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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当一个女人拥有两个名字的时候,她以为那代表着两种不同的人生,可她并不清楚其实那只是命运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就像硬币的两面,没有好坏,只分选择;无关价值,重在赌注。

27岁的林苘躺在床上回忆17岁的扬柳的时候,她发觉无论未来自己叫什么,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二月扬州尚在冬季,天仍冷,夜已深,有人从茶楼内出来。门上风铃响动,一声清脆结束了一个女人的今夜。

回家路上有一个卖栗子的老妪,一锅新炒的糖栗子。扬柳回忆起多年前穿梭在大西北的日子,漫天黄沙,晚间骤冷,她缩在小帐篷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外面的星空,她等的是流星。老扬从怀里给她取出一包糖炒栗子,还带着热乎气儿,日子简单悠远。

“要一份吗,姑娘?”

“来十块钱的。”

一包栗子被她随手装在挎包里,香味儿扑了她一身,盖住了她身上的浓茶香。她走到老旧居民区,在楼下倚着电线杆旁,点了根烟。从包里掏出一颗栗子,就着烟在嘴里嚼了。

太甜了,糖浆浇得太多,没有了栗子味儿,甜的让人忘记栗子本来是带毛的,带着刺的。

她抽完了一根烟,上楼速度很快,自己用钥匙开门后,就见老扬像往常一样抽搐着半边身子,等在门口。她笑着把栗子拿出来,“今天路上买的,我给你剥几个,吃饭了吗?”

老扬说话比起前两年好了不少,说得慢,但能说明白了。

“吃~了。” 两个字的音节要发好长的停顿才说完。

“吃了就好。” 她洗净了手,转回房间,换下内衣,摸着侧胸旁的纹身,她没多看一眼,只一瞬,抓了件睡衣穿上。回到餐桌旁,开始给老扬剥栗子。

她断断续续讲今天茶馆的故事,有个大房来闹场子,老公喝茶找了个馆里的服务生做小三,一杯滚烫的绿杨春直接泼在脸上。

老扬又急,可一急又说不出话来。扬柳只感慨可惜了茶叶,汤翠,味道香醇。浇在脸上,是冲泡后的状态。

“像朵花。”

老扬眉间有不忍,他抬头看表已经十点半了,“小、柳,早……些…睡。”

扬柳让他先去,他不肯,执意等她回了房间才去休息。

她争执不下,进了房,将那扇门关上。老扬的脚步声一寸一寸地向屋内挪动,她听着再没了声响,才躺在床上,楼下的算命的瞎子在替人摇签筒,扰得她心烦。

她路过时被摊主叫住,想给她算一卦,那瞎子说自己是五台山来的,杨柳出口不善:“五台山也收瞎子?”

他也不恼,“哎,天命不可违,我是如此,他亦是如此。”

“他是谁?”

算命的惊觉说多,“姑娘,且看你自身吧,你命里带劫,却劫中带运,运往何处去,皆在你手。”

扬柳躺在一张单人床的硬铺板,只是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盖上洗的泛白被罩套着的老花棉被,想起后嗤笑一声,“贱命一条。”

再醒来,江月还挂在天边,无雪只有春雨,床上已经是真丝四件套,真皮双人床。

二零一二年了。

“夜来幽梦忽还乡”。

人已复苏,她坐在窗边等着朝阳升起。

今日是胡家提亲的日子,老早,林家的老保姆何姐上来看她。

何姐总说她是标准的古典脸,带着特有的东方冷清倔强。她眼角微勾,一双眸,流光盛在里头,情意转辗。

林苘不言,任她装扮,手里随手翻着张爱玲的《红楼梦魇》。

楼下有人在叫,何姐加快速度,给她挽了个大光明全盘发。林苘换了衣服,长袖连衣裙,外搭一件驼色披肩。镜中人端庄优雅,她随手把桌上的镜子向下扣住,镜碎了。

胡家大儿子身残志坚,天生心脏病,硬撑着活了这些年。胡家盘下的一个酿酒厂子三代人经营的风生水起,有了钱后,换了个身份地位,包装成民国期间的著名酒酿,又攀了个地方官做亲家,多少年也成了老钱。

