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玉中的天眼虚影锁定云昭明左眼时，他感到眼眶里的龙瞳不受控制地发烫。视野被割裂得更厉害——右眼看到的是崩塌的天庭，左眼却看到初代昭明照夜匕首刺入自己胸膛，挖出一只金瞳递给身旁的影。
"终于成熟了。"玉衡仙尊抚摸着眉心逆鳞，那鳞片竟与云昭明的龙瞳同步闪烁，"历代昭明仙君中，只有你的眼睛能承受天眼之力。"
月照突然挡在云昭明身前，心口银白龙鳞迸发刺目光芒。光芒所及之处，镇魂玉表面浮现细密裂纹。
"没用的。"玉衡轻笑，"你体内那点残魂，不过是初代影的......"
云昭明突然一剑斩出。明光剑在触及玉衡前被无形屏障弹开，剑身上金红纹路却突然活了过来，如血管般延伸至他持剑的手腕。
"双生契？"玉衡面色微变，"谁教你的？"
云昭明自己也不明白这个词为何会脱口而出。左眼突然剧痛，又一段记忆涌入：初代影将染血的金瞳按在弱水碑上，碑文最后一行显现【真心易血日，双剑照夜时】。
月照心口的龙鳞突然飞离，贴到云昭明左眼上方。两者相触的刹那，弱水再度分开，那块石碑破水而出，悬浮在半空中。残缺的碑底补全了最后一段文字：
【后世昭明若与影真心交换心头血，可唤醒照夜双剑。天道影的弱点是——】
文字到此中断。玉衡突然暴起，枯瘦五指抓向石碑："休想！"
月照甩出妖刃拦截，却被玉衡袖中飞出的锁链缠住脖颈。那锁链与蚀心锁一模一样，只是颜色赤红如血。
"你以为蚀心锁是谁发明的？"玉衡狞笑着收紧锁链，"初代影用来控制本体的工具，倒是成全了你们这对......"
锁链突然崩断。云昭明左眼流下一行血泪，明光剑上的金红纹路已蔓延至全身，在皮肤表面形成与月照妖纹对应的图样。更惊人的是，月照心口飞出无数金红光点，在空中组成一柄虚幻的剑影。
"不可能！"玉衡终于露出惊惶，"初代影的核心应该已经......"
"被你打碎了？"月照冷笑。随着光点离体，他的身形开始透明化，声音却越发清晰，"可惜你忘了，初代昭明挖出眼睛不是为了给你——是为了给影下最后一道守护咒。"
弱水突然沸腾。石碑上的最后一行字在水汽中显现完整：【天道影的弱点是爱】
玉衡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整个天庭的废墟随之震颤。他一把捏碎镇魂玉，天眼虚影化作实体朝他眉心逆鳞融合。与此同时，云昭明感到左眼被无形之力拉扯，仿佛要离体而出。
"云昭明！"月照的声音在识海炸响，"把剑给我！"
没有任何犹豫，云昭明将明光剑抛向月照。就在剑柄触及月照掌心的刹那，虚幻的剑影突然实体化——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格处嵌着与云昭明左眼一模一样的金瞳。
"照夜剑......"玉衡面容扭曲，"初代影的本命剑怎么可能......"
月照双剑交叉，妖纹与金红纹路同时亮起："因为他从来不是你的同谋。"黑剑金瞳突然射出一道光线，与云昭明的左眼连接，"他是自愿被封印，就为等今天。"
光线连接的瞬间，云昭明看到了全部真相。
初代昭明与影月离根本不是弑神者，而是天道的双生守护者。当天道被自身影污染时，他们设计了一场假弑神，实则将污染源封印在弱水碑中。而初代影自愿背负叛徒骂名，将核心藏在历代月照体内，只为有朝一日能彻底消灭天道影。
记忆最后，初代昭明抱着垂死的影跪在碑前："下一世，换我做你的影。"
玉衡的咆哮将云昭明拉回现实。完全融合天眼的玉衡已不成人形，变成一团裹着逆鳞的黑雾。黑雾中伸出无数触须，每根都缠着一位昭明仙君或月照的残魂。
"既然得不到容器......"黑雾中心裂开血盆大口，"那就一起毁灭！"
月照双剑斩出，却只斩断了寥寥几根触须。更多触须缠上他的四肢，开始抽取体内光点。云昭明想上前救援，却被突然出现的弱水屏障阻隔。
"没用的。"月照的声音通过双剑连接传入他识海，"照夜剑需要双生契完全激活......"身影又透明了几分，"而契成的条件......"
云昭明突然明白过来。他猛地将明光剑刺入自己心口，在月照撕心裂肺的喊声中，挑出一滴心头血弹向对方。
"你疯了？！"月照目眦欲裂。
"双生契不是要交换心头血吗？"云昭明忍着剧痛扯出个笑，"我的给你......"
