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坐在办公室里,余言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听到声音的温宛如放下手里的文件,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昨天晚上一直待在这里感冒了?隔间的被子太厚了,空调又太冷,中午稍微躺一下没什么事,到晚上再待在这里就会很容易得感冒。”
说着,她便伸手探了探余言的体温。
余言头往后仰,想躲开,但没躲得掉她的手。
“还好,应该没烧。”比对了一下自己和余言的体温,温宛如振振有词的说。
余言最近对岁数非常敏感:“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还拿对小孩子的那套来对我。”
“好吧,成熟的余总,请问你要不要喝点板蓝根预防一下?”温宛如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余言:“……谢谢,不用了。”
生病的他不爱吃药也不爱打针,只喜欢硬扛。实在扛不过了,再去吃药,主打一个有病自己好,好不了就自己治。
没生病,余言就更不乐意吃药了。他是那种‘免疫系统锻炼学说’的坚定信仰者,觉得如果小病都要靠吃药来解决的话,以后大病就无药可医了。
“虽然没生病,但今天也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吧。”温宛如没有强迫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你这几天都崩得太紧了。”又要日常工作,又要准备访谈,还有余言的那对父母那里……
想到这个,她看他的目光就变得更柔软了些,“我刚刚看你冰箱里的东西都吃完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帮你补充一下库存。”
“甜的。”
余言就这一个要求。
温宛如直接拒绝了:“不能一直吃甜的。你平时吃的甜食已经够多了。”
当了几年贴身秘书的她很了解余言,平时就爱吃糖,有挫败感或者心里难受时,糖分的摄入就更加夸张了。
她至今还记得有一年中秋节的时候,因为回了趟家,余言心情不好,居然往嘴里塞了整整一盒冰激凌月饼。
平常人吃一个都觉得腻的东西,他直接吃了八个,看到那些残渣时,温宛如脑袋就像被谁砸了一样,嗡嗡作响,而那次余言果不其然就住了院。
从那之后,她就不会在余言能接触到的地方放那么多甜的东西了,哪怕知道这样他会很难受。
“可是没有糖分摄入我觉得好辛苦……”余言眼巴巴的看着她。
“累就去小隔间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就不会饿了。”
温宛如不为所动,走到小隔间门口,想推开门帮他收拾一下屋子。
但刚走近,就听到了一阵鼾声。
“谁在里面?”她想推门的手停住了。
“章泽宇。”
余言说:“他昨天晚上半夜发了条朋友圈,说是求婚成功,兴奋了一个晚上,一天一夜都没睡。然后还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我让他去睡觉他还不去,说是必须要昭告天下才能安心入睡,不然等他一觉醒来,大家都知道了,就不算是惊喜了。”
温宛如无语:“什么惊喜啊,简直就是惊吓。人又不是铁打的,怎么能一天到晚不睡觉。”生了娃的妈妈总是格外会注意些养生知识。
“所以我没打扰他。本来还想问他点东西的,结果他一回来就直奔我这床,看都没看我一眼。”
当时几个和余言汇报工作的高管和章泽宇不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外人旁如无人地进了小隔间,倒头就睡,都有点风中凌乱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要先赶人比较好还是要继续汇报。
本来余言还有点抑郁的,见他们这份顾前顾后的模样,直接被逗笑了。
“你有要问他的问题?”温宛如更好奇这个,“是业务上的事情吗?”
“不,怎么可能是业务上的事,这家伙完全是我们这些同学里最穷的一个。”
当然,穷是相对的,毕竟每年固定拿分红,他穷也穷不到哪去。只是比起其他还想往前再冲一冲的同学朋友,章泽宇算是余言前期团队里最没事业心的人了。以前他在创业阶段的口头禅就是‘人生苦短,不如睡大觉。’那阵子一群人都跟着附和,还被余言骂作是‘谣言惑军心’,但等大家做出成绩了,拿到了比预想中更多的钱以后,真愿意放弃的也只有他一个了。
“我只是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活动比较容易得到成就感,我也能比较容易喜欢上。”
“你是想要锻炼吗?”温宛如眼睛一亮,说实话,她早就想拉余言去锻炼了,“如果你想的话,直接去楼下健身房试试如何?”
