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天界(仙界)边陲,秦途国。
眼前是一望无际被血浸染的大地,一个年轻的男人身披甲胄,策马向前行着,马儿踏过已经死去多时且死状诡异的尸体,像自尸山而来的阎王在巡视他的领地。
可仔细一看,那男人的眼睛是闭着的,面上也毫无生气。
忽然,一缕黑烟从他体内钻出,却还与他连着一线,像操控傀儡一般,引着他向前走。
不多时,一个红衣女子自天而降,一脚踏在马儿的头上,强行逼停了仍旧无知无觉向前走的马,随后一个后空翻,干脆利落地踩在了地上,在落地的一瞬间,红衣女子拔刀出鞘,报复似的斩了马头。
马儿应声倒地,马背上的男人也被结结实实摔倒了地上,但他仍旧没有睁开眼。
“他死了么?”红衣女子问那团黑烟。
黑烟左右晃了晃,似乎颇为愉悦,发出了一声怪叫后,黑烟用它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回到:“没有,留着一口气。”
红衣女子非常满意,“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秦无许将军,最后要死在我手上,这就是——风水轮流转罢,哈哈哈……”
黑烟没有理会已近疯癫的红衣女子,而是抽走了最后一丝与秦无许连着的线,冷漠回到,“此次为了助你,我可是不惜使用了四大禁术之二,你最好也能带给我我想要的好消息。”
红衣女子摆摆手,毫不留情用刚斩过马首的刀刺秦无许的颈间,没有预料中的鲜血飞溅,秦无许的血在黑烟不断地跳动下慢慢在空中聚成一团,最终被红衣女子用容器妥善收好。
秦无许则被无情丢在刺骨冰冷的战场上,与举国被灭的秦途国一起。
而罪魁祸首和她的帮凶,则没有丝毫犹豫地扬长而去了。
………………
“滴答,滴答……”秦无非的梦中下起了小雨,那雨是红色的,像人滴沥的血,粘稠地包裹住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
翻身坐起,秦无非大喘了几口气,好悬没在梦中憋死。
她挠了挠脑袋,有些心烦意乱,与南山一道回来后,她就顺势赖在了南山这个风水宝地,南山无可奈何,也就随她住下了。
她走出屋门,却见外面彻底变了天,西半边天好像被人泼了浓稠的血水,暗红的可怕,是为有不详之事发生。
她马上去寻南山,却见南山就在她院门口安静地抬头望天。
“南山,发生什么事了?”秦无非急促走上前问。
南山低头看她,眸中不见悲喜,平静道:“秦途被人灭国了。”
秦无非顿感心口一痛,缓缓皱起眉:“秦无许……”
南山摇头:“没救了,谁都救不了他。他的妻女还活着,你要去看么?”
秦无非麻木地摇头。
南山冷眼看她,“你又想做什么,是吗?”
秦无非也看了看南山,“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南山继续抬头看天,“他身中召鬼之术和将军宴两大禁术,你怎么救呢?”她又叹了口气,“自我们诞生之时,祂就告诉我们,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数,可惜我们三个谁都没做好这一点,你要救他,我不拦你,但你要明白,你救不了,还有可能会因为这些小动作惹怒祂。”
秦无非点头,“我知道,我既受过秦家恩,就注定要插手的。”于是她义无反顾向着西边飞去。
南山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看了一会儿秦无非越飞越远的身影,又默默闭上了眼睛。
………………
黎秋起了个大早,想去人界给外祖母扫墓,介于浊胄要在家中陪长姐和幼弟,她独自一人出发了。
一路上,倒也顺风顺水,抵达时,正是最热的时候,于是黎秋先回了一趟老宅。
家还是记忆中那个家,只是久无人居住,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她二话不说,抄起了闲置已久的扫帚,做起了洒扫。
小时候,她曾听外祖母讲过自己的父母,他们是很恩爱的一对凡人夫妻,父亲是镇子上有名的教书先生,母亲是个挺温柔的姑娘,在外祖母家还没有没落时,也算是锦衣玉食的小姐。
他们走的时候,黎秋只有三岁,她记事晚,所以对他们毫无印象。
“那年,镇上搬来了一个奇怪的女人,还带着个儿子,也才四五岁,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可也没人知道,那女人是个丧心病狂的,竟然修邪术,还拿那孩子来替自己死,引来了天谴,她大抵早疯了,想拉着全镇的人陪葬,你爹娘也是在那时……整个镇上只活下不到十人,那之后,她和她的孩子再也没出现过,应该是都死了。”每当回忆往事的时候,外祖母总是语重心长地说着这些,那因为常年奔波而浑浊的眼睛盈满泪花,令人不忍。
后来黎秋才知道,那女人似乎与她未来的师父南山有什么恩怨,总之,及时赶到的南山恰好救下了她们祖孙俩。
不过,黎秋至今也不知道外祖母是怎么认识南山的,她曾问过南山,南山也只是笑而不语。
好不容易打扫干净,黎秋放下了扫帚,像是眷恋母亲怀抱的孩子一般,也不管地上是否还脏,就面朝天躺下了,太阳刺得她睁不开眼,西边天空依旧很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闭上了眼,放空思绪。
忽然,毫无预兆地,又一声钟鸣在她的脑海炸开,这使得她马上睁开眼,太阳已经躲在了厚厚的云层后面,西边的天空依旧如血,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可是,就算之前听到的那一声可以理解为幻听,那这次呢?她有些慌了,于是她给师傅传信说明了大致情况,并且一并将她与周毓的约定说了,随后她迅速前往外祖母长眠的那块墓地。
墓地不大,里面的墓碑也都很老了,有个别因为太久无人打理而破损,看不出上面的刻字。
黎秋注意到,离她外祖母墓碑不远的一块地方立了一个新的墓。
墓不大,墓前放着白花。
她随意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只是动作轻柔地把自己带来的果子放在外祖母墓前,随后,她单膝跪下,开始清理周围的杂草。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男人一手拎着壶酒,一手抓着一把花,略过了黎秋,径直向那新立的墓走去。
黎秋在偏身避让时不可避免地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
