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整个林子都湿冷,叶片墨绿却全然不觉有一丝生气。路上脚下,都是腐烂的枯枝败叶,似乎这样之后就能重生。枵丝画踮起脚尖打望了周围,斑驳的树皮,泛黄的叶片。
“蝴蝶?”枵丝画惊叹诧异的嚅嗫道。像是看到什么奇景。
是紫色的带着未褪尽的枯叶色,又或者说那枯叶色正侵染紫色。枵丝画目光随着那支蝴蝶去往右侧深林,四周太过静谧,空中只留下这颜色的静谧。呆滞一会儿,步子尚未有所放慢,但是脑子还是住不住的想着蝴蝶。甚至蝴蝶的纹样细节,都被印刻在枵丝画脑子里了。
纹路是墨迹,沿着跳动的脉搏,四周流入,汇聚一点。
“花”枵丝画又如刚才那样道。
抬头一看,却是不由得眉间轻皱,连瞳孔都稍稍有所放大。枵思华心中一颤,躲了起来。
在一颗布满苔藓的树后,心里不可置信的一遍遍重复道:徐厌这是在等我?方才那蝴蝶?不会也是他弄的吧!难道是山里的精怪,明显这是在等我上路呢!
好不容易觉得探出头再望一遍。
只见的那徐厌身子不正,上半身倒,下半身才跟着倒,只脚站立平稳,活似垒两个冬瓜。“认真点!”传来一声,那声音很小,重复默念几遍枵丝画才依稀分辨出来。
徐厌走了,枵丝画尾随其后。越跟越觉得奇怪!那徐厌竟不时回头,大抵是确认我跟没跟上吧,枵丝画心想。越是这样,枵丝画倒是越想跟上了!
徐厌的声音,却不是他的语气说到:“湿温生物,湿热长物,燥热成物,凄冷杀物,严寒养物。”
“这……该不是有病。”枵丝画在心里帮他们尬笑了声。
徐厌仍旧说着:“湿温,冲和之气也;湿热,蒸发之气也;燥热,燔灼之气也,凄凉,杀气,阴壮而阳微也;严寒,敛气,阴外激而阳内培也。”
接着又是两个不属于徐厌的声音,一个小声说完,一个就大肆张扬的将前面那人说的唱出来。
“湿温。”
“湿温!”
“湿热。”
“湿热!”
“燥热。”
“燥热!”
“凄凉。”
“凄凉!”
“严肃。”
“严肃!”
天地突然一声惊雷,虫鸟惊鸣,云气四聚。
距此地几十里的城中,一个花脸大叔喊着:“来来来,接着奏乐,接着舞啊!哈哈哈哈。”
且将目光移看回来。
一切如旧,不过那徐厌可不见了。前方,后方,左方,右方,枵丝画整整绕了三百六十度都没看见人影。不过多绕了一百八十度后,周围倒多了些院落,枵丝画也已身在院中庭,没了之前的众多枝桠掩护。
这是个篱笆园子,围着奇珍异草。
“诶诶诶,轻点!”
左边传来的声响,听不清的枵丝画只能认为:这是在请我进去吗?
“有人吗?有人吗?是人是鬼搭个话呀!”
“闯进总归不好”枵丝画靠在篱上,神情有些颓败。“等,我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这样在闯进去和等人开门见犹豫了数十秒之久,枵丝画终于直走去了门前,双手攥紧,使劲敲门,喊着:“诶诶!”
门开了,此时的屋子犹如揭开的药盅来,团团白雾涌出,一股香味“迷香?”枵丝画念着,眼皮一重,无力感袭上身来,隐约听见了徐厌的声音……
“不会有事吧?”
“不会,来,我们喝茶,喝茶。”
……
“姑娘,姑娘!”
