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午等到下午,再到晚上,程望星不止一次走到办公室门口往里看,喻景若一直没来。
她倔强地等待,没吃中饭和晚饭,她想着万一她去吃饭的时候喻景若来了,没看到她又走了呢。
她固执地坚持着,但心里的希望和期待在身体的疲惫和慢慢暗下去的天色中逐渐消散。
为什么不来呢,喻景若就这么不愿见到她吗?
程望星看着暗沉的天色,心头漫上一阵阵钝痛。
这时,旁边有脚步声,程望星扭头看去,是袁予欣。
袁予欣看到她,有些诧异,“同学你找喻老师?”
“嗯。”
袁予欣继续说:“喻老师今天没来学校,你有事要找她的话过几天再来学校,或者跟我说,我转达给她。”
程望星扯出一丝笑,“是学校给她派了其他的任务,所以她才没来吗?”
这话很奇怪,袁予欣疑惑着,“没有啊,学校有事的话喻老师肯定是会来学校的,她应该在家。”
心里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多么可笑,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自己竟然还不断地为喻景若找着理由。
程望星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她把一个白色信封递给袁予欣,“老师您能帮我把这个给喻老师吗,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把这个给她。”
袁予欣点头,接过信封,心里疑惑着。
如果只是单纯地为了把这个给喻景若,大可以放在办公室桌上就走,何必在这里等着。
程望星转身走了,视线模糊了一片,她放任泪流下,麻木地向出租屋走去。
喻景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向来言出必行,这次她宁愿打破原则也不愿来,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自己吧。
程望星的心绞痛着,她只能把最后的期盼寄于电话上。
可能她是突然有事不能来,如果是突然有事来不了的话,她应该会给自己打电话的,程望星捏紧老人机,等着电话。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她没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心中模糊的答案变得无比清晰,喻景若不在意她那天等了多久,不在意她要说的话是什么。
她不想跟自己有任何联系了。
程望星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贯/穿了,空空的漏着风。
她也没有主动给喻景若打电话,不跟她联系很明显是无言的拒绝和远离,她又何必傻傻的凑上去自讨苦吃。
程望星在假期里继续兼职,她的高考分数有六百多分,志愿填了锦城那边的几所大学,她早就想好了去锦城读大学,锦城发展好,在那边也更容易找到不错的工作,这是客观因素。
主观因素是她之前就听到别人说喻景若读的是H师大,在锦城。
她想看喻景若看过的风景,走喻景若走过的路。
高考刚结束的那几天,程望星就把出租屋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出租屋的租期快到了,那天等待无果后,她就带着不多的行李坐高铁去锦城那边了。
后来录取结果出来,她被锦城的一所985大学录取了,她就近租了房子,在那里兼职。
再到后来,程望星度过了充实的大学四年,认识了很多优秀的人,其中不乏有追求她的,毕业后,她在锦城那边的一家科技公司工作。
这几年,她和余小桐一直保持着联系,余小桐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师范大学,毕业后回榆川中学教语文,有时余小桐会问她过得怎么样,她每次的回答都差不多,还行、一般般之类的。
最开始高考考完的那几个月里,程望星日思夜想,那人的一颦一笑总是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她痛苦至极,只能不停地兼职,企图用疲惫来麻痹自己。
后来上了大学,学习任务和其他的杂事日益多起来,那人在脑海中出现的频率少了一些,但还是会时不时触景生情,比如看到冰淇淋时,看到荔枝味的水果糖时,室友问到她有没有吃早餐时……
毕业后,工作上的繁忙让那人的身影几乎不再出现在脑海中了,程望星觉得自己可能已经释然了。
只是这几年的高中同学聚会和高中同学约着一起回学校看老师,她都没去,不是没时间,是不想去。
这天,余小桐在微信上给程望星发了信息,想跟她见一面。程望星想着两人多年没见,欣然同意,星期六坐七个小时的高铁到了榆川。
余小桐约的地方是榆川中学前面那条商业街上的一个咖啡馆。
程望星走进咖啡馆,随便选了一个位置坐下,很巧的是,从这个位置向外看,可以看到外面那家奶茶店,仍然和当年一样,有人穿着米老鼠人偶服装在店门口吸引顾客。
程望星看着熟悉的一切,有些失神,连有人坐在对面都没发现。
一声“程望星”让她回过神,是极为熟悉的声音,和当年一样,如淙淙泉水,即使过了五年,她还是能够只听声音就能辨认出是谁。
