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恶兽嘶吼声不断。
苏柳一身蓝色衣袍,面容白净,身子瘦削。他接连踱着步子,又不忍看过去。
床帐内,女子身子一动不动。
透过账外照进来的几许光,使营帐更显寂寥。
柏沉桓桓桓睁开眼,小脸惨白,阵阵厮杀声传入帘中,她抿紧了唇,。
她拾起力气,慢慢起身,边道:“苍羽呢?”
苏柳面容一僵,欲言又止:“皇上他……”
柏沉桓杏眸直盯着他看:“说。”
苏柳艰难开口:“这两日,皇上同四王爷、南宫公子几人一直在战场……”
话语未毕,柏沉桓忽而起身,掀帘而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苍茫大地,尸骨纵横,人类与魔兽厮杀在一起。
荒原被染得绯红,让人不忍直视。
谁又能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
他握紧了玄色利剑,跃至半空,将利剑直刺中九头血猿要害。
他身子渐软,再看看地上这些熟悉的身影,他心中痛意尤甚。
一只九头血猿再次靠近,它居高临下看着他,如看一只蝼蚁。
他静静看着它,血猿抬脚狠踢在他身上。
一个趔趄,利剑狠狠插进地上,他扶着剑柄,半蹲在地上,呼吸急促,慢慢瘫倒在地上。
马蹄声疾,柏沉桓翻身下马,飞奔过来。
苍羽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他躺在她怀里,眸中尽是不舍:“阿桓,对不起。”
至怀中人没了呼吸,柏沉桓泣不成声。
天空黑云笼罩,遍地成尸,此时,只剩她孤身一人,成群恶兽涌过来,她眸光泛红。
一声尖厉声打破此刻的死寂,赤尾凤凰展开羽翅,直冲云霄,吐出巨大火团,染红了半边天。
周边恶兽暂停住脚步,眼中尽是贪婪。
她心如死灰:“小凤凰,你可愿用你上古神兽之力助我逆天改命。如今恶兽冲出穷恶之门,人间生灵涂炭。我愿试他一试,你当帮我。”
凤凰停留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她。
她无比哀伤地看向天空,双手灵活变幻。
凤凰尾翅飞到天空,仰头嘶吼,声音响彻天地。
天地瞬间暗了下来,又响过几重惊雷。
单薄的身子站在荒原上,恶兽似冲破禁锢,接连向她拥过来。
她猛然吐出口血水,又无力倒在血泊里。
“懒丫头,还不快起来。”
柏沉桓躺在床帐里,睡眼惺忪。
床边站着一女子,她头戴青色布帽,身子纤细,眉目狭长。
此时她蹙起眉,眸中带些恼意。
柏沉桓长睫扑闪,泪珠在眼眶中滚了滚,有接连滴落下来。
静言见这小祖宗哭成一团,又听她这般言语,静言心下一慌,抓起她细腕探过去,并未发现异常。
柏沉桓缓过神来,小手捏着静言衣袖,嬉笑道:“师姐,我没有。”
静言见她神色如常,放下心来,又板起脸,唠叨几句,往屋外走去。
柏沉桓不由笑了,再环顾下屋子。
窗台上是草编的兔子、小笼子和花篮,花篮里还装满鲜花。
思绪如潮水般一股股涌进脑海。
她记起,当时自己本准备再寻几只战斗力强点的蝈蝈,抓来放笼子里养着。
那这会,是回到三年前,自己还留在狼崖山。
昆仑玉珏还没被白莲花扔下奚尾崖,她长舒一口气。
这回她定要凑齐那八块昆仑玉珏,让一切回归正位。
柏沉桓甩甩小辫子,趴在干草堆上,边逗弄两只蟋蟀心思飘动。
如果是这样,此时应是昭辉七年,那他……
大殿之上,苍羽着身明黄色衣袍,俊颜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众官员尽皆地下头,不敢出声。
苍羽嘲讽道:“季丞相。”
季常渊站出来,轻咳一声:“臣在。”
苍羽道:“一场灾病,林岩近千名百姓惨死,季丞相作何感想?”
季常渊敛去眸中不悦,道:“皇上息怒,臣失职。”
苍羽冷哼:“此事就交由御史查办,暂且罚去你一年俸禄,以儆效尤。”
季常渊长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是。”百官附和。
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灯影映朱窗,苍羽夹袖而立,思虑如潮水翻涌。
凤武九年冬,那些日子,阳城连下了两天的雪,高耸宫墙中,宫殿、楼台尽皆白雪覆盖,腥风血雨就暂且被掩盖下来。
偌大宫殿里,暖似暮夏。
苍羽解开红色大氅,接连咳嗽,苍白的小脸通红一片。
他穿过层层布幔,走至床榻前,
凤武帝衡志身子被玉白色暖被紧紧包裹。
他年过三十,头发却已花白,脸色蜡黄,唇色乌青,眉目间依稀辨得几分俊美。
苍羽面色平静,低垂着黑曜石的眸,眸光无甚波澜。
苍羽轻声:“父皇。”
衡志浑浊而不失锐利的眸看着苍羽,须臾,他哑声开口:“羽儿近日可好些?”
