅速蔓延到了她的面前。

蒋知桉回头,看到自己正前方的旧楼已经被烟雾包裹起来,本要离开的她却意外看到二楼的窗户里有一个晃动的身影。

她意识到可能有人被困住的时候,连忙将刚才清洁用的毛巾一分为二,在水池中冲洗过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冲进了火光里。

在蒋知桉费尽全力到达那个窗口后,角落里果然缩着一个瘦小的女生,她不假思索的拉起那人,按照进来的路线逃了出去。

可还没等蒋知桉自己缓过神,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舒蔓是否安全,确认刚才的女生没事之后,蒋知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场。

好在她后来得知,舒蔓一直呆在室外,没有受到火灾的波及。

而当舒蔓问起她肩上的伤时,蒋知桉也只是一笑带过,并不想让她担心。

“这是我的毛巾…是你啊!你就是在晴天福利院…”蒋知桉恍然大悟,还没等她说完,邵璟蘩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她惊掉下巴。

邵璟蘩兴奋的跳进蒋知桉的怀抱中,牢牢地箍着她的脖颈。

“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蒋知桉的双手悬在空中,正要开口,更衣室的门从外面推开。

舒蔓,再一次恰逢其时的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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