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琳和梁建锋走后，四个人在林荫道上又来回走了两趟。
外形赏心悦目的四个人聊着清水一高的往事，一横排的队形，从高高矮矮，变成高矮矮高，又变成矮高矮高。
温度正适宜，路两旁间隔种着的梧桐和槐树错落有致，煞是好看，风过时，更有清新的槐花香味飘至鼻尖。
吕鹏飞便想起了他人生低谷时，隔壁王阿姨那一盘槐花饺子，跟着又忆起105窗外的那棵老槐，不由瞟了眼正在说话的师哥。
今天的秦天成意外地说了不少话，其中就有些是三位学弟学妹此前不了解的一高秘辛。
这倒是让吕鹏飞很是奇怪——他这个师哥，一向与“滔滔不绝”绝缘，更不可能当众宣秘！
但今天，却成了两个人相识以来的意外。随后他才明白，原来师哥是别有用心，前面说那么多，就是为了引出后面的内容。
“鹏飞怕也不知道，当初曾相越为什么针对你？”
“啊？师哥知道？”
“相比于你们马老师，其实曾相越更想对付的是你。”
“原来有故事呀，快说来听听。”
韩云翎一副想听八卦的兴奋模样，一旁的林雨菡也好奇地竖起耳朵。
最惊讶的还是吕鹏飞。他一直以为曾相越是为了对付马老师，才拿他作引子，却不料，里面另有文章。
“文英有一次无意间听到的。”秦天成放慢了语速，似是在斟酌字眼，“不过因为无法查证，所以我也没让他跟你说。”
“还记得那年的‘无水桥’事件么？就是当时轰动全校的高三女生跌落桥下那件事。”秦天成顿了顿，等三个人反应过来，又接着说，“那个女孩，听说之前也住在化工厂家属楼里，跟鹏飞的105隔了几间。”
原来，那个女孩家在外省，高二时托了认识曾相越的亲戚走动送了礼，才进入的清水一高。
当时女孩的父母还拜托曾相越帮忙照顾。谁知这一照顾不打紧，就出了事。
那女孩性情偏内向，本来住宿舍，结果不习惯热闹环境，成绩慢慢下滑。
后来经曾相越建议，就去化工院租了间房。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别人不得而知。
但知情人爆料说，有段时间曾相越曾频繁出入过化工院，大概被吕鹏飞撞破了什么，所以小肚鸡肠地总想抓住他点错处，让他发不了声。
“我K——”话刚出口，吕鹏飞就光速咽下去，及时改口，“我压根儿没一点印象，要说那个女孩，我可能真见过一次两次。可要是说撞见什么，那可真是六月飘雪，比窦娥还冤了。”
秦天成笑了笑：“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等等。”吕鹏飞脑子里面突然有一道光闪过，“好像我还真可能撞见过。不过当时是真没在意，今天要不是师哥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起。”
韩云翎接过话茬：“所以说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
“翎翎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林雨菡忍俊不禁。
“其实我是想说，曾相越要是心里没鬼……”韩云翎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两眼变得有些惊恐，“这么说的话，那个女孩，会不会是因为……”
没敢再说下去，韩云翎转头看向秦天成，又看看吕鹏飞，不自觉抱紧自己的胳膊，似乎有一阵冷风袭来。
秦天成忙往女孩身边靠了靠，道：“别多想，这些事都已经无法查证，何况当时派出所都介入了，也没定谁的罪。”
“就是就是，这个话题翻篇儿了，聊点别的。”
吕鹏飞知道，师哥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给自己洗刷冤屈，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
随后，他便提议去图书馆前面的花圃那里坐会儿。
韩云翎说：“正好，我一直在找一本书，听同学说目前只有A大的图书馆里有，要不，你帮我一块儿找找？”
这话，却是对秦天成说的。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歪了身子，侧着头，脸上是一派纯真的笑，不容人拒绝。
“好。”秦天成点了点头。
接下来，秦天成带着韩云翎去了图书馆；吕鹏飞则陪着林雨菡绕着花圃或坐或走了几圈。
五月，大约是京城除金秋十月外最美的季节了吧。花圃内外，高高矮矮的开着蔷薇、月季花、绣球花、小雏菊等等各色繁花。
吕鹏飞此刻的心情，就如他眼角余光看到的那条将开未开的白色月季花。
“林雨菡，我——”他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我想对你说——”
“吕鹏飞，你看那朵花，开得好漂亮！”林雨菡红着脸，伸手指指前面不远处，开得正嫣的一簇绣球。
他本想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还想说：谢谢你，一直在我身后！
但此刻，也许，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吕鹏飞抬眼望去，那粉蓝粉紫的小碎花，挤挤挨挨簇拥在一起，美得像此刻天边刚刚燃起的彩霞，一时让他忘了要说什么。
两人走近那株绣球。
林雨菡伸手用指尖轻触小小的花瓣，喃喃低语：“书上说，蓝色的绣球花代表美满梦幻，紫色的绣球花代表着忠贞和永恒。”
一转头，女孩一张俏脸朝着少年：“吕鹏飞，你送我一株蓝紫色的绣球吧？”
这句话，简直像是打开了吕鹏飞被禁锢了千年之久的一个魔咒。
他眉眼弯起来，望着女孩：“好，我现在就去买来。”
“哎呀，不是现在。”林雨菡再次红了脸，“我听说绣球花期很长，我想要暑假回一高的时候，你送我，好不好？”
眼中是女孩含羞带怯的表情，耳朵里是她温柔如水的声音，吕鹏飞心里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他很想去摸摸那张白里透着粉的脸颊，却不敢伸手，只伸掌在裤子上搓了搓：“好，我答应你。”
随后他邀请林雨菡去了自己的宿舍。