程望星扭过头,看向对面的人,比起以前,她的头发好像长了一些,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变化了,那双好看的眼眸浮现暖暖的笑意,一如当年。
程望星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礼貌性回了句“喻老师好”,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内心深处的思念呼啸而出。
有的人你以为时间长了感情就变淡了,但一见面,你会发现那颗心仍会因为这人悸动,汹涌的爱恋从未消失,而是被埋在心底,等着见面之际伺机而出,席卷整颗心。
喻景若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当年的那个小姑娘褪去了青涩,眉眼已经完全长开,清丽动人,此刻坐在对面平静从容,已然能很好地掩藏所有的情绪。
两人相对无言,五年的时间,有很多都变了,何况这五年两人从未联系过,对方的生活如何是全然不知的。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喻景若先挑起了话题。
“我现在在锦城的一家科技公司工作,一切都挺好的。”程望星回答。
“对不起,当年我并非故意失约,那时我妈妈去世了,我赶回去处理丧事,忙了几天,忘了和你的约定。”喻景若眼里是歉意。
程望星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件事,更没想到那时她没来是这个原因。
心里冒出的第一种情绪不是释然也不是不甘,而是浓浓的心疼。
亲人突然离世,那个时候,喻景若一定是很难受的。
喻景若眼中似有不明的情绪,“我没想到你会等一天。”
这句话让程望星想到了当时那个固执又卑微的自己,她抿了抿唇,“那时我确实太傻。”
“你是……后悔了吗?”喻景若凝视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后不后悔现在还有意义吗?
程望星没回答这句话。
她的沉默让喻景若觉得是默认,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喻景若熟悉的女孩,五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喻景若此时清晰地感受到了她们之间横亘着的陌生。
她看起来不愿提起以前的事,自己何必再提,但自己只存在于她过去的那三年,她的后来、现在,自己完全不清楚,如何展开话题呢?喻景若捏紧衣角。
程望星给余小桐发了信息,“我到了,你在哪?”
程望星看向窗外,“我以前在这一块做过兼职,也穿过那个米老鼠人偶服装。”
喻景若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神色柔和,“我知道。”
她,知道?程望星看向她,心头泛上说不清的感觉。
程望星心里涌上久违的一丝勇气,试探问:“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没等喻景若回答,一声“妈妈”响起,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对着喻景若喊。
一瞬间,程望星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她借口有事,没看喻景若的反应直接走了。
苦涩后知后觉地在心尖上漫开,人家都结婚了,有新生活了,只有自己还困着出不来,以前是,现在也是,没有丝毫长进。
喻景若看到程望星离开,心里涌上一抹慌,她环顾一周也没看到小女孩的妈妈,但直觉告诉她,如果这次让程望星离开了,她们以后就真的不会有交集了。
喻景若把小女孩带到店员那,简单说了下情况,追了出去。
街上人很多,喻景若不知道程望星往哪个方向走了,她漫无目的地找寻,依旧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否天意如此,她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错过。
就在她有些绝望的时候,她往那边的人群瞥了一眼,那个身影在人群中时隐时现。
喻景若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向那边跑去,“程望星!”
程望星似有所感,回头,两人的视线交汇。
喻景若走到她面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炙热,“你是我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看到程望星表情没什么波动,喻景若急切,“我现在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对不起,我总是让你等,这次换我走向你,好不好?”
程望星像是如梦初醒般,泪后知后觉地模糊了视线,她笑了笑,“为什么要说三个最喜欢?”
喻景若也笑了,“因为重复表示突出强调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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