林家自从唯一的儿子车祸后没了,日渐势弱,需要帮衬。林苘从被接回来就只有一个选择,为她物色一个好人家,笼络男人心,为娘家尽力。

胡家大儿子就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才过三十的人,病秧子,眼瞅就要入土。胡家俩儿子,老大三十四,小儿子是私生子,刚十岁。胡家想找个人冲喜,再撑个几年,林家是看着钱给的面子。算计着林苘嫁过去等人死了,家产搞到手,想办法再给她改嫁,还能再做一桩买卖。

一女二嫁,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胡家为了攀上这门亲事,重新修改了婚前协议,许诺只要林苘肯嫁,生下孩子后,无论男女,日后就可以接胡太太的班,接手胡家的基金会。

胡太太为了她这个大儿子耗费心血,就算林苘是过继来的孩子,她也不在乎。只要她还姓林,她有周姜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没有血缘关系她都肯结。况且若真是亲生的女儿,只怕就轮不上他们了,比起把家产交给一个私生子还不如给自己的亲孙子,她想着回去得多谢菩萨给了胡家这机会。

胡家的儿子此刻单膝跪地上当着两家父母的面,捂着一侧的胸口,声音却很坦然地对林苘说,“我对着上天起誓,向你证明我会永远对你好。”

林苘心道,每次有人对天发誓说让雷劈死他的时候,也都没被劈死。

“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笑容逼人: “当然。”

婚期安排在七月,越快越好。林苘的婚纱典礼一应由周姜包办。

林苘看着坐在正中间沙发上的周姜,面色和气,却目光炯然。五十多岁的人了,都死了个儿子,还能保养的这么好,不是亲近的绝瞧不出来她是个刻薄人。

胡太太见求婚事了,未婚小夫妻牵着手站在一边,和和美美。她从包里取出一个花丝镶嵌的的盒子,单这盒子的黄金克重已近六百克,可难得的是这工艺,说是从故宫里出来的也不为过。

胡太太直接推到了周姜面前,打开盖子,从里头取出一枚帝王绿翡翠镯子笑道:“这是我婆婆在我成婚后交给我的,是他们胡家给儿媳的传家宝。小苘我们也相处久了,我一直就缺个女儿,只是你也知道我一心全在儿子身上了,也再没其他心思。当年我婆婆走的早,临别时千万叮嘱我一定要把这镯子给传下去,今天我也算是没辜负她。我这桩事就算了了,以后就是他们小两口的事了,我只盼着我还能有机会再见着小苘再传一代,到时候等我下去了,好给他们老胡家高兴高兴,我也能踏踏实实地见老太太。”

周姜见着胡太太声泪俱下,心中不为所动,却言谈间有些许难过,也从茶几上递过纸巾给她,“这是哪里的话,人还活着,说什么走不走的。快敲敲木头,忒不吉利。

想想我结婚时候,哪有他们如今轻松,有父母给操持。当时老林的父亲在南方考察,他母亲身体又一向不大好,老林那时候又是事业上升期,平日都是我去照顾她母亲的多。

我父亲当时又在福建出差,我妈大学里课排的很多,外头医院还要坐诊。我本打算扯了证就完事,可我父亲不许,说是嫁女儿就这么一回,他是行伍出身,这辈子不信鬼神之说,竟还去算了个黄历,挑了个日子,忙中抽空,回来给我张罗吃了一场酒席。我婆婆的字当年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就题了五个字给我当礼物——家和万事兴。这字我现在还挂在家里头,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才觉得还是婆婆有智慧,钱财恩爱不过都是身外之物,重要的还是和顺平安,能踏踏实实过一辈子才是真。等着过几个月他们成了家,我也就传给他们,就算是我的传家宝了。”