“可是,健身房刚建好的时候,我就已经去过了。”余言摊手,“我没觉得有什么成就感,喜欢更是谈不上。”
他倒也不是半点运动都不做,偶尔也会去跑个步,但这种事情并不会让余言很投入的去完成,他经常跑步也纯粹是觉得这样可以在锻炼身体之余不耽误动脑子。
“要不再试试吧。很少有人会喜欢上运动,但这件事做多了的确容易上瘾。”
温宛如说:“至于章泽宇你就别问了,他朋友圈里不是蹦极就是跳伞,潜水,玩的都是些极限运动,你是不会喜欢的。”
“这倒是。”余言其实是个非常讨厌风险的人,商场上的风险都在他的算计内,所以还好,但在生活上,哪怕是在睡梦中踩空了一层台阶,都能让他心悸很长一段时间。
难得余言自己想去了解,接触一些运动,温宛如看了看表:“你已经坐了差不多一上午了,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我陪你去健身房怎么样?不想去的话就去托儿所转一转,一直坐着对身体不好。”
“而且……”她指了指隔间里越来越响亮的呼噜声,无语的笑了一下:“在这种环境下,你也没法办公吧。”
还真是。
余言听了听,耸肩说:“既然这样,就让他继续睡吧,我和你一起下去走走。”反正已经没什么文件了,不如下去遛个弯,如果能顺带把系统的任务做完,那就再好不过了。
*
这头余言才跟着温秘书一起下去,那边,谢黎在自己办公室转了好几圈,脑海里也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出堂弟谢天纵说的那番话。
余言可能有对象了……
虽然他觉得谢天纵这家伙就是随口胡诌的,但再怎么胡诌,总得道听途说点什么才能张嘴就乱说吧。
他盯着自己的手机,昨天拿到手机后,他第一时间发的几句问候,余言都没有任何回复。
他是单纯的没有读,还是已读不回?还是讨厌我所以故意不想搭理我?
想了半天,谢黎也只是越想越坏,越想越紧张了。
最后,他干脆决定不再纠结,开车去西华,直接当面问对方。
说做就做,谢黎拿了个手机就按了电梯,但下到一半时,他又想起了什么,重新回到自己办公室,拿了几份文件,打好了腹稿,才下楼。
中间还碰到了想要溜出去的谢天纵。
“哥……”
刚打开电梯就碰到自家堂哥是种什么体验。
谢天纵人都不好了,勉强扯起脸上的笑向他问好:“我只是想下楼放松放松,那个稿……”
“放开。”
“?”
见谢天纵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谢黎只好单方面把这句话说得更明白一点:“我的意思是说:麻烦你松开你手上的按钮。我有事要下去。”
谢天纵顺着自家堂哥冷嗖嗖的眼神来到了自己伸出去的手臂上。看着被自己长按的电梯键,他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嘴里还说道:“哥,那我的作业……”
“等我回来再说。”
谢黎现在懒得和他掰扯,直接按下了关门键。
谢天纵:“……”
是他自己错觉吗?总感觉今天堂哥对自己,格外的看不顺眼。
*
谢黎来的时候,余言还在楼下健身房。
接到张孟电话,汇报慕言的谢总临时来拜访时,余言也没当一回事,只是和张孟说:“那你就先接待一下吧,我有点事,待会就过来。”
别的不说,他身上这件皱巴巴的衣服得先换一下。
“今天早上换下来的西装我丢在房间里。”余言才想起这回事,和温宛如说:“待会你记得提醒他们帮我拿走洗一下。”
“好。”温宛如也没觉得一件穿脏换掉的衣服会有多大事。
到目前为止还很平静。
“是……是……是。”张孟接了自家上司的嘱咐,挂断电话就对谢黎微微一笑:“谢总,你跟我来,先去待客室小坐一下吧。”
“你们余总不在他的办公室?”