苍羽淡道:“还好。”
衡志有些不忍,他叹息:“羽儿,你可怪为父?”
苍羽淡道:“未曾。”
衡志无力阖了眸,叹道:“只可惜你,纵有旷世逸才……”他连咳几声:“罢了,罢了,今后和衍儿……”
大殿里静了下来,苍羽低头静静看着床榻上男子,似永久睡去。
忽而他连咳几声,又捏出块锦帕,拭去口中腥红。
思绪回转,他面上泛着冷意。
徐老走上前,低垂着眸道:“皇上,天冷,仔细身体。”
苍羽点点头,转身向殿内走去,徐老忙关上窗。
殿内数盏烛火静燃,盯着桌案上摊开的奏折,苍羽眉头微蹙,正欲下笔,他不忍连咳几声,“砰”的一声,笔从指尖划落出来,在纸卷上留下些许墨迹。
内阁走进一人,撞见这一幕,他脸色一沉:“大哥。”
这人着身墨色衣袍,面容俊朗,眉眼狭长,唇极薄。
苍羽摆摆手:“无碍。”
说着,他从衣怀掏出翠色玉瓶,取出一粒朱红色丹丸送入口中,徐老上前递上玉盏。
渝衍看着他就着玉盏的水吞下丹丸,气色似恢复了几分,心下稍稍安定。
半晌,苍羽道:“阿衍,我们去个地方。”
渝衍疑道:“哪里?”
苍羽淡道:“林岩镇。”
渝衍并未多问,只点点头。
林岩镇狼崖山。
柏沉桓理完思绪,就弃了蟋蟀,起身拍打干净身上的土垢,背起药筐子,向寺庙走去。
刚至寺门前,门前一人着身灰色布衫,她手撑一大扫把,站在门侧避雨处,姿态懒散。
柏沉桓乖巧道:“师姐,你看,今日我采了好多草药。”她麻溜解下药筐。
静言粗鲁地接过药筐,低头检查一番。
又将大扫把递予柏沉桓,说道:“把院子扫干净,不然别吃午饭了。”就提起药筐向后院走去。
柏沉桓笑笑,静站在寺门前,望向远方。
此时细雨骤停,天空渐渐放晴,万物似被润色了般,显得格外鲜活。
鸟儿扑打着翅膀从她眼前飞过,直至消失在尽头。
柏沉桓紧盯着那一抹掠影,思忖道:“想来他们已经来了。”
她转身走回寺院,悄悄趴在厨房小窗上,探出头向屋内看去,屋内油烟弥漫,静言正捏着铲勺炒菜。
柏沉桓不忍多看了几眼,就转身离去。
山色葱茏,她再次回望这熟悉的寺院,径自向山下走去。
阳光穿透叶子空隙照射进来,鸟儿叫声婉转,溪水自山谷流淌下来。
柏沉桓走到溪水边,随意抹了把脸,觉到凉爽许多。
马蹄声疾,就见两人骑马从林子里冲出来。
柏沉桓一时愣在原地。
又见自两人身后飞出两支利箭,直刺向两人。
苍羽从马背上跃起,利箭堪堪擦过他衣角,刺进树身。
渝衍也灵巧侧过身,转瞬间,却见利箭直刺向还愣在一处的女子。
渝衍暗叫不好,又见凭空飞出一支利剑,同这利箭碰在一处,箭头偏移,利箭擦过柏沉欢鬓发,栽进一旁草丛中。
紧接着马蹄声如鼓点般响起,数匹马乌压压涌进林子里。马上为首的蒙面黑衣人挥手间,蒙面人皆手持利剑,向苍羽、渝衍二人围攻过来。
苍羽二人持剑和黑衣人打斗,片刻功夫,黑衣人一一摊到在地。
柏沉桓坐在溪边石头上,又从衣兜里取出些点心,吃地津津有味。
待黑衣人死绝,渝衍道:“大哥,这姑子。”
苍羽看过来,他眸光锐利,柏沉桓忙不迭从石头上站起身。
她着身青色粗布衫,身子纤细,巴掌大脸上,杏子眸极为灵动。
苍羽冷哼:“杀了。”
柏沉桓一时愣怔。
他又不忍连咳几声,吐出血水来。
渝衍眉头一紧,关切道:“大哥,又发作了?”
苍羽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由着渝衍扶他靠坐在树下。
渝衍再转身,他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冷冷看着她,转瞬间一把利剑横在她脖颈处。
柏沉桓脸色如古井般平静,杏眸一道精光在闪动,她淡道:“绝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治的。”
渝衍身子震了震,不由道:“大哥。”
苍羽深色晦暗,他沉声:“阿衍,放开她。”
渝衍这才丢开了她。
柏沉桓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柏沉桓:他居然不认识我了。
苍羽:我应该认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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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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