赶巧是晚饭前，宿舍里只有一个闷头睡觉的家伙。
两个人轻手轻脚进去待了一小会儿，吕鹏飞又顺便从抽屉里取出样东西，握在手里拉女孩下楼。
到了楼下，看到吕鹏飞手心里躺着的一枚粉紫格发夹，林雨菡眼睛里闪出光芒：“送我的？”
“对呀，过年的时候买的，以为没机会送给你了。”吕鹏飞眉眼弯起，“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林雨菡飞快抓到手里，似乎生怕它长翅膀飞走了，一张脸如道旁的蔷薇一般鲜艳又羞涩。
很快，秦天成和韩去翎也相伴从图书馆走出来。
然后，四个人，两辆自行车，沐着晚霞，骑行到学校东南两公里外的街口。
他们沿着街边一家一家小吃摊挨个尝过，又进游戏厅里打一会《街霸》和《拳皇》。接着，四人买了两份枣糕王，两个披萨，外加两桶爆米花，然后钻进一家私人电影院。
跟店主要了个房间，进去摆放好东西，秦天成问：“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007！”
“悬疑片！”
诧异于没选爱情片的女孩，吕鹏飞裂嘴笑着，伸手一指屏幕旁边的架子：“喏，去那里找。”
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奔过去，一起翻翻拣拣起来。最后在一大堆碟片中选出了前年和去年在美国上映的《碟中碟》和《007黄金眼》。
吕鹏飞拿去放进碟机，四个人坐下开始看电影。
两位世界级明星的成名作，一个汤姆·克鲁斯，一个皮尔斯·布鲁斯南，那快要溢出屏幕的逼人帅气，惹得两个女孩全程星星眼，似乎忘了是跟谁坐在一起。
俩男生倒也不以为意，由着她们去轻声尖叫，时不时对望一眼，似笑非笑，又带着些欲说还休的复杂表情。
两部电影看完，已是深夜11点多，想着第二天是周一，都还有课，四个人意犹未尽地下楼出了门。
推着自行车，站在霓虹闪烁中的京城街头，吕鹏飞心里感慨万千，若当初没有被诬陷，自己没有发奋努力，今天又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秦天成伸手拍拍他的肩，朝他挑挑眉，两个人都笑了。
吕鹏飞和秦天成一核计，拦住一辆面的，把自行车塞进去，四个人又挤进车厢，打算一路下去，先送韩云翎回外语院，再送林雨菡。
“不用那么麻烦了。”韩云翎说，“这么远，菡菡回去也进不了校门了。让她今天晚上住我那儿吧，只是明早要起得早一些了。”
“那倒没关系，我明天的专业课在10点呢，早起回去来得及。”林雨菡也跟着说。
见她们俩说话间已经商量定了，秦天成朝司机说：“先去外语院，再回A大。”
司机应一声“得嘞”，驾着面的便冲进了夜幕。
送完两个女生，看着他们安全进了校园，两人才要面的司机掉头回去。
等到了A大东南门，堪堪过了12点，两个人无奈，只好让司机给绕到西侧，两人第一次翻墙进校园。
秦天成让吕鹏飞先爬过去，再把两辆自行车逐一递进去，自己这才也翻了进来。
所幸没遇到巡夜的老师。
月色中，两人并排推着自行车，往宿舍楼方向走。上了平坦的道，两人相视一笑，偏腿骑上车，缓缓前行。
一会儿，靠近了，两人低声说着话。
“师哥，你是不是早预料到有这一天？”
秦天成笑而不答，仰起头，伸手指着天上：“看，今晚的月亮多圆！”
吕鹏飞伸腿轻轻踹了秦天成车子一脚，也笑起来。
秦天成摇晃两下，又回到原路，笑骂：“你小子，难道不应该感谢你哥我吗？”
“KAO！我感谢你个头！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在午夜，如果不是在校园里，此时只怕早已朗笑声声，闹语阵阵。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像在春日田野里行进的火车一样，吕鹏飞的心情欢快又轻松。他几乎每天都会给林雨菡打一个电话——时长半小时起步，如果不是后面有人排队，他可以做到上不封顶。
一开始，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些经年的往事，他怕提了她会难过。
两个人拿着话筒，听着彼此的呼吸，也能听上十几二十分钟。当然，往往都是他打破沉寂，寻个白天发生的事，两人继续聊。
到后来，他变得一开口就有收不住势的架式，从高中说到现在，从清水市说到京城。林雨菡偶尔插上一两句，声音里都是笑盈盈的。
再后来，两个人“相处”的状态渐入佳境了，他才问出那两个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踢决赛那天，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好看到你进场的背影。”
“是路上堵车么？”
“不是。”林雨菡声音低了些，“是堵心了。那时候差点想要放弃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吕鹏飞赶紧接近话头，“幸好你没放弃。”
女孩看不见的电话这端，他眉眼弯弯。
“当时我把师哥信给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以为是我给你的情书？”他戏谑地笑着问。
“吕鹏飞！你讨厌！”林雨菡急了，“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却是憋不住，用攥了拳的手背死死抵着嘴，总算没笑出声来。
日子就这样愉快地滑过。
两个人，不，两对人的感情，也在这春末夏初的阳光里，渐渐升温。
下卷B版秦天成视角《长似少年时》已经开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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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不再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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