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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解除危机

倾奇者带着冰冷的决绝离去,仿佛将稻妻潮湿的空气也冻结成了冰碴,刺痛着流萤的每一次呼吸。她独自收拾着破碎的瓷片和冷却的米糕,感觉自己的心也如同这满地狼藉。系统面板上,来自倾奇者的好感度提示早已沉寂,那个【心域共鸣】的技能图标灰暗得像是从未被点亮过。

她以为自己会崩溃,会不甘,会追上去质问。但奇怪的是,当最初的尖锐痛楚过去后,涌上心头的竟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莫名的解脱。或许她早就潜意识里明白,倾奇者那颗被数百年的恨与执念填满的心,并非她这短短时日的温暖所能彻底占据。纳西妲的影子,是他命运中无法剥离的底色。

流萤没有离开稻妻,她需要时间舔舐伤口,也需要空间思考未来的路。她依旧经营着她的小摊,用食物的香气填补内心的空洞。只是笑容少了,沉默多了。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流萤在整理刚从市场上采购的新鲜绯樱绣球时,那个空灵的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摊前。

是纳西妲。

流萤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绣球花,心中五味杂陈。是来看她笑话的吗?还是……为了倾奇者而来?

纳西妲却并未提及那个名字。她翠绿色的眼眸温和地注视着流萤,带着一种能抚平焦躁的宁静。“你看起来不太好,”她轻声说,声音如同林间的微风,“是因为……他的离开吗?”

流萤抿了抿唇,没有否认,只是低声道:“他说得对,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您是他生命里无法取代的‘日月’。”

纳西妲微微歪头,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怜爱的困惑:“日月?不,你理解错了。”她走上前,伸出小手,轻轻拂过流萤因为忙碌而略显凌乱的发丝,动作自然又温柔。

“我对他,从未有过你所以为的那种‘情感’。”纳西妲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是被‘制造’出来承载神之心的容器,而我,作为智慧之神,曾一度被囚禁。我们的交集,源于‘规则’与‘观测’,源于我对一个‘同类’(尽管道路不同)命运的好奇与引导,或许……还有一丝身为神明未能尽责的歉疚。但那并非‘爱’。”

流萤愣住了,抬头看向纳西妲。神明眼中清澈见底,没有任何遮掩或伪饰。

“那他……”流萤喃喃。

“他将那份最初的、对‘创造者’与‘引导者’的复杂依赖,误解为了更深刻的情感。”纳西妲轻轻叹了口气,“那是他在空洞的生命中抓住的第一根稻草,他将它无限放大,变成了执念。我无法回应,也无法强行纠正,那需要他自己去领悟。”

纳西妲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流萤身上,那眼神变得愈发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欣赏与好奇。“但是,流萤,你不同。”

“我?”流萤更加困惑。

“是的,你。”纳西妲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真实的微笑,“你的身上,有一种非常奇特而纯粹的力量。不是元素力,不是魔神权能,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心灵’和‘感受’的温暖。你能通过最平凡的食物,传递最真挚的‘幸福’。”

她拿起摊位上的一枚流萤准备用来做团子的日落果,在手中轻轻摩挲着。“我观察你很久了,从你在蒙德送出第一份松饼开始。你治愈了香菱对‘新奇’的渴望,抚慰了钟离磨损下的疲惫,甚至触动了我那位一心追求‘永恒’的旧友心中尘封的‘须臾’之美。你所做的,远比你自己想象的更了不起。”

纳西妲向前一步,靠近流萤,翠绿的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你就像……一片刚刚诞生、充满无限生机与可能的纯净苗圃。你的‘光’虽然微弱,却蕴含着滋养万物、连接心灵的本质。这并非萤火,这是……生命本身的光芒。”

流萤彻底怔住了,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纳西妲的话语,像是一道温暖的泉水,冲刷着她被倾奇者的话语冰封的心田。她从未想过,在这位智慧之神眼中,自己竟是这样的存在。

“我……我只是个厨子。”流萤有些无措地说。

“是的,一个用‘心’烹饪的厨子。”纳西妲笑意更深,“而这恰恰是最珍贵的。智慧追求真理,但有时,真理过于冰冷。而你的‘幸福’,是能让真理变得温暖,能让冰冷的心重新柔软的东西。这,正是我所欣赏和……向往的。”

