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哥出事的消息传出来时,董事会的人全都神色奇异,猜测着和身为幺子的应方岐有没有关系。
应方岐当时神色没变,因为这事他知道得更早,也确实和他丝毫关系都没有,他问心无愧。
应方林嚣张霸道,仗着应家的权势到处得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踢到铁板被人在国外一枪爆头也不是很奇怪。
国外那些财阀的血腥手段,应方岐猜测大概是畏惧着应方林的身份,所以才特地雇佣杀手给了个痛快。虽然应方林手上也不干净,但既然这事已经被有心爆出来,就只能委托给警方。
毕竟多少是两个公司的执行总裁,新闻照片里脑门上那么大一个狰狞弹孔,想悄悄解决也办不到。
应方岐今晚回家已经很晚了,因为董事会的波动,平白给他增加很多安抚工作,股价也跳动得明显,自他接手来第二次下滑。
第一次是老爷子去世,他被里里外外的亲戚朋友围追堵截,差点死在车祸里。
所以说这种事情就应该私下解决,不然牵连甚多。
佣人从来不在晚上打扰他,然而应方岐刚到门口,便看到管家还没下班。
他目光掠过管家弯下的上半身,看到他身后一个白净清瘦的少年,理着厚厚的刘海,一身泛白牛仔裤黑色T恤。
“先生。”管家上前低声解释了这名少年的身份。
应方岐表情平静无波,在管家说完后走到少年面前:“叫什么?”
少年微微一动,双手握在一起:“……小叔叔,我是应徊。”
小叔叔。
应方岐品味着这个陌生的称呼,觉得有些怪异,其他几个侄子都叫他“小叔”。
这个叠词,很少见。
他将外套递给管家,绕过低着头的应徊上了楼:“给他随便找个地方住。”
应徊听到那上楼的动静,有些懊丧地低着头,十指纠结地绞在一起。
他刚才应该开口的,可是男人浑身冷漠矜贵,看起来很不好相与。
“你还有什么事吗?”管家见他一直看着楼上,不由得问道。
“没事。”应徊犹豫着,还是没下定决心要学费,决定自己明天再去想想办法。
管家带他走到别墅一楼内部,找了一间房间给他,并嘱咐:“先生不喜欢晚上被打扰,晚上千万别随意找他。”
“二楼是私密区域,不要不经先生同意上去,你先住在这里,明天先生可能有别的安排。”
管家说完便走了出去,应徊关上门后仔细看了看这个房间,条件比他想的好得多,毕竟是那么有权有势的人的住所。
就连应徐也对这个小叔叔很是忌惮,或者说惧怕。
应徊坐在柔软的床上,拿出手机再次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不禁头疼地躺倒在被子上。
总共六千的学宿费,他还差五千块,应徐现在应该没空找他麻烦,他要争取回去上学,不然辛辛苦苦考来的大学,就要因为休学时间过长被劝退了。
应徊揉了揉酸涩的鼻子,来回翻看了很久兼职信息,终于找到一个报酬好点的,但是离这里非常远。
少年关掉手机在床上出神了一会儿,便迅速爬起洗漱,已经很晚了,他明天要早点起床。
楼上,应方岐本来已经准备休息,但见到这个大哥从来没出现过的儿子,还是不免多想。他将管家拿来的资料放在面前,草草翻阅了几下。
雪白的纸张上是一张穿着黑白校服的寸照,应徊理着个寸头,抿着嘴唇面无表情直视镜头,看起来有些冷漠桀骜。
应方岐奇异地记起刚才少年全部的神色动作,虽然说不上讨好畏缩,但跟这张照片里一比,刚才的少年便显得格外腼腆单纯。
他皱起眉将资料扔回到桌上,心里冷哼一声,挺会装。
果然,应徊终究是应方林的儿子,他怎么会对这个少年产生一丝恻隐?真是太可笑了。
但身为应家人,该有的东西得有。
应方岐洗漱完躺在床上,从记忆里随意找了些股份房产,打算明天用这些打发掉他。
要是要是少年贪得无厌,他也不介意全部收回。
应方岐关掉灯闭上眼,眼前一片沉重的黑暗,明明眼睛酸涩身体疲惫,然而却怎么也睡不着,黑暗化为涌动的流水,裹挟着他不断地流向深渊。
黑暗的野兽张牙舞爪,撕扯着他的精神,后背瞬间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层冷汗,应方岐想握紧手掌,却发现根本无力做到。
他困顿地睁开眼,安静地看着昏暗的天花板,任由汗迹在后背冷却凝固。
良久,床上无法入睡的男人叹了口气,起身开灯,俯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两个小药瓶,里头五毫米大的圆形小药片已经所剩无几。
他从中各倒出两粒干咽进胃里,就这么开着灯再次躺进被子里。
苦涩的化学药品在嘴里弥漫开,舌根跟着心脏一起痛苦到麻木。
睡意仍旧浅薄,但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被药物强制进入了睡眠,暖白的灯光扫在男人脸上,脸颊上渐渐显现出病态的红晕,唇色却苍白如雪。
一墙之隔的楼下,应徊迅速入睡,早上六点五十分准时醒来。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安静无声。
他怕打扰到小叔叔,赶紧趁这段时间洗漱完穿上衣服,放轻步伐从深处走到前厅,刚绕过华丽的圆柱,便与穿着睡衣的男人直接面对面。
应徊被吓了一跳,局促地站在原地。
“小叔叔,早上好。”他莫名地腼腆起来。
男人就那么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走到一楼落地窗处,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
前几天的炎热被清晨的这场小雨浇熄,花圃里的名贵郁金香微微张开花苞,吸取着自然降下的甘霖。
“二楼右手边第一间是衣帽间,去挑件衣服吧。”应方岐说道,没有回身。
应徊刚才发现外面在下雨,心情正焦躁,因为那个兼职是在一场草地音乐节,通知里早就说过雨天会取消。
又浪费了一段时间,只有三天了。
有什么工作能够三天挣到五千块,并且人家还愿意给他日结呢?
