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光被秦简牵着回到了座位上。
看着近乎失魂落魄的乔光，何慕白转头问道：“你怎么了？”
乔光眼神呆滞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虽然乔光嘴上说着没什么，但是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抽烟、喝酒、纹身，这哪一样，都不应该和秦简联系到一起。自己是秦简的好朋友，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沉沦，可乔光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挽救她。
有了心事，乔光便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专心学习了，甚至于上课的时候，她也会下意识地朝秦简的位置上瞥过去。在某一天的语文课上，走神的乔光毫不意外地被老师抓住了，然后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何慕白站起来，对着乔光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乔光看着他严肃的脸色，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于是乖乖地站起来跟在何慕白的身后。
何慕白带着乔光径直走上了天台。
天台上风很大，吹得乔光一哆嗦，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何慕白解开自己外套的扣子，披在了乔光的肩上。
若是在平时，乔光又要想东想西了，可现在，她忍不住想，现在秦简在做什么呢？
白皙的手指覆上一粒粒纽扣。
何慕白垂着头，像照顾小孩一样把纽扣一个一个地给乔光扣好，然后看着穿着他的外套长出一大截的乔光，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乔光看他笑了，也放松了下来，问道：“你叫我出来有事吗？”
何慕白说道：“这段时间看你老是走神，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
乔光仰头看他，见他说得认真，便说道：“是秦秦的事情。我很担心她。”
“她怎么了？”
“上次你给我看的照片，那不是她在抽烟吗？之后她告诉我，跟林沐风在一起之后，抽烟、喝酒、纹身，她都做了。”
“所以呢？”
“所以？”
“她怎么做，跟你有什么关系？”
乔光睁大了眼睛，“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
“她很快就成年了，她自己是能为自己负责的。”
“作为朋友，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危险的境地，我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袖手旁观？”
何慕白的语调依然平缓，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刀锋一般尖利，“那你又能做什么？你肯定劝过她了，有用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对于秦简和林沐风而言，你只不过是个第三人，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秦简做什么呢？”
乔光的眼泪快要被他逼出来了，“是，我劝过了，没有用。我也清楚做什么是秦秦她的自由，可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你这么理性。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你一样这么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的！”
乔光最后一句简直是嘶吼出来的。她三两下扯开何慕白的外套，扔进了何慕白的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去了。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何慕白紧紧抓着还留有乔光温度的外套，心中一片苍凉。理性吗？自如吗？只有他知道他是用压抑自己的情绪换来的，而他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他也不顾冷意，取出手机给林沐风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林沐风的声音传过来，“慕白，找我有事？”
何慕白的声音冷冷淡淡，“你和秦简，相处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笑了笑，“怎么问这个？”
“听说秦简跟着你，学会了抽烟、喝酒、纹身。”
“那是她自愿做的，我可没有逼她。”
何慕白的声音顿了顿，问道：“你喜欢她吗？”
“兄弟，你跟我开什么玩笑？不喜欢，我能和她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又要同意她做伤害自己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之后只听到林沐风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她证明，她对我的爱。”