雾还未散尽,不过很淡薄了。
这枵丝画已经躺在榻上,有个女子,衣着淡雅,正俯身唤枵丝画。
唤不醒就又走到屋子西北角的地方,熬着汤药。此时枵丝画已经微微睁开眼睛了,还看着那个衣着淡雅的人。
怎么这人像先前看的徐厌那样身子不稳?身子掉了?“小心点,笨蛋!”本应吃惊的更清醒,头却更昏,只得眯上眼睛。
“谁碰我?”枵丝画迷糊的说着,只得又睁开眼,见识那人就开玩笑似的说道:“我方才好像看见你变成了两个冬瓜”
枵丝画悻悻笑着,不过又想到是初次见面,怎么这样说,是在不好,于是有气无力的说着:“不太好,不太好。”说着脸还红了。
“姑娘,我刚刚弄了些迷香,不慎重的加了有毒的草。”
“哦”枵丝画迷糊道。
雾褪尽了。
那枵丝画果真中毒,脸色发白,嘴唇发乌。不过那女子竟拿来了镜子举在面前。
“真的?”枵丝画不可置信说到,一会儿,镜子又被那人拿开了。
“要解这毒得泡药浴。”这女子说话竟有些哭腔。
“药浴?”
“对,我正弄呢,可因为我,有一人也遭了,药又不够,所以等会还要你们共浴。”
“共浴?徐厌?”
那女子握紧枵丝画的手说:“放心,另一个人也是女的。可是苦了你,可是还请你答应。”不知为何那女子还突然跪在地上。
“好哇,好哇。”枵丝画此时恰似“飘飘乎如乘虚御风,羽化而登仙。”头向上,白眼一翻,又昏过去了。
......
“深山野老,我们此番是想和你换本花名录。”徐厌坐在几前,手中拿茶,眼视窗外,那方向对着的屋正是枵丝画所在的位置。
“什么野老,外面人可都这么叫我?”正说话着,那个人头垂着,眼睛向上注视着徐厌,手中活计也停下来了。
“这可不怪我,山下的人说的你可是神秘,真名不外漏哇!”不曾想那楝朗还在旁,双手叉着,咬着右唇,看着徐厌,不断点头表示赞同。
“记好了,本人名纪岚。”这话许是戳中楝朗笑穴,憋着笑忙说到,“我在这干不了什么,我去看看枵丝画啊。”
“徐弟,这花名册属实非我物件,在妖怪手里,找我没啥用,看看你有其它想要的没,喝茶,喝茶。”这老怪笑的,有些渗人,徐厌只以茶掩面。因先前听得人说,老怪,不顺从便是玩命,要吃人。况一山妖怪也不是好玩的。只便如此,慢慢磨。
……
“徐弟,若你真想要,别担心。那丫头跟你们是一路的吧?”
“是。”
“等会那边完事了,那丫头提出这要求,那群妖怪一定会给她的。”
“你,确定?”徐厌不可思议的说着,其实他想说的是:就凭她?资质修为都位列人间倒数的人?
......
枵丝画睁开眼一瞧,自己果真在泡药浴。抬手一看湿哒哒的,周围雾气也十分浓厚,约莫看去,这池子怕是有一个房间那般大小。这——枵丝画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变成白色的了,就算神仙也不会穿这么清心寡欲的衣服吧!抬头看去,那角落处还有位姑娘,枵丝画缓缓踏步过去,踉跄着竟一下扑了过去。什么东西,将脚底划了条口子。鲜血流出,不过一会便疤了。
枵丝画顾不上,只是这个女子,好像妖怪。闭上眼,摇摇头,再看,女妖怪?闭上眼,摇摇头,再看看,女子,露出欣然的样子。刚刚幻觉是毒还没驱完。“有效,有效,这水还舒服啊!哈哈真舒服。”走到池子中间,漂了起来。
这一声声笑的!
最先的女子和楝朗正闲谈,见了那妖怪变了,上身一滚。与楝朗攀谈的女子就成了两个长像丑陋的冬瓜型的妖怪,散落了一见衣衫。那两只小怪忙滚过去,这楝朗只觉惊讶,当然是片刻的事。
……
一时辰过去,枵丝画醒了,精力充沛,唤了唤人。听了枵丝画把这当她家似的随意使唤,那处在上半身的小妖怪一声令下,下半身的大妖怪就滚到楝朗身边,将他手上的衣服扯了过来,又滚过来,两个妖怪斗在一起,衣服从上往下这么一搭,就成了一个生动的人。两个又开始斗架了。
不知从哪发出的声音,不是嘴,也不是眼、耳、嘴。
“笨蛋,快过去!”
“慢点,笨蛋!”
“哦”
“姑娘,还请换衣服。”楝朗见此便走开了。
那女子眼里全是池中那个人,当然枵丝画就到屏风后换衣服,准备走人了。想着是奇遇,想着实在是荒诞不经。立在门口,正伸着懒腰,姿势变了形,头一歪,不解问到眼前那人:“喂!楝朗,你怎生在这?”