胡太太嘴里还满是答应,只觉得心内不大自在,林苘见她不住地拿茶杯,早已分开的手,立马赶上去给胡太太倒茶。

胡太太向林苘道谢,继续道:“自然是,我们家老胡成天就知道操心他的那些买卖,可自从小苘要来,也是难得歇了一阵,陪我到处采买。我也是想着小苘进来了,家里人一多也热闹,小苘有周姐给我们把关,一定错不了。”

周姜只笑不答,只顾喝茶。胡家儿子又开始捂着胸口,林苘询问是否不舒服?她虽小声问,却耐不住屋子里安静,都听了去。

胡家儿子只撑着说还好,胡太太要翻药给他,周姜劝住,“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起得早了估摸也累了,我就不多留了,我们之间就不来这些客套了。”

胡太太多余话也没说,就带着儿子走了,林苘一直送到院门口,见车远去了才返回。

待人走后,周姜半倚在沙发靠上,把玩着那镯子,不加一丝杂色和石纹,顶级货,放到拍卖上也是大八位起步。

对比她手上挂着的玻璃种,明显更好。色差一分,价差十倍。

林苘正洗过手,坐在她侧面喝何姐刚送上来的燕窝,自从她回来以后,周姜给她养的习惯,早晚一次。

她吃完了今早的,把碗撂在托盘里。周姜也放下了礼盒,转着手上的镯子,眼睛只盯着空碗,“好东西,这么好的成色,可惜是个53的圈口。”

林苘上身挺的板正,摸摸耳边的一对绿油油的坠子,“都是大妈调教的好,林苘能有今天,少不了要谢谢您。”

周姜手上的镯子也不转了,咣当一声磕在沙发木扶手上,“这没外人了,甭跟我装。你不笨,不过你也记着,年轻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儿,尤其是在我跟前。这回嫁过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可得琢磨清楚了。别说我没提醒你,我让你姓林你就能姓林,我要不许,你连扬都姓不了,更别说你以后想要姓胡,听懂了吗?”

林苘转头看向周姜,手仍叠放在双腿上,微微笑道:“当然,我姓林,不冠夫姓。我想要的,大妈明白;大妈吩咐的,林苘一定做到。”

周姜方半转头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渐渐圆润,不似刚进家门那般瘦削,收回目光,“燕窝早晚各一次,别落下了,滋阴的汤,记得提醒何姐多给你熬。她也上年纪了,有些事记不清,你不要忘。”

周姜说完话,拎着手包便要走。林苘起身去送她,在门口周姜正换鞋,林苘道:“下月清明,想去扬州一趟,扬夫人的墓上没人扫。”

她点到即止,周姜只顾穿鞋,“看一个就够了,早去早回,别给我惹麻烦。”

周姜直起身子,林苘将手包递给她,“女儿明白。”

人走了,门被掩上,茶气还飘在空中。

何姐出来收拾,林苘把披肩搭在沙发上,扫了一眼桌上的镯子。其余的彩礼一应被周姜收走,包括那只花丝镶嵌的黄金盒子,只给她留了这一只,是胡家的家传宝贝。

她把镯子戴在手上,刚好合适,手腕再胖一点便带不下了,像是给她量身挑选的。想起胡太太的手腕,年轻时也许还戴过,现在是一定戴不了了。

她又将这镯子取下,放在桌上。何姐眼看她上楼了,在她身后问,“这镯子收到哪里?”