月照突然安静下来。他望着被触须缠绕的云昭明，又低头看看自己透明的身体，竟也笑了："巧了，我的早给你了。"
他一把扯开衣襟。心口处原本的龙鳞位置，此刻浮现出一枚小小的金红光茧——正是云昭明当初在寒潭喂给他的那枚。
黑雾触须突然全部僵直。玉衡惊恐地发现，两滴心头血隔着弱水屏障开始共鸣，而沉在弱水底的水晶棺轰然炸裂，两道流光冲天而起。
"不——！"玉衡疯狂扑向月照，"你休想！"
为时已晚。流光化作两柄长剑落入云昭明与月照手中——阳剑雪白如初雪，阴剑漆黑如永夜，剑柄相碰时浮现"照我夜行"四字铭文。
双剑共鸣产生的冲击波将黑雾撕开一道口子。玉衡惨叫一声，眉心逆鳞出现裂痕。更令他恐惧的是，月照体内的光点正通过双剑连接源源不断输送给云昭明。
"你竟然......"玉衡的声音开始失真，"把初代影的核心给他......"
月照的身影几乎完全透明，唯有声音清晰如初："谁说那是影的核心？"他看向云昭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眷恋，"那是我偷藏的三百年......"
话未说完，黑雾突然自爆。狂暴的能量将弱水炸成漫天水箭，月照用最后实体挡在云昭明身前，被数十道水箭穿透。
"月照！"
云昭明接住他下坠的身体，却发现触手已是半透明。月照心口的光茧正通过两人相贴处融入他体内，带来无数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月照在寒潭底收集他掉落的发丝；影妖偷偷亲吻他练剑时靠过的桃树；每个雷雨夜，心茧因感知到他的痛苦而颤抖......
"原来...你一直......"
"是啊。"月照抬手想碰他的脸，手指却已开始消散，"从你在寒潭边练第一式剑招开始......"
玉衡的残骸在黑雾中重组。虽然只剩半边身体，但天眼与逆鳞的融合已接近完成。他癫狂地大笑着，将剩余触须全部刺向相拥的两人："都去死吧！"
云昭明突然握住月照即将消散的手，共同举起照夜双剑。奇妙的是，当月照的手与他重叠时，原本透明的身体竟然重新凝实了几分。
"双生契的真正用法......"云昭明在他耳边低语，"是一起生，不是替你死。"
双剑交叠斩出。剑气不再是金银交织，而是纯粹的白——如黎明前最黑暗时刻过后，天地间第一缕破晓之光。
玉衡的狂笑凝固在脸上。剑气触及逆鳞的瞬间，他看到了光中浮现的初代昭明与影。两人并肩而立，初代昭明的手按在影的心口："日月同辉。"
"魂烬照夜。"影轻声应和。
这是初代双生契的完整口诀，也是彻底消灭天道影的唯一方法。玉衡——或者说天道影的最后载体——在绝望的尖叫中灰飞烟灭。逆鳞与天眼同时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洒向三十六重天。
光雨中，云昭明紧紧抱着月照。影妖的身体停止了消散，却仍虚弱得近乎透明。
"双生契成了。"月照靠在他肩头轻笑，"你我现在是......"
"道侣。"云昭明截住他的话，低头吻住那总爱逞强的唇。
这个吻很轻，却比任何誓言都郑重。当月照惊讶地睁大眼睛时，发现云昭明左眼的金瞳正缓缓流下一滴泪。泪珠滴在他心口，与之前那滴形成完美的双鱼印记。
弱水突然平静如镜。倒映出的不是残破的天庭，而是初代昭明与影相携离去的背影。他们走过的地方，枯萎的蟠桃重绽新芽，断裂的玉阶自行修复，被血雨污染的云海恢复澄澈。
"他们......"月照怔怔地望着水面。
"自由了。"云昭明收拢双臂，"我们也是。"
月照忽然想起什么，挣扎着坐起身："等等，明尘师兄的残魂......"
一块玉佩从恢复清澈的弱水中浮起，正是当初那枚镇魂玉。只是此刻玉中已无囚禁的残魂，反而刻着一行小字：【第九代月照亲启】
当月照触碰玉佩时，明尘师兄的声音直接传入识海：
"小影妖，若听到这段留言，说明你们成功了。不必愧疚，我自愿将残魂融入弱水碑，就为等今日。另外...告诉那个傻师弟，他当年偷偷保留的情丝，是我调包的。"
云昭明听到转述后，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月照正要调侃，突然被拽入一个近乎窒息的拥抱。
"别再消失了。"云昭明的声音闷在肩窝，"我承受不起第二次。"
月照愣了片刻，忽然妖娆一笑："仙君这是...在撒娇？"
"是命令。"云昭明抬头，左眼金瞳流转着月照从未见过的光彩，"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
月照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他拽过云昭明的衣领，在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巧了，我的命令是——你的命得留着陪我。"
双剑在此时发出悦耳铮鸣。两人低头看去，发现"照我夜行"的铭文旁，多了四个小字：
【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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