“来这玩。”
“有病。”
“欸,我这……”
楝朗走了,枵丝画尾随。
枵丝画总觉这似曾相识,有不好预感。
“徐厌!”这刚刚才见过来着,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这,你是……到底发生什么了?”枵丝画四周一瞧,该不会都是妖怪吧,她心想,不是怕应付不过来,只是怕这些妖怪和楝朗他们是一伙人。
来了一个老头子,“我叫纪岚,我来告诉你实情……”未等话说完,枵丝画就跑去先前那里。只见,俩冬瓜似的妖怪,抱着一个女妖怪,之前第一次闭眼后看见的。几目一对,枵丝画大脑实在是运转不过来了,蹲下身子歇息半会儿,又接着痛哭。
最后苦笑道:“哈哈,遇到啥了呀!我这是。”于是回先前那地说:“纪岚,你给我讲讲,简言之,简言之。”
“就徐厌想要一本花名录,你帮了里面的小妖怪就另一个妖怪,向他们询问,自然就当是治病的报酬,双手奉上。”
“又是花?”枵丝画看向徐厌。
“是你要跟着我的,本不想带你的,可这的妖怪们见了你,想要用你的血救一个小妖。便化成我的模样引你过来了,便有了这些。”
徐厌笑了笑后说道:“可那两妖怪技艺不精,倒是露出许多破绽。要怪就怪你自己好奇心太重了吧。”
野老附带解释道:“你血能救是因为什么蒙昧,什么什么的……”
“行了,我明白了。”枵丝画连忙制止,实还是头晕,不想听复述。
楝朗叫枵丝画跟他先走,不过楝朗“枵丝画,枵丝画”的喊着,那枵丝画不应。楝朗摇摇头,拉着枵丝画衣袖就往外走。
走远些才说:“为着等会快些离开,徐厌对付那老怪,咋们对付那些妖怪,走吧。欸,那妖怪我是没辙,刚才都听了,你救了那小妖,全靠你了。咳咳,到时你就说,能不能把花名录送予你,一切从简,少些客套话,这林子里晚上不知会冒出些什么来。”
枵丝画疑问道:“能行?”
……
“那个,嗯,我想要花名册,这……”只见那妖怪瞪大了眼,好像在说,花名录是什么。
“它是不是没有哇。”枵丝画见这情形,抬头望向楝朗。
哇!一阵呕吐声,哇……只见那妖怪面目狰狞吐出一本书,滚去池子,将书放进去,荡了荡。又滚去拿帕子揩了揩。然后又滚过来,双手举着。枵丝画满脸不可思议,接住了。那妖怪是处上半身的小妖怪,一溜烟,不见了。
“当真是会双手奉上啊!那个楝朗,我们是这会儿就走吗?等不等徐厌?”
“对,我们先走,在外面等徐厌。”
日中了。……
“话说,这里面是什么”
“你先看看”
日暮了。……
枵丝画对楝朗说:“当真是晚上不安全,那一人就如此不好应付。”
......
“徐厌你可来了,那老怪干嘛呢!这么久。”
“不想谈。”
那老怪就想要他一个东西,明里暗里不说,还把他逼急了,不过这怎么会没了解到。
“徐大人,你帽子没了!”
“落在那老怪那了”徐厌说着,十分严肃。
楝朗,徐厌走在前,枵丝画在后。
刚在叉路口,枵丝画突然觉得衣服在滑落,定睛一看,褪,这,衣服变芭蕉,忙后退一步。大声喊道:“喂,等等,等等!”待他们一回头,枵丝画则伸手向前,无奈表示:“衣袖没了,成了芭蕉。”
那楝朗就在这笑,徐厌没法,枵丝画死盯他们。
楝朗说:“徐厌带了衣服,嗯,我觉得可以先换上,衣服有新的对吧。”
“对对对,恰有一件,枵丝画你换吧。”
枵丝画换上新的行装时嘀咕:这徐厌,怎么态度温和这么多,嘤嘤嘤,受不了。
换好后,那枵丝画边走还边抱怨,对着路边的碎石头撒气。埋怨的说道:“这法力就不能维持着?”
不过他们却不知那妖怪还跟着,他们走后又带上这衣服或者说实为芭蕉的东西带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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