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保镖队长苦着脸被别人搀了过来。
沈祁韩关心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就是腰受了点伤，手肘破皮了。”他被那人放倒的时候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骨头像散架了一样。手也差点被掰折。
伤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为首席保镖面子都丢尽了。
“那家伙绝对是个练家子！说不定他埋伏在我们必经之路上，就是冲少爷您来的。少爷，你可要小心啊！”
沈祁韩叹了口气，“警方已经调取了周围路段的监控，但是没有拍到当时的画面。据后车的行车记录仪所示，人好像是凭空掉下来砸到我们车上的。奇怪的是，那段路附近没有任何建筑物。”
“所以现在警察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只能等人醒了问一问。”
保镖队长沉默了，各种阴谋论闪现在大脑。
“难道是碰瓷？故意选了一个监控拍不到的路段，就是为了讹咱们。要不然那么多车，为什么偏偏砸在我们车上呢？还不是看准了我们的车是豪车。”
保镖队长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沈祁韩艰难道：“……应该不会有人为了讹钱，豁出命去吧。”
“因为他是个练家子啊！”保镖队长睁大眼睛，“你看看他铜筋铁骨的，车都被砸出大坑了，他连个油皮都没破，这合理吗？”
“对了，一定就是这样，他仗着自己身手好，故意埋伏在路边，看到豪车就往上一跳，然后再假装昏迷讹个大的！”保镖队长一拍大腿。
逻辑闭环了。
“我这就去把那小兔崽子废了！让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沈祁□□要开口劝他冷静，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护士小姐的尖叫。
几人连忙打开门往病房里钻。
一进去，才发现那名陌生男子醒了。正竖起浑身尖刺，神情戒备地隔着一张病床与医生护士们对峙着，顺手抄起小推车上的针筒，当暗器一样投射了出去。
主治医生下意识举起病历夹一挡，上面就多了一根针筒。
他惊得眼珠子差点脱眶，当即大叫一声，白眼一翻陷入了昏迷。
一群护士一边尖叫一边拖着他往外挪。
沈祁韩：“……”
“少爷！危险！往后退！”保镖队长挺身而出，张开双臂拦在沈祁韩面前。
这一动牵扯到了腰部，疼得龇牙咧嘴。
一片混乱之中，楚霸天和沈祁韩对上了眼。
不知是不是沈祁韩的错觉，他感觉对方顿了一下，身上的敌意稍加收敛了一点。
他一身古装，和这个病房格格不入，像是无意间闯入的外来者，在面对未知时摆出了一种应激姿态。
沈祁韩当即出声：“别紧张，别害怕，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们都会帮你的。”尽量语调轻缓，生怕惊动了他。
对方耳朵一动，虽然仍然未打消戒备，但好歹终于是开口了。
“你们是什么人，想对我做什么？”他厉声问。
“这里是医院，他们是医生，我们在救你啊。”
医生？大夫？
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呼，但不妨碍他理解意思。
“一派胡言！”
刚刚他一睁眼就看到这群穿白衣的拿又细又长的针扎他，鬼鬼祟祟地收集他的血。
哪个正经大夫会干这种事？！
“我知道了，你们……你们是王振风派来的，对吧？你们都是王振风的走狗，帮他卖命的。王振风呢？他那个缩头乌龟怎么不敢出来！出来啊！有本事就正大光明地打一场。”
“一直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王振风！！你给我滚出来！！”
男人一边喊一边破坏，医院的单人病床他抬手就掀翻了，手边只要是能抓到的东西，全给他扬了。
好好的病房，一瞬间宛如战场。
“少爷，预测失误啊少爷，这厮根本就是个神经病。咱们快走吧！”
护士们挤了出去，几个孔武有力的医生又一股脑涌了进来。
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摁，想要制服他。
保镖队长本来都想拉着沈祁韩离开了，见状又忍不住停下来再看一下。
随后他就看到，男人一个人把几个人全部掀翻了。
一拳一个，把一群医生揍得爬不起来，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
保镖队长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很显然，当时他被男人那迅疾的一招制服不是偶然。
