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声音再大点试试？”周廷宁从唇缝里丢出话。
王浩突然明白了什么。
周廷宁不正常，其中必有猫腻。
“我懂了我懂了。”王浩把手上拿着的实验数据递过去，“这次数值不大对，”然后他音量再减小了一点，悄悄咪咪给周廷宁说，“本来我还想着催一下拍视频的，说实验室离不开你，但现在看来，我多虑了。”
接着王浩正起身子，义正词严的用正常音量说，“那辛苦你了周廷宁同学，加油，我回去继续做实验。”
“那个……尹茗，我先走啦。”王浩临走还不忘打招呼。
虽然王浩前面说的话尹茗都听到了，但听不大明白什么守株待兔，只是一听到王浩要走了连忙说，“晚上吃饭，要不要一起？”
“啊？”
这话一出来搞得王浩都不太好意思直接走掉，正想开口问尹茗谁请客呢，周廷宁在旁边打住了他的心思，“实验数据对不上，他晚上得加班。”
王浩不用不好意思了，这就是**裸的赶人啊。
见色忘义。
“谢邀，下次吧。”王浩说完就往门外走，还不忘把教室门一起带上，疯狂给周廷宁使眼色，那眼睛跟抽了没什么两样。
周廷宁看不下去了，作势要踢他，王浩才彻底转身离开。
“实验没进展，的加班加点。”周廷宁转头给尹茗解释。
尹茗点点头，“你也赶紧出去拍，拍完好回实验室。”
摄影部的人见周廷宁来了，调试好工具后就选场景开拍。
……
摄影师果然一丝不苟，周廷宁每拍完一条就会告诉他，“不行，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后面周廷宁成功的心态崩了，蹲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
打版的学妹走过去，“拍东西就是这样的哇，学长辛苦啦辛苦啦，”
尹茗也上前顺了顺他的头发，“休息一下吧。”
周廷宁猛地抬头看她，“你这动作这语气，是安慰人还是狗呢？”
他俩这互动引起摄影团队的人注意，尤其是打版学妹，暗地里偷瞥了尹茗好几次，虽说不上敌意，也绝对不是欣赏的目光。
尹茗待不住了，一直往旁边撤。
好在林教授来询问拍摄进度了，见到尹茗，把周廷宁喊过来，大声说：“你把尹茗喊来的？你小子倒是会使唤人，老吴两口子都舍不得。”
此话一后，尹茗收到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
“好好好，再来一次！”
镜头里周廷宁标准地投篮动作。
“我切另一个景别，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篮球随着周廷宁手臂的挥动，在空中跃起一个抛物线，再一次精准落篮。
好久没看他打球了。
他盯着篮筐专注的眼神，每一个运球奔跑的动作，甚至那些极具观赏性的跳跃身姿，就连周遭被跳动的生命力晕染出来的肆意与朝气，都与经年如出一辙。
“完美！”摄影师按下暂停键。
拍摄结束，众人纷纷收拾东西。
周廷宁食指指尖轻松转动篮球，从远处走过来问她，“你会打篮球吗？”
尹茗摇头。
“那你来试试？”旋转的球停下，被他控在掌心。
尹茗继续摇头，“不要，我穿的衣服不方便。”
但周廷宁径直过来，拉她过去，“试试，就试试。”
尹茗笑着连忙往后推，“不用了不试。”
周廷宁看她避之不及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就投一个！”
好吧。
尹茗接过他手上的篮球，走到篮筐下尝试着投了一个，姿势也不甚完美。
意料之中的，没中。
周廷宁跑过去把篮球捡了回来又朝她扔，“再试试。”
篮球过来时，她还微偏了头才接过篮球，“我真的……啊！”
她被周廷宁抱着大腿举了起来，手臂上紧实的肌肉将她下身包裹。
此时她的高度已经到能扣篮的地方。
这时候周廷宁喊道，“投。”
尹茗很轻松地就完成了她生平第一次扣篮，被周廷宁放下来的时候，尹茗有些激动，“我是扣篮了是吧？我居然扣篮了！”
周廷宁看着尹茗兴奋得乱蹦的样子，也跟着笑，“是不是很爽？高兴吗？”
“高兴！”尹茗笑得捂起了嘴。
弯弯的眉眼中混入了另一双眼睛的注视与柔和。
12月天黑得早了，这边差不多刚一忙完，杨丽丽就疯狂给她打电话，让尹茗陪她去喝酒。
作为十几年的好姐妹，只要尹茗一通电话，杨丽丽可以分分钟抛下年下小男友的温暖怀抱，火速跨越两个省区为尹茗排忧解难。