应徊沮丧地站在客厅中间,应方岐正奇怪他怎么不回答,回头便看到少年像一只落汤小狗,委屈巴巴地垂着脑袋。
身形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瘦,肩膀却已经初现宽阔的轮廓。
“站在那儿干什么?”应方岐不知怎么地,缓下声音。
“啊?”小孩貌似是在发呆,听见他的话茫然地抬起头,眼眶泛红。
应方岐看着被厚重刘海遮住的半边眼睛,心里有些不顺:“找个时间把头发理一下,剪个精神点儿的,不要再弄这么窝囊的发型。”
应徊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乖乖地应下:“我知道了,小叔叔。”
应方岐微蹙的眉头一松。
他额头钝痛身体发烫,在窗边待了一会儿却又冷到了骨子里,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路过拘谨的应徊,却见少年果然眼尾发红,不是他的错觉。
“哭什么?”他不明所以,难道是感觉受委屈了?
这里只有两个人他们……难道应徊是嫌他语气太严厉?
“我没哭。”应徊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他只是刚才看到下雨,一时间心里特别着急而已。
应方岐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开口:“既然没哭,那就赶紧去换衣服,还穿着昨天的,不难受吗?”
“住在这里要注意卫生,应徊,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少年脸色一红,连忙鞠了一躬:“谢谢小叔叔。”
他转身急忙上楼,应方岐在他身后看着他清瘦的脊背,眯起眼。
有什么好谢的,自己刚才难道不是在批评他吗?
这孩子怎么有点傻乎乎地。
头疼的感觉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从太阳穴跳出来,估计是昨晚吃了药又遇上降温,有些感冒了。
然而他并不想马上去喝药,只是向后靠在沙发上,然后缓缓地侧身躺倒。
客厅安静无声,外面阴雨连绵不断,应方岐躺着躺着,思维不知不觉渐渐凝固。
世界一片混沌,他仿佛沉浸于睡梦的安稳中,又仿佛被车水马龙万家灯火排斥在外。
直到一道清亮却满含小心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响起。
“小叔叔?小叔叔……”
应徊从衣帽间随意选了一套衣服,里面大多数是正式昂贵的手工西服,他只得在离门近的地方伸手拿了一件衬衫一条休闲西裤。
然而换完衣服下来,却看到刚才穿着睡衣也浑身气势威严的男人,正蜷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一角,消瘦的脚腕在黑色睡衣和暗色沙发间显得苍白无力,骨骼形状却修长优美,引人视线。
应徊在远处顿了顿,才慢慢地走过去,在离男人一米的地方叫他:“小叔叔?”
虽然应方岐的样子很像是睡着了,但结合他刚才频繁揉额头的动作和黯淡的脸色,应徊猜测他可能是生病了。
昨夜寒潮突然侵袭了这个城市,他刚跟辅导员聊完天,就被管家带到这座庭院里,紧接着他就从新闻上看到应方林死了。
他不伤心,反而松了口气。
应徊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到底算不算正确,但恰好在阴雨降温的夜晚,来到这个温暖的房子度过一晚,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应方林扔给他的一套房子被母亲卖掉,要休学的缘故无法住宿舍,他在很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小房子,甚至没有空调。
去年冬天他被冻怕了,在饥饿和寒冷里,他竟然还拔高了八公分,每天都被生长痛折磨着睡不好。
但是昨晚真的很舒服,而且应徐直到现在都没有打电话破口大骂他昨天没去会所的事。
应徊很感谢小叔叔,他觉得之前应徐对应方岐的那些抹黑咒骂,在真正接触到这个人后瞬间层层剥落消融,只剩下一个小叔叔,完整真实的应方岐。
清瘦而冷峻,强大而优雅。
他轻声呼唤着,然而应方岐皱了皱眉,缓缓侧身将脸埋进沙发内侧,拒绝和他说话。
应徊:“……”
他现在可以肯定,小叔叔应该是病了,而且病得有点娇。
“小叔叔,是感冒了吗?”少年嘀咕着,他看着应方岐身上单薄的丝绸睡衣,想起小叔叔刚才还打开窗户,在雨水边站了很久。
应徊快速地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在男人身上,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新文,这本主要萌的就是年龄差和身份差,不萌的宝宝可以换本文看啦,应徊是攻,19岁,应方岐是受,33岁,年下[熊猫头]暖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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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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