这家伙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几个人都没摁住他，反而叫他逃跑了。
一出病房，男人就开始夺路狂奔。
跑着跑着，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冰凉的冷气、光可鉴人的地板、吱吱呀呀的推车、五光十色的电子屏，全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
他这到底……是在哪儿？
-
沈祁韩追上来时，看到他正停在一个坐着轮椅的大爷面前，望着面前形销骨立的大爷，他诚恳且富有同情心地道：“大爷，你是不是也是被这伙人抓进来的？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虚弱成这个样子。你不要怕，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大爷：“啊？”
男人行动利索，一转身就将人背了起来。
大爷儿子拿着药单一出来，蓦然发现轮椅空了，再一看自己亲爹在人背上挂着呢。
“诶诶！你干什么！那是我老爹！”大爷儿子脸都绿了，拔腿就开始追。
沈祁韩：“……”
男人背着一个人还跑得健步如飞，在混乱的车流和人群当中如一条鱼儿一般来回穿梭。
如果不是他错背了别人老爹，还真有电影里孤身闯入敌营、英勇救人的侠士风范了。
保镖队长啧啧称奇。
可惜了一副好身手，尽干些智障事。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能跑出医院。
因为这位“大侠”，是个路痴……
绕着几个大楼跑了半天，最后还是被电击棒放倒了。
诊室内，秃头的主任医师盯着手中的CT照，一脸深沉地拄着下巴已经很久了。
沈祁韩面色平静：“医生，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
主任医师“嘶”了一声，“目前看来，他的脑部似乎因为受到了撞击而出现了精神错乱、行为过激、自我认知发生偏差等现象。”
沈祁韩露出关心的神色，“严重吗？需不需要动手术？”
主任医师闭眼摇了摇头，“CT显示，他这个地方有一小块淤血，但淤血量不大，也不在重要部位，不需要进行手术，最好是等他自己自愈。”
“但是……精神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这个不好说。”他说着忍不住捋了捋自己稀少的头发，一脸伤脑筋。
“现在不排除是受了什么刺激，又或者说是心理因素，情况好的话也许一周内就会恢复，也有可能要等一两个月，具体的还要慢慢观察。”
沈祁韩点了点头，对这样的诊断结果倒是没有意外。
“最好是联系上他的家人，让他到熟悉安全的环境中休养，多刺激一下记忆，说不定能早日康复。”
沈祁韩眼眸微动，低着头若有所思。
等他回到病房时，楚霸天已经醒了。
醒来后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问“你们对我干了什么”。
生活在刀光剑影中的江湖侠士，完全没接触过电击棍这种先进的科技武器。
被电懵了。
有两名警察正守在他的床边，在对他进行例行询问。
然而从他的口中什么都得不出。
病床上的男人抿着唇一脸倔强，一副“打死我都不开口”的架势。
沈祁韩走进病房时，两名警察正无奈。
为了防止他再度暴起伤害到他人，此刻他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像一条晒干的咸鱼，直挺挺地躺着。
见到沈祁韩，只有一双眼珠子跟着动了动。
沈祁韩把警察叫了出去，将主治医师的诊断结果说了。
警察挠了挠头，“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人掉在了我们的车上，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在还没有找到他的家人之前，我会负责他的一切。”沈祁韩道。
警察闻言松了口气，“那就拜托沈少爷了，等找到他的家人，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麻烦你们了。”
之后，警察离开，沈祁韩进了病房，在病床边坐下。
几个保镖严肃地分立在门口和他身后。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沈，我叫沈祁韩。”沈祁韩先尝试着散发善意。
男人一脸无动于衷：“楚霸天。”
沈祁韩诡异地沉默了一下：“这名字……好。”
简单粗暴。
和“龙傲天”有异曲同工之妙。
跟眼前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适配度满分。
“是我将你送来医院的，你掉下来正好砸中了我的车，昏迷了过去，你还记得吗？”沈祁□□了正神色，轻声问道。