“余总有点事,应该还差五分钟就来了。”张孟说。
然后就把人带到了余言办公室对面的那间小待客室里。
“谢总,请喝茶。”
张孟端了杯茶水过来。
谢黎道了声谢,接过杯子,随口夸了一声:“这个杯子选得很别致。”
“是我们秘书处的艾米姐选的。”
“艾米?我以为是温秘书。”
“哈哈,我们秘书处也不止有温秘书,不过她跟余总的时间最久,出席的活动也最多,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都会更深刻一点。”
然后两个人又聊了点别的话题,直到有人来敲门:“张秘书,楼下有个小女孩说要找余总,放了一个袋子说是提前给余总买的生日礼物,然后就跑掉了。”
“啊?”张孟有点傻眼。
谢黎则竖起了耳朵。
“你们没追她吗?”
“这小姑娘跑太快了,我们根本追不上啊。”对方年纪轻轻,看着像是大学生的模样,打电话的前台苦笑,她一个天天吃外卖的打工人怎么可能追上每学期都要搞体测的大学生啊。
张孟扶额:“那她有说她是谁吗?”
“没有。她看上去挺紧张的,一听我说余总在忙,就马上走了,还让我们不要因为她去打扰余总,下班之后给余总就行。”
前台接着往下说:“那个袋子是敞开的。我检查了一下,里面装的是件衣服,应该是新买的,不过吊牌被摘掉了。还有一封信,信是密封的,所以我没打开。”
“东西先放你那里,我先给余总打个电话问一下。”张孟不敢擅自做主,说不定真是他们余总认识的人呢。
挂了前台的电话,张孟就立马给余言打了个电话。
对面刚一接听,他就立马和余言说:“余总,刚刚有个女的过来,给你带了件衣服……”
余言才换好备用的衣服,还在忙着整理着装,所以没听清张孟说了什么,听到衣服两个字,他以为是温宛如已经和后勤那边打好了招呼,所以后勤的阿姨来拿衣服了,就说:“衣服啊,我知道,我办公室门锁了,阿姨进不去,你帮忙打开一下,把我换下来的衣服给阿姨。”
“阿姨?”张孟疑惑的重复了一遍,“不是个年轻女生吗?”
“只要保洁能做好,是阿姨还是年轻女生都没什么关系吧。”余言莫名其妙,“算了,你在门口等我吧,我马上上来了。”
张孟没懂他意思,他还是自己上去吧。
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一头雾水的张孟拿着门卡来到余言办公室面前,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呢,门就从里头自己打开了。
在他惊讶的目光下,衣衫凌乱的章泽宇打着哈欠从里头走了出来,一双桃花眼因为睡得太好,眼尾都泛红了。
他把手里多出来的衣服丢给了因为大变活人而目瞪口呆的张孟,边打哈欠边含糊说:“你们老板的衣服……(我)都快结婚了,他居然还指望我给他收拾。”
早在大家都还在上学的时候,章泽宇作为寝室长,就一手包揽了全寝的卫生考核,碰到同寝男生乱丢的衣服,他都是直接上手给塞回被窝的。这么多年过去后,他早已经从万能的寝室长进化成了万能的家庭主夫,所以这回不塞被窝了,而是帮着余言拿了出来,拿给张孟让他去处理。
但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谢黎站在对门的接待室,一直维持得好端端的假面也快维持不住了。
他没想到堂弟谢天纵随口胡诌的几句胡话居然是真的,余言他居然真的有男朋友了,而且这人还被他正大光明的带到了办公室?!!!