林苘头也没回, “丢不了就行。”

清明前一日,她早早就走了,没带人。

车子一路开到陵园,一年只来一次,一次就全见了,省了不少麻烦。扬夫人的墓前,林苘每次来必买水仙,她喜欢,还放一盒蛋糕,她生前最爱吃甜的。

她穿着一件黑色长袖及踝连衣裙,腰间别着一条金色腰带,外搭着一件卡其色风衣。一个人站了两个小时,天上又有雨下起来,趁着雨意,把人浇得不清醒。她又转去了另一个区,一个空白墓碑。

她怔怔地看着空白碑发呆,借着雨水,把墓碑上的脏东西给擦掉了,没再留恋,人就走了。

外衣浇湿,司机在陵园内绕了半天才找到她,“想要给您送伞的,也没找到您。”

林苘坐在亭子里,“我看见下雨了,就进来躲躲雨,让你好找了。” 说完打了个喷嚏,人有些瑟缩。

司机撑起伞,“我送您上车吧,比这里暖和。”

不知是不是赶着清明,降温的厉害。林苘没跟着他动,只问他,“找个地方喝杯茶吧,胃里冷,回去冻着了,得不偿失。”

司机听了她的话,犹豫不决,林苘笑着只道:“只是喝杯茶,老刘你别多想。”

老刘派来伺候她,就是周姜的眼线,她去了哪里,事无巨细,都得报告过去。

林苘手插在兜里,面对着他,不着痕迹地给他上衣口袋里投进去个礼盒,里头是对金耳环。

“听说和太太结婚二十五年了,一点心意,别介意。”

老刘从兜里想要拿出来,林苘拍拍他肩膀,“拿着吧,给太太的,或者给女儿也行。”

老刘听见这话,脸色微变,收回了手,“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就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林苘只笑笑不再多言,老刘看她一眼,屏了口气道:“小姐想喝茶,咱们就快些吧。雨越下越大,回去路上难走,出了事不好交代。”

车上暖风开起来,人缓过来些。老刘给林苘送到一处茶楼,林苘进去,他在车上等着。

他看着林苘一步一步走远,放在车上的手机发来一条消息。他揿开,皱眉,半晌回道:“今日雨大,路上要走的久些。”

清明节人少,茶座冷清,只有两个散客。有个小姑娘上前问她要什么,林苘瞧她面生,拾级而上,“请你们白老板来,我在半天妖等她。”

小姑娘听罢,还要追上楼,却被刚下台的评弹女师傅制止,朝林苘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去找老板娘吧。”

二楼靠里的房间,林苘脱了外衣,半歪在榻上。不多时,有人敲门,林苘叫了句进。

一个女人,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素色新式旗袍,端着茶盏进来。

她将茶盘放在榻上的小桌,“还以为今年你不来了呢,不是没几个月就结婚了,那边还放人?”

林苘从托盘内拿热毛巾擦手,“狗急跳墙,她也不敢逼的太死。我现在是她的活财神,我死了她就真没人可用了。”

这厢老板娘已经把茶叶冲泡好了,倒在杯中,递给她:“半天妖喝半天腰,你的口味。”

林苘浅尝一口,细品了品: “存了多久了?”

老板娘笑,“也就放了一段时间,知道你嘴叼,谁敢糊弄。”

“半天腰可以泡八次,真成妖了。” 她若有所思继续道:“有眉目了吗?”

老板娘道:“确实有个情人,就在本地。” 她翻出手机,给林苘看,“就在这儿住,你有印象吗?”

林苘看着巷道口的招牌,“怎么挨着皮市街?住这附近也不嫌吵?”

老板娘笑:“谁知道他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今天人在外头,是个清静地方。”

林苘不言,只淡淡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手上不停自己又冲了一泡,第二泡的味道又不同于第一泡。这就是半天腰的独到之处,每一泡都有其不同的余味。

外头渐有声响,越来越大,正朝着她们的包厢来。还未等林苘手上的杯子放下,有个大汉就只身闯进来。

这不是个善男信女的故事,这是在俗世中翻滚打转,浪起浪又去,却始终望不见边际,却仍旧寄希望于明天的一双孤独男女的故事。(所以我其实说的是这里没有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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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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