枵丝画也攥着手里的酒樽,和侍女来碰了个杯,虽说活到此时她也喝过不少酒,可此刻就单单这酒醇香得让人有些飘渺,好似有暗香涌动。当然不是这酒本生具备的。
三杯醉有些夸张,不过喝不了几杯就已经是天旋地转,迷了方向,扑倒在桌上,摆出微醺想睡的模样。
她又强撑着身子立起,挽着侍女的脖子,推搡这侍女手中的酒杯。
“何故不饮?”
侍女料定枵丝画已经醉了,装做一饮而尽的样子实则全流在衣襟上衣裳上了!
“哎呀!小姐我看你是醉了,醉醺醺的可不好,我带你去喝点醒酒汤——”
“醉吗?我可没醉。”说着话语埋头倒向桌子时嘴角浮现收不住的笑意。
两个人拉拉扯扯,竟将台上的关注扯下去。难免会有口舌,不过在此之前,小侍女就亮起来一块沉香的木牌,上面雕有玉兰花,用色彩晕染,十分奇特。
“城主所请幽兰居客人!谁人不满,但说——无妨,小的可替诸位上禀城主,不过好像……”说到此处那小侍女的声音低下去了,双手抱拳,慢慢的一步步退后,不过却是对着枵丝画若有所思道:“小姐。”终于又是无奈摇摇头隐入众人之中。
众人不待反应,又听见……
“哎。”是很轻婉的叹息声,连周围都随之沉寂下来,他一手掀着珠帘,一手捏着扇柄,下着台阶。是台上唱戏的角?着珠帘从何而来,莫不是后台上的?
众人此刻并无留下的必要,就像一个个纸糊的木偶,昏黄烛火,压压风声,瞧不见他们的脸貌,不过一个个都是哭丧着脸,黑漆漆的,瞧不真切。
此时便只听得那哒哒的步子声。
他自顾自说些什么?枵丝画此时倒真有些醉了,脑子迷迷糊糊,一抬头就是晕眩。传入脑子里话,嘴跟着就念了起来。
“上邪!”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二人的声音就如此,一声起,一声落。宋怀玉念词前还有轻得如呼吸的叹气,他将折扇缓缓打开,迈着轻而缓的步子,一步一句的走过枵丝画趴着的桌子,他脸上没画任何装,原来戏台本就是有条条红色的薄纱垂落,上面有着质地较重的珠帘,风扬起时有着轻灵的撞击声,薄纱掀开就看得见些许衣服质地。
还有个关于物格的传说,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故事。在进入物格时经历的黑色通道里其实藏着一副画,一副动态的画,画中有个织布人,她不会老去,因为她在画中,画中一日可抵世间万年,她在等她的心上人。
蓝珠泪,滴落梦泽中,斗转时大雾,明月从中挂。
她落下的泪如同散发蓝色光泽的珠宝,竟将人迷失了方向……
宋怀玉朝着枵丝画摇了摇头,像是断定她醉了一般,他一手杵着桌面,磨手的颗粒感,在一瞧,周围的人偶都有些破败,宋怀玉一声声念着侍女的名字,奈何无人应答……不过他也并没有停下。
那个织布女就是个不死不灭的状态,她的心上人恐怕早就死上了千回万回,好像她是被困在这儿了……
有位名为梨黛的姑娘,梨涡浅浅,笑起来甚是美丽,不过如今怕是瞧不见她真容了!宋怀玉只知道,每当有人以这种方式进出物格时就会有纷繁漫天的绫罗绸缎,那里面恐怕早就融入了她的所思所想。
有一次宋怀玉也以这种方式进入物格了,同枵丝画一般模样。
只是梦中有一段景,那景致让人明确知道自己在梦中,蓝色的露珠如同天上的星星,散在清晨的雾气中,有人在弹一首曲子,缠绵悱恻,余音绕梁,难以忘怀……仅仅如此而已。
不过后来,隔离几日还是数不清的日子,宋怀玉又做了一个梦,是续上先前的梦。
不过弦断,触目惊心。宋怀玉直接弹坐了起来,时夜半便又睡去,那些露珠落地,竟是磕磕碰碰的声音。然后不知怎的窗外鸡鸣声起,睡眠本浅的他又醒了过来,不过一看窗外天色未明就又闭眼,困却睡不着,在刚要睡时又有片刻清醒,如此反复到了天亮,不过精神气还是够的。
大雾被风吹动了,摇摇曳曳,如柳树落在地上的影子,恰有一瞬那就像是吸尘一样,又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然后雾气没了,在地上的露珠竟然是弹珠?不过一个个的都裂开了,每一个都裂成了一朵花,宋怀玉可以清晰看见它并不光滑,甚至是透着锋利的寒光。然后是一帧一帧慢放的镜头。