纳西妲的话语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倾向性。那不是神明对凡人的垂怜,而是两个独立个体之间,一种奇妙的吸引与共鸣。

接下来的日子,纳西妲并未返回须弥。她留在了稻妻,以一种低调的方式陪伴在流萤身边。她会安静地坐在摊位旁,看着流萤忙碌,偶尔提出一些关于食材搭配的、充满智慧的建议;她会和流萤一起在夜晚漫步,听她讲述另一个世界的见闻,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她甚至会学着流萤的样子,笨拙地尝试捏饭团,虽然成品往往形状古怪,却充满了真诚。

流萤发现,和纳西妲相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不同于倾奇者的尖锐和需要小心翼翼维护的脆弱,纳西妲带给她的是一种宁静、包容和被深刻理解的安稳。在她面前,流萤无需隐藏自己的迷茫和伤痛,纳西妲总能以她独特的智慧,给予最恰到好处的开解和鼓励。

她为纳西妲特制的“智慧蕈饼”,使用了须弥的香辛料和清甜的树莓,口感层次丰富,回味悠长。纳西妲品尝时,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的是一种沉浸于知识与美味交融中的、纯粹的愉悦。

【叮——收到来自‘纳西妲’的‘深度共鸣与欣赏’,能力值 100!解锁技能:梦境编织(初级),可与特定目标共享或构建宁静梦境。与纳西妲好感度达到‘知己’级别。】

系统的提示再次响起,这一次,带来的不再是数值增长的喜悦,而是一种心灵相通的暖流。流萤看着纳西妲睁开眼,对她露出的那个如同初生朝阳般温暖而明亮的笑容,心中某个角落,悄然松动,然后被一种更温柔、更坚实的情感所填满。

她们之间的关系,在潜移默化中,从神明与凡人,从情敌(或许从来就不是),逐渐变成了相互吸引、彼此理解的伴侣。

而另一边,在遥远的荒野上,戴着斗笠的倾奇者孤独地行走着。他试图用流浪麻痹自己,用对过往的反复咀嚼来确认自己对布耶尔的“爱”与“恨”。但奇怪的是,流萤那双带着担忧和包容的眼睛,以及她所做的、那些简单却温暖的食物味道,总是不合时宜地闯入他的脑海。

他听说流萤并未离开,也隐约听闻草神依旧停留在稻妻。他以为会听到她们之间为了他而爆发冲突的消息,但传来的,却是她们时常相伴,气氛融洽的景象。

一种莫名的、比被抛弃更甚的恐慌和空虚感攫住了他。他发现自己似乎……彻底失去了什么。他以为布耶尔是他的日月,可日月并未因他而停留;他以为流萤是萤火,可这萤火却照亮了另一片他无法触及的天空,并且……似乎不再属于他。

他回头望去,来路一片苍茫,前路亦无方向。他依旧是那个流浪的“国崩”,带着一身洗不净的罪孽和理不清的执念,在提瓦特的广袤大地上,继续着他没有终点的放逐。

而在稻妻城那个飘着食物香气的小摊旁,流萤正将一枚新做的、形状精巧的“智慧蕈饼”递给纳西妲。纳西妲接过,并没有立刻吃,而是伸出小手,轻轻握住了流萤还沾着些许面粉的手指。

“流萤,”纳西妲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智慧告诉我,生命的形态各有不同,情感的归宿也并非唯一。与你相伴,感受你带来的温暖与连接,让我觉得……这尘世,似乎比数据与规则构成的世界,更值得眷恋。”

流萤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抬头对上纳西妲那双清澈而真诚的绿眸。她心中的最后一丝阴霾终于散去,一种踏实而宁静的幸福缓缓流淌开来。

她反手握紧了纳西妲微凉的小手,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嗯,”她轻声回应,“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温暖而和煦。属于流萤的提瓦特故事,绕过了尖锐的冰棱与执念的漩涡,最终流向了一片充满生机与智慧的、宁静而温暖的森林。而那个曾经闯入她生命的倾奇者,则成了这片森林之外,一道逐渐远去的、模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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