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崇说出这句话,春荷一点儿不意外。她平静道:“嫁入齐家实非我之所愿,和离可以,只是你须得给我足量的金银。”
“金银?”齐崇蹙眉,仿佛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率。
春荷抬眸,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在齐家这段时日,未曾有过半点差错。和离之时,要些金银傍身,有何不可?”
“可我听闻,春荷姑娘嫁入齐家之时,我父母亲足足给了你父亲一百两黄金。”
春荷一愣,自己把这茬忘了。春强拿了黄金,杳无音信,他才不会关心女儿的死活。
春荷如实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父亲不管我了。若要和离,金银断不可少。”
齐崇冷笑道:“……贪得无厌,春姑娘打算狮子大开口?”
春荷道:“随你怎么想。我要的钱财不多,购置木屋栖身,再买一块良田即可。我独自种地去。”
齐崇有些疲乏,淡声道:“……最好如此。明日我同母亲讲明,只要你愿意和离,良田美舍都好说。”
春荷颔首,无意与他耗费口舌,“那便说定了。”
夜深,烛光摇曳。春荷仿若全然无视了丈夫的存在,默默地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襟,而后缓缓褪去外衣,心平气和地准备就寝入梦。
齐崇面无表情,解衣躺在她身侧。床褥间漂浮淡淡的酒香,轻柔缓和,不算难闻。
两人相对无言。如同那日成亲。
*
翌日清晨。二人一同来正厅,齐崇将和离之事禀报。
春荷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好歹与齐氏夫妇相识一场,他们待自己不错,加上弟弟齐峻活泼开朗,她真有几分舍不得。
吴氏闻言拧眉,惊道:“崇儿,你怎能如此糊涂?春荷这孩子哪点不好?”
“母亲,我与她本就没有感情。”
“当初冲喜就有人眼巴巴要看我们齐家的笑话,春荷她不计较传言嫁给你,如今你病一好就要休妻,这像什么话?!”吴氏的目光看向春荷,“……你也是这个意思?”
春荷轻声答道:“……嗯,我与齐少爷终究不是一路人……”
吴氏轻叹一口气,继而斩钉截铁地道:“和离的事,我绝不同意!不止是我,你父亲、齐家长辈,谁都不会同意。”
齐崇眉头紧皱,依旧一脸不情愿,“母亲,我与她实在……”
吴氏打断他的话:“崇儿,你平常放肆也就罢了,这门亲事万不可退步。托了春荷的福气病愈,你就不能收收心,好好过日子?”
春荷知道婆婆对民间方术深信不疑,否则当初便不会执意让自己过门。嫁进来容易,可要和离却是难上加难。
吴氏转向春荷,轻轻拉过她的手,“春荷,崇儿他性子古怪,你多担待些。”
女人苍老的眼珠一片浑浊,闪烁细碎泪光。春荷只好道:“婆婆,我听您的。”
吴氏欣慰地颔首,“这便是了,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女人睨一眼齐崇,“瞧瞧,儿媳妇比你这个做儿子的懂事多了。”
齐崇双手抱在胸前,偏过头去,“嗤——”
吴氏正色,命令道:“崇儿,这半月你不许外出喝酒吃肉,就在府中待着,陪陪夫人。”
“凭……”
吴氏打断他,“整日不着家,像什么话?就照母亲说的办,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齐崇咬牙,“……是。”他紧握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春荷心想:……这人肯定更讨厌自己了。
*
据说这是齐大公子第一次受罚。齐老爷减了他的银两,别说吃酒听曲,他出门雇一辆马车都够呛。于是齐崇每日郁闷在家。
夫妻两人谁也不开口。夜里睡觉同床共枕,更是一片死寂。
……齐崇心里不知道把自己骂成什么了。这能怪她么?齐纨绔在江南赫赫有名,早就该收收心了。虽无夫妻之实,丈夫整日外出让自己独守空空房,春荷才不想当个笑话。
她不痛快,齐崇也别想痛快。
春荷的青菜已经成熟,她带着小锄头和竹篮来到院中。时近日落,天地间镀上一层薄金。晚风裹挟泥土与蔬菜的芳香,让春荷心觉回到了故乡的田野。
蓦地,一个高大身影挡住了倾洒而下的余晖。
春荷抬头,看见一张阴冷的脸。
齐崇居高临下地问:“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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