露珠在落地前便真就是露珠的模样,那里面还有一叶蓝舟,没有旋转,直直的垂直下落。然后是落地的一瞬,露珠拍打在地面,四处溅起小的水珠,就这时,仿佛冰冻了起来,延绵而起一朵花本来黑寂的地面此刻竟然如同镜面,映着蓝色的花以及上空中色彩缤繁,飘舞的绸缎。
事物是浮动的,但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不过又是一张画面更迭。
花的质地颜色像是白陶瓷,花瓣上面不平处有着或蓝或粉或红的线条勾勒,使得这陶瓷花仿佛也是生动的,又是一张,地面白得渗人,那花变得鲜血淋漓就在这地板慢慢一帧一帧晕染开来。
就是如此,就连他倒下闭上眼睛也是,所幸感受不到疼痛……他就被鸟儿泉水的环佩碰撞的轻灵声唤醒。
其实在醒来前还有一个梦,梦里是在一处半山腰上,脚下大都是经切割的大而方而黑的鹅暖石,然后是一条小溪从山腰流到山脚下,小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听得见哗哗的流水声,声音真切,可宋怀玉睡觉的屋子周围并无溪流。梦中他和他的母亲坐在一起,母亲在讲故事,好像她也参与过,叹息的说:要不是……
故事和书上大多数故事一样,讲的痴儿怨女,传来一阵铃铛声,山脚下有两个人,其中一个长得美若天仙,也能清晰瞧见容貌,妆造。她牵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越过被水沾湿的石面,轻盈又有力,另外的人瞧不见容貌,只知道她有着厚厚的齐刘海,脸阴沉沉的很是伤感,和那人的欢快截然不同。
她们向山上来了,仙女的发出咻——的一声,就像是深林的小鹿一样,她的眼睛也像,二人经过宋怀玉她们,他的母亲也朝着那两人笑了笑,就好像这是她们的秘密,没人在意也不知道宋怀玉能不能看见。
不过咻的声音,铃铛的声音,溪水的声音,鸟鸣的声音,环佩的声音,好像是一体的,就在耳边,以至于宋怀玉醒来时还以为是神仙找他或是给他了什么启示,他支楞起身子,抬头望向窗,鸟鸣声同梦中的一样,真不知梦境和现实竟会如此难以区分,于是乎起床更衣洗漱……
宋怀玉唤侍女的声音渐渐变低以至于沉默,他抬起杵在桌上的手,抖了两下灰尘,望着枵丝画的头上衣服上已经有很厚的沙土,不过瞧这架势怕是醒不过来了。
珠帘上的线断了,玉珠都接连落下,不过落地时就融入沙土中了,一点声音没有。地上都是沙土,铜器露出半边口,褪去金黄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了铜绣。放眼望去,地上都是些大大小小,制作精良的鼎,玉人玉玺玉扳指,残画卷,朽竹简。那是什么……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沙土已经成了沙,如今干透了。宋怀玉觉得脚下一松,就像是陷入沼泽一般,沙漏倒了倒方向,脚下的沙已经下落减少,只是身体上感觉不到不稳,心里却是为之一震。
空气中竟然还有暗香,水分蒸腾而上,是会让人晕厥的器物,那宋怀玉丝毫不放在眼里,只是看向枵丝画。
吸入暗香的枵丝画稳稳的睡了一觉,梦中自己是第三视角,看着一对人儿。
有个女子名为梨黛,梨涡浅浅,笑起来甚是好看……她来到一座不知名的深山,敲着一扇窗前布满藤蔓的,她以为是门,伴着敲门声的是小声轻婉的叹息,像是怕这院子无人,又像是怕有人,这样做会惊扰他们。屋子里的人独独对这声哎听得清晰,就默而不语,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
里面那人把窗户打开了,开的时候还吓了梨黛一跳。
“姑娘可别怼着人家窗户敲啊!”
