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倌颓废地窝在沙发上。
但在瓦莱莉安走过来时，立刻反射性地做了起来，把腿分开坐着。
她清晰地记得前些天就是因为她懒散地半靠在沙发上，才导致瓦莱莉安趁虚而入。
那一天她真的很惨，一度产生手指的骨头要被弄得扭曲，甚至是夹断的错觉，早上起来都还在打颤。
一想到手指，苏羽落的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浮想联翩。
因为自己眼盲，所以记忆里只有声音和触觉，但这样就对瓦莱莉安的热烈和温存更加敏感……
以及自己的心动……
自己已经逐渐适应瓦莱莉安的调戏了，甚至不会那么感到羞耻。
甚至有点想要叫她，瓦莱塔，叫她的爱称。
名正言顺地。
但苏羽落又怀疑真只是自己脱离童贞状态后产生的依赖感。
仔细想想，瓦莱莉安也没有明确地说过她也喜欢自己，所以她们目前只是□□关系。
她能理解瓦莱莉安为了她的野心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向上爬，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说到野心……
唉。苏羽落中断了自己越陷越深的思绪，站起来扶着龙杖准备离开待客室。
“您要去哪里？”
“去拿龙蛋。”
……
血红色的龙蛋被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一个特殊的支架上。
像是一个祭坛，三足支架下面是一个带凹槽的铁圈，中间卡着一个小盘子。
苏羽落把小盘子拿出来，抽出小刀。
瓦莱莉安静静地看着她，也默默抽出了自己的那把龙钢小刀。
这幅景象她前世也见过。
在龙倌的帮助下，龙王和龙建立联系的方式不止一种。
比如在母亲怀胎的时候，将龙蛋贴上胎动，如果能听到龙蛋里出现了与胎动同频的心跳，那么证明龙蛋选择了胎儿，那么在胎儿出生不久后，龙蛋里也会孵出幼龙，而婴儿和幼龙在这时就已经建立了联系。
以及，龙王和龙蛋用血建立联系。
龙倌会用自己和龙王的血来唤醒龙蛋。
就像现在，苏羽落割开了自己的掌心，鲜血侵染掌纹，淅沥沥地滴入盘中，盖住一半的盘底。
“我的骑士，该你了。”苏羽落本想把自己的小刀递给瓦莱莉安，可没想到自己的手还没伸过去，就听到血液落在盘子里的声音。
“至少要能盖住盘底。”
龙倌如此说，瓦莱莉安在心里同样陈述着。
“好了。”
苏羽落从怀中掏出魔药，递给瓦莱莉安，自己顾不得手上的伤，把手指伸进盘子，确定盘底被盖满后，舔了舔鲜血淋漓的手指。
“公爵。”
“怎么了？”
感觉到手指被捏住掰开，苏羽落咽了咽口水，不明白瓦莱莉安想做什么。
直到皮肉轻微的蛰痒，沸腾一样的感觉从血里升腾。
是魔药，瓦莱莉安含着一口魔药，轻吻在龙倌的伤口上。
魔药的味道和鲜血混在一起。
“我没有关系的，我的骑士。”
苏羽落用另一只手把那个小盘子放回铁圈里。
“骑士应当保护主君不受任何伤害，而您的牺牲源于我。”
瓦莱莉安张口，缓慢地舔去龙倌手上残留的血。
苏羽落感觉自己的心被她舔得痒痒的，这几秒的经过像是被延长了。
“我来帮您……弄，干，净……”
那日旖旎的耳语在耳边回响，苏羽落耳朵一红，连忙抽回了手。
这些天的自己真的很容易被瓦莱莉安的一举一动给扰乱心神。
她将手对着祭坛：“（菲尔卓科族语）龙焰。”
没有龙来点火，那些血液居然自己燃烧了起来。
火舌温柔地包裹着龙蛋。
“（菲尔卓科族语）你每天滴一些血到祭坛里，不用太多，保证里面的血没有干涸就好，就这样过一段时间，幼龙就会孵化出来了。”
瓦莱莉安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与维多利亚的联系从未如此密切过。
维多利亚在呼唤她。
……
里斯靠着书柜翻着书。
“又是这本？《龙图谱》你都看过多少遍了。”瓦莱莉安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葡萄酒。
龙倌出去了，因为梅丽莎来了，她要指导少公爵御龙，说不定还会教西里尔。
“因为这本《龙图谱》也不只是龙的图谱，它同样也是德雷弗德家族的历史。”
是了，只要沿着龙往下数，就能数清德雷弗德大半的龙王，和龙一起记载的，还有龙王们的辉煌往昔。
“所以我们的里斯陛下又因为什么跑出了那座未来将会属于你的黑石堡？”
“未必会属于我，路边的狗都能看清奥斯特的野心，唯独父亲不会。”
“那你可得早做准备。”
棋盘上多一个对手未必是坏事，至少里斯的贤名，聪慧和领导力，目前还足以和奥斯特在骑士们圈子内的势力抗衡。
他们两个勾心斗角的时候，自己可以有空隙筹备自己的力量。
“瓦莱莉安……”里斯翻着书页。
“叫我干什么？”
“不，我没有在叫你，我是在看书上的瓦莱莉安一世，那位可歌可叹的女王。有人说她为王国的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是明君，也有人说她不顾人民死活持续了几十年的战争，是暴君。但我觉得，如果苏勒汀六世没有下毒还害死她的话……”