回到教室的乔光，眼泪却是扑簌簌地下来了。
泪眼朦胧之中，一罐汽水放在了她的桌上，是她喝过几次之后觉得很好喝，但是因为贵舍不得买的桃子汽水。
乔光抬头，脸上就先被蒙上了一层纸巾，何慕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哭了，小花猫一样。”
乔光吸吸鼻子，用纸巾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把汽水拨到了何慕白的桌子上，硬声硬气地说道：“我不要。”
何慕白坐到座位上，转头看她，“真不要？”
乔光很有骨气地摇头，“不要。”
“那你这是不接受我的道歉了？”
“什么道歉？”
“我不应该惹你伤心。”
乔光转过头来，“我也没生你的气，我就是觉得难受。”
“那你不要跟我闹别扭，好不好？”
乔光还在嘴硬，“我没有跟你闹别扭，我一会儿就好了。”
何慕白把汽水放回她的桌上，“那你就收下。喝了它，心情也会好一点。”
这罐汽水最终还是被乔光喝了个干净。何慕白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乔光在喝了汽水之后心情果然明朗起来。
她想，不管发生困难，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为了秦简，乔光特意空出了中午的时间。她还把猫猫从何慕白家里接回学校，约秦简一起照顾猫猫。
有了乔光和猫猫的陪伴，秦简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她似乎又变回到了乔光初见时那个温柔、完美无缺的秦简。至于林沐风，秦简再也没有说过两人的事情。林沐风送秦简放学的时候，还会冲乔光招招手，两人的姿态亲昵，倒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样慢慢地，乔光也就放下心来。
日子过得缓慢却充实。
这个寒假，乔光窝在家里一心一意地学习，做着最后冲刺，她要和秦秦考上同一所大学才行。
等到开学的那一天，乔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很是陌生。眼底下还有熬夜留下的乌黑痕迹，神情甚至带上了憔悴，可那双眼睛，却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的光芒。
乔光到教室的时候，发现何慕白已经到了。
她走过去，说了声“早。”
何慕白从手机里抬头看她，漂亮的眼睛弯起，语调轻扬，“早上好。”
他们俩一个寒假都没有见面，乔光照镜子看到自己都觉得陌生，更不用说看到何慕白了。只不过，与其说是陌生，不如说是惊艳，何慕白这家伙，把额前的刘海全部梳上去剪短，露出了整张脸。
虽说只是发型的变化，但整个人的感觉却与之前截然不同。漂亮的眉眼显得很有攻击性，整张脸是不容逼近的硬朗的帅气感。
如果之前说他是奶萌学弟，现在就成了高冷学长。
只有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股距离感才消弭于无形。
乔光在何慕白的美貌冲击下，很没有德性地咽了咽口水。
她在座位上坐好，就看到桌上摆着一盒牛奶。
她疑惑地看向何慕白，问道：“送我牛奶是什么意思？”
“喝牛奶，长得高。”何慕白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你再不长个，就要变成小萝卜了。”
这句话也戳中了乔光的心思，都说高中还能长高，自己也亲眼看着班里的一些同学长高了，为何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身高始终停留在同一个数字上呢。
乔光嘴里说着“去去去”，连连挥开他的手。
变化了的不止是何慕白，还有秦简。
再见到秦简，乔光惊讶地快要喊出声，只因为秦简瘦了太多太多了，脸上的肉紧紧贴着骨头，整个人被裹在校服里更是显得单薄异常，一阵风吹来就能吹走，露出的手腕细弱得两根手指都能圈住。
乔光听到不少女孩小声议论，说羡慕秦简又漂亮了，可乔光只是担心，她怎么会一个暑假瘦得这么厉害。
课间，乔光便拉着秦简直接去了楼道里。
“秦秦，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乔光看着秦简深陷下去的眼睛，心疼地问道。
秦简宽慰地朝她笑笑，“没什么，就是生了一场病。”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乔光又是伤心又是心疼，“你知道你这副样子我有多心疼吗？”
“傻瓜。”秦简抬起手捏了捏乔光的脸，“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因为秦简瘦了太多的缘故，宽大的袖子在秦简抬手时便往下滑落。
秦简一怔，马上把手放了下去，用袖子盖好手臂。
乔光在她一抬手的瞬间就看到她的手腕红了，现在看着秦简遮掩的动作，心里越发疑心，“秦秦，你手腕怎么了？”
秦简脸色如常，对着乔光笑笑，“没什么呀。”
乔光趁秦简不注意之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扯。
秦简低声喊了声“疼。”
只见白皙的手臂上，从手腕处到手肘处，散布着十多条深深浅浅的伤口，这些伤口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没愈合，翻出红色的皮肉。
看着这些伤口，乔光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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