缩回手的梨黛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身旁的窗户角,还左右转了转。又是一阵开门声,显然这门有些年久,都发出吱——的一声。她又忙将手护在胸前,脸上还有些许泛红。
“他真的好帅啊。”
好帅二字入耳,也是无丝毫波澜,都是些见人脸面的人,听了此他反倒觉得碍着耳朵。他表现得就很正常,直接问到,而且是绝无好气的问到:“姑娘从哪家来,姓甚名何?”不知何处来的小妖怪吵吵死人,那男子走过来时就说了句:“烦死了。”喜形于色,他也一样。
梨黛只是震惊,连他这样的美男子也会说出这些话,还听得有那些小妖怪说。
“他说吵什么?”
“他说的是吵什么吵!”
“……”
“他说,声音太大吵着他了。”
……
“在下洛华,姑娘叫什么?”见着他这架势像是要倒了一般,梨黛就道了自己姓名,然后他就撞窗户上了……这时有人从外面回来,是个女子。小家碧玉,活泼灵动,像是深林的小鹿。心中嘀咕到:“她的眼睛好有神啊!”
她身后有着小小的呆头呆脑的妖怪探头探脚,她往后抛下一枚铜钱,敲在妖怪的金刚头上,发出一种可以涤荡心灵的声音,不过也有些让人晕头转向。那个小妖怪是什么青铜物件?屁颠屁颠走了,不过还有点没走,围在脚边。
她看着洛华好生思考了一番,治病救人的话,找她……就让剩下的妖怪去请她来了。那女子其实一来就注意到梨黛了,这是这才问到:“姑娘跟我来吧。”
对啊,梨黛疑惑,这山外的人都知道这是干嘛的为何他还非要问我一遍呢?奇怪。
往外走过几里就已经进去里面了,碧水长廊 歌声曼妙,水光潋滟,荷花红火,长廊两排挂着红灯笼,脚下有几十米高,打击石壁产生的浪花似乎还有着墨水的痕迹,还有嶙峋峭壁,像是切割过的巨型鹅暖石,锋利无比。
梨黛走在这儿因为那人也在的缘故不免太过拘束,一路沉默的瞧着这景,耳畔就那脚踩下木板发出的吱呀声格外触动,那湖中有莲,秋风拂面,秋风?秋风!对啊,脚边落叶,黄的褐色的渐变的。可她穿的衣服单薄,还有荷花,对啊,这是秋天,怎么回事?她顿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不过也就是脸颊泛红,睁大眼睛罢了。
踏下的每一步也都变得缓慢。
又走了许久,皆是走在高墙之中,从头上冒出来的茂密的枝桠,以及从上垂下来的画藤,叶子大而墨绿,且有着灰尘,高墙内往左是流水,缓缓的,如同池塘,上面浮有纹丝不动的纹案,是用缤繁的色彩所绘的梅花以及像是凤凰的鸟两个元素经过巧妙改动融合在一起,路上每隔一段路程就有一站灯笼,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就像是在水上建立的廊亭建筑群落,在高处的亭子可以见着栏杆上系满着红布条,挂着木牌……此时的视野也极为开阔,简直可以用没得荒诞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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