那白衣男人也不嫌脏,一脚踢开墓前已经有些枯萎的花,随后一屁股坐在了那墓碑前,自顾自喝起了酒。
拔完了草,黎秋对着墓碑看了又看,确定墓碑没有任何损坏后就轻手轻脚离开了。
在她转身离去时,那白衣男人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喝起了他的酒。
………………
回到老宅不久,黎秋意外地接到了师父的回讯,本以为师父说的“离开”是要过很久呢。
【小秋,不必担心,你资质特殊,所以才会听到这样的声音,关于那睢鸣柱,师父亦知之甚少,只听闻,它们可以敲响名为“天钟”之物,至于你听到的声音,极有可能是天钟的暗鸣,天钟所处之地为师尚未可知。还有,此次历练,师父是希望你能学会成长的,故不会插手太多,但,我仍要收回上次的承诺,传信让你去光明岛的人,你要小心提防。】
看完师父的苦口婆心,黎秋舒了口气,独自在老宅久不用的灶台上生火做饭了。
师父说要防着传信者,那她势必要做好准备了。她心里盘算着。
………………
在遥远的南山,黎秋的师父南山仙尊仍旧保持着观天的姿势,天上的红色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似乎永无止尽的黑暗。
就在今日,有个倒霉的国家灭亡了,她与“非”本该袖手旁观的,可她也知道,非永远不是这样的人。
自诞生起,她与非就有了本质上的差别,她是个血冷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是对黎秋,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更多的是俯视。
她永远不会主动黎秋的真实身份,因为她是个很脆弱的人,正如雾滢所说。所以,南山的职责就是引领她,一步步变得越来越强大,直到她能完全接受自己的身份与使命。
可是非呢?她真是……什么都做不好,哗啦啦落下人间,认了两个弟弟,从此再也不能放手。
南山仍旧记得,当非牵着已经死去的小小的周毓的手走出漆黑阴冷的鬼道时,她像个才见过光明的人一样,激动地对冷脸等着她的南山说:“南山,我做到了!”
做完那件事不久,非就被气急的祂召回缘缘池,反省了许多年。
南山从不可怜非,她是个似乎脑子不太好使的人,入世起便选择顶着十八岁少女的模样行走,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如果某件事没有发生的话……南山竟然不知道,非还可以将歇斯底里做得这样绝。
南山的记忆戛然而止在四个模糊的背影上,一个稍显高大,另外三个则较为矮小,看起来就像一个姐姐带着三个妹妹。
往事不可深思,南山在心里轻叹。
只求……非不要把自己也作没了,这样……就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
日子就这样平稳地向前走着,这段时间,黎秋也没有闲着,她去了许多可能出现《焱神论》的地方,只了解到《焱神论》最后一任真正的主人是鬼界的司阴官——万落。
据说,鬼界的司阴官是个美差,只因为司阴官管的都是死因存疑或是命数未尽却命丧黄泉的鬼,他们需要做的是盘问这些鬼生前是做什么的,又发生了何许事,因为某些奇妙的术法,那些鬼说出来的只会是真话,简直非常满足某些八卦心旺盛的鬼。
然而很不巧,那万落不是什么爱八卦的鬼,甚至算是被冥帝逼着上位的,也不知她只有干活的时候会臭着张脸,还是本就是个坏脾气的,总之,见过她的鬼只有一句话:恐怖如斯。
鬼界至今仍旧流传着她的外号:鬼娘娘。
想探口风的黎秋顿时有些退缩,主要是怕吃闭门羹。
纠结许久,她还是决定,等鬼门大开那日再去探探虚实罢。
………………
此时,繇天界(神界)。
一道浓而重的黑墙如蝗虫过境,侵袭着神界神圣的领地,如入无人之地般长驱直入,那黑色墙壁的另一面,是魔界训练有素的魔兵,它们甚至没有特定的形态,每一只都是独特清奇的长相。
然而,无一例外地,它们眼里都透着近乎麻木的迷茫,像一个个只知道前进的木偶。
魔界鲜少有生灵可以维持人的长相,高等魔物除外,它们有着人一般的外貌与智慧,但却永远改不了天性中带着的那点残忍与嗜杀;低等魔物更像是动物,却比任何一种动物都残暴太多,它们只知道杀戮与服从强者。
比如现在,魔界的万魔将军祁伤正悠闲地坠在魔界大军的末尾,享受着操纵千军万马的快感,忽然,他发现了什么,猛一抬眼,看见高天之上有个极小的白色光点,正极速向他们靠近。
祁伤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来者绝非善类,于是他腾空一跃,想与那白色光点正面交锋。
光点越来越大,他这才猛的发现,来者竟然……是个女人?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上一任繇天帝的小女儿繇南姬月了,区区一个女人……
神界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居然派个女人来应付他,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嗤笑出声。
久未与神界对战的万魔将军,自然是没有见识过繇南姬月的恐怖与强悍的,他只当别人口中的“击月将军实力不可小觑”是放屁,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繇南姬月即将把他周身软绵绵不堪她一击的护盾捅个稀烂之前,他使劲全身力气才堪堪避开。
怎么回事?前几日下属不是说繇南姬月身中剧毒时日无多么?这会儿手劲比他的还大,开什么玩笑?
繇南姬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躲开,也不着急补刀,似乎早已胜券在握,“离开这里。”她冷冷道。
可以猜猜害死泥鳅父母的那个女人是谁[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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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秦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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