如果自己没有被毒死的话……
但仔细想想，苏勒汀给自己下毒也确实有些必要的理由。
坚持了四十年的对外战争，人民早已不堪重负。
“瓦莱莉安一世真的是可惜了，居然选择了苏勒汀作为自己的继承人。”里斯摇摇头，惋惜地叹气。
瓦莱莉安垂眸：“也没办法，瓦莱莉安一世终身未娶王夫，没有任何子嗣，顺位继承人是她的弟弟。虽然瓦莱莉安一世和瓦列莱一世的关系很好，但中间始终隔着不同派系的拥王者，她不得不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作为女王的瓦莱莉安十七岁就开始投身战争平定南方的叛乱，在这之前她父亲梅拉德四世没有男性继承人，瓦列莱这个弟弟是瓦莱莉安二十一岁时出生的，贵族们在一个优秀成熟的女嗣和唯一存活下来的男嗣间举棋不定。
虽然瓦莱莉安和瓦列莱的关系很好，但贵族们有着自己各自的站队。
瓦莱莉安用自己开拓的疆土不断地证明自己，巩固自己的地位。
并任命瓦列莱为自己的国王之手，表面上维护姐弟关系，实际上派他去处理那些刚被自己收服，依然心存不甘的刺头们。
这一系列行为逐渐剥离了瓦列莱的支持者。
直到瓦列莱的女儿出生，并且大学士诊断出小瓦莱莉安和他一样体弱多病并有先天的肺疾之后，瓦莱莉安才想到，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和爱人决裂也有近十年。
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在战场上，该找个继承人了。
于是她选择了苏勒汀，梅拉德四世私生子的儿子，只比自己小了十九岁，按辈分是这一辈中年龄最大的孩子。
继承人的年龄多大不重要，性别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有龙王之血，必须能御龙。
苏勒汀的龙是成年龙，正值壮年，这样的战力足以震慑那些居心叵测的贵族。
瓦莱莉安没有细致看过之后的历史，于是随口问了一句：“瓦莱莉安二世的结局怎么样？”
里斯愣了一下，遗憾地摇头：“瓦莱莉安二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继位不久后难产而死。传位给了还在襁褓中的她的儿子，梅拉德五世。梅拉德也同样体弱，瓦莱莉安的王夫为了把持朝政去求龙倌用血魔法治愈梅拉德。”
龙倌？瓦莱莉安蹙眉。
“有说龙倌叫什么名字吗？”
“颂勒.菲尔卓科，瓦莱莉安一世在位的第三十九年继承龙倌的位置。”
“那之前的龙倌呢？”
“你是说……传闻与瓦莱莉安一世关系很暧昧的那位，也是调驯出不败的维多利亚那位，苏.菲尔卓科？上面并没有明确记载，只是写了她死后位置传给了颂勒。不过我很好奇，龙倌都是一脉单传，他们的婚配也未曾公开，是如何继承的呢……”
是在自己之前去世的吗……瓦莱莉安握紧了双手。哪怕离得这么近，苏到临死之前也没有再给自己传过一次消息。
常年在外征战，得胜后瓦莱莉安会回到风暴岭休整，为下一次战争做准备，她有时也会去拜访龙穴丘，但苏似乎预感到她要来，每次瓦莱莉安来时，龙穴大学士都会告知龙倌骑龙散心去了，可能过几天再回来。
于是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胸口一阵烦闷，瓦莱莉安捶了下桌子。
反应这么大吗？里斯躲闪着移开目光，继续翻看着书页。
“不过有一件事很可惜。”
“什么？”
“维多利亚在瓦列莱一世死后就再未认过主。有不少龙王想要驯服它，但都失败了，有些甚至激怒了维多利亚，不是被咬残就是被烧死。”
“它就这样孤独了后半辈子，直到老死？”
“嗯，书上说，维多利亚活了将近三百年，它长得非常大，但是体型拖累了它，它老到飞起来都很困难，大限将至，在一个晴朗的早上，龙倌打开了龙穴的穹顶，它‘利落地起身，稍微助跑便飞出了穹顶，就像仍在壮年一样’，随后就再也没回来。”
孤独终老……维多利亚是，瓦莱莉安是，苏……也是。
看到有人评论说女王生前怎么不扶一个女继承人上位，觉得女王有点蠢，那我看你是有点……想得太所以然了。
欧洲的继承制是合法继承人，其次就近血缘，没有孩子继承就会由兄弟姐妹继承，如果女王不过继一个孩子，那她死后王位就会传给她的弟弟。
而且德雷弗德家族是龙王，是能御龙的，继承人的性别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龙。哪怕选了一个女性继承人，如果这个继承人没法御龙，早晚也会有能御龙的人看继位者不爽造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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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瓦莱莉安与维多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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