反之亦然。
其实杨丽丽在电话里没说什么，不过尹茗心里多少有点数，丽丽少有这么直白地给她打电话约酒，她知道她生活在双体制家庭的压力，偶尔还要因为开网店被亲戚冷嘲热讽，这些尹茗都能理解，她爱她的姐妹，因此包容她的一切，唯独对她那只顾面子不论亲情的父母喜欢不起来。
把手机开了通话静音之后，她才看向周廷宁，“丽丽……”
“你去呗，我不打紧。”
夜幕降临，周廷宁的眸色倒不像下午时那么明亮张扬，可能是微风，也可能是路边点点的霓虹光亮，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温柔。
尹茗看得有些出神，对上目光的时候刹那间的急促，她连忙看向别处。
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成功逗笑了周廷宁，他拿起她手里的化妆包，替她放进斜挎包里，“太沉了，我替你背。”
尹茗听到这话，看他。
周廷宁看着她的眼睛，“带着我一起呗。”
街边行人匆匆，他们似乎被定格
没办法了，对不起丽丽。
男色当头，她没办法，妥协了。
酒吧里，等待上酒的功夫，杨丽丽在翻通讯录，想着叫两个小帅哥来解解闷。
酒侍上了一杯Ice Breaker，杨丽丽拇指按下一个备注名为“男大、185、奶狗”的号码，手机那端进入呼叫，她抬头慢悠悠往门口扫过去，眼瞳瞬时瞪大。
没，想，到。
尹茗带着周廷宁走到卡座，看见杨丽丽朝她抛来一个“进展挺快你俩”的调笑眼神，尹茗没回应，倒是周廷宁主动开口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护花使者呀！”杨丽丽结束与小奶狗的通话，笑吟吟看着周廷宁，“是不是每次她喝酒你都在身旁跟着。”
周廷宁大方接上话茬，“求之不得。”
“诶，上次她喝醉有没有……”
杨丽丽正要继续，被尹茗觑一眼，杨丽丽接收到她的警告信号便不再说下去，回了个“行啦行啦不提了”的眼神过去，再问周廷宁：“喝什么？我请你。”
杨丽丽是社交达人，有她在的场子永远不会冷场，话题和游戏信手拈来，开始只有三个人的时候她提议玩大话骰，后来那位临时约的男大生来了，杨丽丽便提议换游戏。
她拿一个空杯放中间，简单介绍规则：“就是轮流往里倒酒，让杯里的酒满出来的人罚酒，明白没你俩？”
“你俩”指尹茗和周廷宁。
尹茗少来酒吧，周廷宁看着也是那种生活作息规律极其自律的人。别问杨丽丽怎么看出来的，问就是她用那双火眼金睛扫描出了周廷宁衣服底下的八块腹肌。
周廷宁在上轮游戏喝了点酒，此时脸上蕴着一层薄红，听完杨丽丽介绍反应了片刻，才点头：“明白了。”
“那开始吧，我先来。”
杨丽丽为加快进度，一口气倒半杯进去，接着是尹茗，他也倒了不少，轮到周廷宁，他略略斟了点，不能欺负小孩。
但那个男生手超级稳，只滴了两滴，应该是想给杨丽丽留余裕空间。但她没领他的好意，拿起酒瓶满不在乎往里倒，在那个男生有阻止之意前，那杯酒已经溢出来。
杨丽丽不假思索端起酒杯喝，并且接下来几轮游戏都以这样的方式被她结束。那个男生的紧张和担心都挂在脸上，偶尔被丽丽捏一下耳垂就立刻红温。
“宝贝你这样我们没法玩了呀。”尹茗托着下巴，温柔地对杨丽丽说。
尹茗也喝了不少，这会儿后劲儿上来，她扶着沙发起身，“你们先玩，我去趟洗手间。”
杨丽丽原想陪她去，脑筋一转，看了眼周廷宁，刚想开口，人已经跟着去了。
手里还拎着件外套。
洗手间对面有个开放式露台，有些人在那里吸烟聊天，尹茗从洗手间出来后，转道去了那里，她穿得单薄，裹着寒气的风一吹凉出一身鸡皮疙瘩，她掩住嘴打了个喷嚏。
顷刻间，一件黑色外套落在她肩上。
外套带着男人的温度，挟着一缕清爽提神的舒肤佳皂香。
尹茗被这股气味恍了心神，暧昧夜色沉沉压下来，迷蒙缭绕的雾气模糊地平线的轮廓，尹茗站在栏杆旁，静默凝视眼前的夜幕，声音轻轻落在风中。
“男女之间，新鲜感也很重要吧。”
“也不全是，还是分人。”周廷宁托着调子唔了声，似在组织语言，“就像我，我的口味从小到大没变过，坐公交会选同一个位置，以前爱听的歌现在还会经常听，以前喜欢的人现在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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