“宇哥,你吓死我了。”
张孟背对着谢黎,没看见他那副天崩地裂的表情,“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还以为在你的监督下,你们老板的办公室居然进了一个大活人?”章泽宇好笑的说道,眼角余光正好瞄到了一脸见了鬼表情的谢黎,就随意的指了指。
“哦,这是慕言的谢总。宇哥,我来给你们两个介绍一下,谢总,这位是……”
章泽宇阻止了张孟的讲话,自我介绍道:“你好啊,我是余言的大学同学。”
“……你好。”
对方伸出了手,谢黎也只能心塞的和对方握手,眼角余光瞥见章泽宇手上的戒指,就更加心塞了。
章泽宇也注意到了这点,坦白来说,他觉得谢黎表情还挺好玩的,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反正余言应该待会就上来了,他临时弄个马上会被拆穿的恶作剧没关系吧。
“这个戒指好看吗?”他笑眯眯的说:“我伴侣和我一起选的,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谢黎看着那一圈银,只觉得非常刺眼,一个好字都吐不出来。
“……”
张孟虽然奇怪谢总为什么没动静,但还是在旁边打圆场:“我觉得挺好看的。”
“余言也这么说,夸我的眼光好。”
“余总这么说,肯定没错啊!”张孟作为一个想要升职加薪有足够抱负的秘书,立马就把自家总裁夸上了天,哪怕余言压根不在现场也没关系,反正他的朋友在,会帮忙转达的。
但落在谢黎眼里,就便成了另一个意思——余言的伴侣说余言眼光不错,随后余言的秘书猛吹彩虹屁。
他的神色几经挣扎,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既然余总不在,我还是先走吧,下次再来。”
“诶?但是余总他……”
“我怎么了?”
电梯门一打开,余言就看见三个大男人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张孟手里还拿着他的衣服。
“谢总,没想到你今天这么快又来了。”余言先跟谢黎打了招呼,然后又转向张孟:“阿姨呢?我衣服怎么还没去洗?”
紧接着,他又看向笑得莫名很狡诈的章泽宇。
他跟这个家伙太熟了,一看就知道对方肚子里肯定装满了坏水:“你又站在这里做什么?不会在逗人玩吧。”
“没有啊。”张孟连忙说:“宇哥只是醒来之后,帮忙把衣服拿出来了。”
“哎呀,小余言,你能不能别这么想我啊。”章泽宇笑眯眯的,仗着身高优势把余言的头揉成了一个马蜂窝。
顶着对方要杀人的眼神,他这才举手投降:“我就是很久没见到你太高兴了。”
“我才不信呢。你从大学开始就没消停过,学姐居然受得了你。”余言嫌弃的指了指他手上的那枚戒指。
谢黎听着这话不对,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个互动。
只听余言说:“既然要结婚了,就消停点,别总是对别人恶作剧了,不然,回头学姐生气了的话,我可是只会帮学姐一个人哦。”
“好好好,你放心,我现在也很少开玩笑了嘛。”
然后,对上谢黎有点诡异的眼神,他偷偷朝他吐了吐舌头。
谢黎:“……”
心情复杂。
所以,这个人是余言的老同学,刚刚那只是他在开玩笑?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
他板着脸,什么都不想说。
“懒得和你说了,我还要工作呢。”余言叹了口气,然后就转头和谢黎说:“谢总,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方案要和我当面确认吗?我们进去详谈吧。”
“好。”
刚刚还说自己有急事马上就要走的人,在听见余言点名后,立马就扬起了自己的招牌微笑,跟着余言走了进去。
张孟眨了眨眼,小声问旁边的章泽宇:“刚刚谢总好像是说他有急事要走了吧?”怎么突然没急事了。
“谁知道呢。”章泽宇意味深长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他们谈生意的正经场合,章泽宇就没进去捣乱了,但是,想了想,他还是转头给温宛如打了个电话:“喂?宛如,慕言的谢总你认识吗?”
“……”
电话那头,温宛如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章泽宇哈哈大笑起来:“没事,我就是问问。可能是我多心了。感觉这个谢总还挺在意我们家余言的。”
给他的感觉,都有点过度在意了。
回头,他又给其他同学发了条短信:“你们最近可要小心点。”
“我们家的娃娃菜,可不能被别有用心的人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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