“少爷，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他脑子不好使。”保镖队长在身后嘀咕。
“说谁呢你！有胆子把我放开！”楚霸天瞪他，“我明明是在追杀王振风，一睁眼却被你们绑到这里来。你们到底是谁，究竟意欲何为！”
“冒昧问一句，王振风是你什么人啊，为什么你要追杀他？”沈祁韩很好脾气地顺着他问。
楚霸天冷哼了一声，眼神如霜刀般冰冷，“他是我的仇人，杀了我全家，害得我家破人亡。此仇不报，我恨意难消！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告慰我家人在天之灵。”
“嗯，”沈祁韩很是淡定，“你的意思是，你被仇人灭门，在追杀他的时候睁眼就到了这里，是吗？”
保镖队长：“……”
“没错，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前提是你们赶快放了我。我的目标只有王振风，不想大开杀戒，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解开。”楚霸天眼神凶厉。
然而搭配五花大绑的造型，信服力实在不高。
“……”保镖队长嘴角抽搐。
这么装逼的话他都没敢说过，这strong哥怎么敢的啊？！
犯病之前吃了几本武侠小说？
“你先冷静一点，不是我不愿意放开你，只是你刚刚袭击了医生，又强行拐走了病人，医院怕你再做出什么有危害性的举动来，才会把你绑起来的。”
耳边的声音轻柔和缓，饱含耐心，楚霸天终于冷静了一点。
沈祁韩继续道，“在放开你之前，我觉得有些事你需要知道。这里和你原来生活的地方可能不太一样，你要是继续像之前那样，很可能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我想，你也不希望这样吧？”
楚霸天瞪大眼睛，“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保镖队长没忍住呛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么拐了人家爹就跑呢？你知道人儿子追着你撵了多久吗？”
楚霸天不做声了。
沈祁韩干笑着打圆场，“所以说这都是误会，误会一场。我相信霸天的本意是好的。”
“你相信我？”楚霸天诧异地看着他。
“嗯，我相信。”沈祁韩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是疯子，所以我想要帮你。”
楚霸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想如何帮我？”
“既然你无处可去，那不如跟我走吧。”沈祁韩笑了笑，“去我家，做我的保镖吧。”
保镖队长大惊，“少爷？？？”
“保镖？”男人疑惑。
“就是负责我人身安全的人，你可以理解为贴身护卫。”沈祁韩解释道。
“就和他一样。”他指了指保镖队长。
对方赶紧站直了一些，“我可是少爷的首席保镖。”
楚霸天理解了，目光又回到了沈祁韩身上，眼里充满了审视。
保镖队长生怕他答应，凑到沈祁韩耳边轻声嘀咕：“少爷，你何必请这么一个疯子当保镖，你想要新的保镖我可以帮你去找啊。”
沈祁韩微微叹了口气，“他现在的情况，如果我不收留他，他就只能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保镖队长明白了，忍不住宽面条泪：他们家少爷……真的是太善良了！！！！！
楚霸天闲闲道：“当你的护卫，我能有什么好处？”
沈祁韩偏头示意，“龙亚。”
“是。”保镖队长负手站好，正色道：“在我们沈家当保镖，做五休二，食宿全包，六险一金，每年一次免费体检，每周一次免费下午茶，一年十天带薪休假，工伤医药费全免，而且还有额外补贴，月薪两万，表现良好者还有额外奖金。”
楚霸天“腾”地坐了起来，“我干！”
声音之响亮，语气之坚定，沈祁韩都愣了一下。
楚霸天自动忽略了其他，耳朵里只听到“食宿全包”四个字，字字清晰。
“沈祁韩是吧？”楚霸天一脸正色，坚定得像要入党，“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楚霸天，将誓死守护沈祁韩！”他铿锵有力地承诺道。
沈祁韩：“……”
保镖队长：“噗——”
没错，攻脑子瓦特了，就跟刘德华和王祖贤主演的《摩登如来神掌》那部电影里的反派天残一样，是可能会做出把ATM机当声控吐钞机的人设。
后面大半本可能都是这个调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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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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