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远目送应呈带人赶往城西的案发现场,又马不停蹄奔着楼上去,果然见局长陈强正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看了他一眼:“又是金都。”
“我先让应呈去了,搞不好要把青舟拉进来。”
陈强摇头:“不行,他们太嫩。这案子水太深,当初青舟去盯金都我就不放心,眼下还出了命案,好不容易逼出点苗头,这案子一搅和,说不定又要缩回去了。”
“那这出了命案还能有不查的道理吗?”
他眉宇不松,却没说话。
黄志远于是长叹了口气,在他肩膀上一拍:“应呈和青舟联手,不会打败仗,放心吧,万事还有我们两个老不死的盯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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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城早十几年前还属于城乡结合部,城东这一块有一条直接连到省里的公路,离省里更近,算是交通发达,因此发展迅速。而城西偏近于乡村,本来违章自建房就特别多,建房的时候多占一点公家的土地,政府管也管不过来,这种情况在几年前政府改革,土地重新划分后到达了顶峰。
最近政府出资,城东企业一对一帮扶发展,帮城西这块咬下了一大批大合同,即将有大量公共设施及企业入驻城西,这些房子也终于等来了拆迁,只不过……
这些违章自建房不仅分不到拆迁款,反而被秋后算账要求补交罚款。
老百姓当然不愿意,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久谈不下的拆迁款使整个城西被拆得七零八落,废墟烂尾楼和乡村小别墅比肩林立,该建的各种新设施还没建起来,已经签好的合同却不上不下地摆着,昨天还在的楼,今天就没了,导航在这里约等于播音工具,往里还没开出多远,应呈就已经找不着方向了。
谢霖无奈地抓紧了勒得他胸口闷的安全带:“刚刚就跟你说了左转,不听。”
眼见着一满头花花绿绿的非主流小年轻骑着小电驴“一骑绝尘”,而自己的MPV却只能被迫掉头,应呈只能无奈吐槽:“我错了,应该让你开车,这样在旁边瞎指挥的人就变成我了。”
“不巧,我比你有方向感。”
应呈老实倒车出去,奈何路太小,倒车困难,这猛一停,后座顾宇哲“哎呦”一声,身边掉下来一个礼品袋。
他透过车里后视镜轻飘飘瞪了他一眼:“少乱动,放回去。”
顾宇哲连忙把礼品袋连带着自己的好奇心一块塞回了后挡风。
谢霖又看了他堪称惊世骇俗的造型一眼,叹了口气,静默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又问:“今年是第十年了吧?”
他总算艰难从狭小的车道里倒回大路,“嗯”了一声。
这一路拐够了羊肠小道,按照谢霖的指路,终于看到了金都娱乐会所巨大的鎏金招牌,只是这一片没有停车场,乱七八糟的车停满了两边,就是之前那非主流的小电驴都挤不过去,更何况是这堪称“铁王八”的MPV。
他只好把车停进巷道,下车步行,谢霖连忙紧跟着下了车,忽然又叫住了他:“应呈!”
他回头,隔着一个车身,就听谢霖站在小巷的阴影之下,轻声说:“应呈,该放下了。十年,你能有多少个十年?”
他顿了一下,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那副装逼专用大墨镜戴上,一扬脑袋捋了把头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我这么帅的祸害,活个长命百岁,应该不成问题。”
说完拍了把顾宇哲,二五仔和程序员勾肩搭背一块往金都方向去了。
谢霖叹了口气,紧紧皱着眉头,沉默着跟上。其实他跟应呈的关系很好,这么多年搭档下来,有的都是过命的交情,他们毫无保留,互相坦诚,可唯独六月九号这一天不行。
每年到了这一天,应呈都会化身成蛹。
他脆弱不堪,封闭自我,被旧事缠绕,在岁月沉浮里被裹成了茧。时光滚滚前行,留在缝隙里的种子在日复一日的回忆思念里受到了灌溉,逐渐生根发芽,早就融进了血脉,刻进了骨骼,汲取着他的生命,而他也赖以为生,相互依存。
多年以来,谁也没有勇气去撕开这个和他长成一部分的茧,剥出里面这个人。
就算是他谢霖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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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都娱乐厅之所以被称为城西的毒瘤,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城西这块地各种小巷七拐八绕,而金都又正好坐落于四通八达的中心位置,可以说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这里一分为二,七楼以下是鱼龙混杂,毒品与暴力齐飞的低俗迪厅,但上了七楼以后,环境就焕然一新,是专门招待会员制贵客的“富人区”。
应呈溜溜达达坐电梯上了七楼,这里暗香浮动窗明几净,落地窗可以俯瞰到城西这满目疮痍的一整片烂尾楼,不过等到了晚上的时候看,越过一片漆黑的街巷,能看见的大概也只有远处城东区星星点点的灯火秀,颇有一种“睥睨苍生”的错觉,仿佛身在缩小版的“中原明珠塔”。
出了电梯左拐就是占地面积不太大的公共舞池,整个大厅建成了复式,舞池正对着双向楼梯,有两排走廊,正对着中间的那个包厢,就是“203”——这是把七楼这一层,当成一楼来算的意思了。
应呈仰头一看这高的过分的天花板,又低头看了看往下沉了一截的舞池,笑了一声:“这楼也是违章吧?”
顾宇哲轻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这一块的建筑没有一个不违章的,本身层数就超了,还在中间搞出一层复式楼,迟早塌。老大我们赶紧完工下楼,不然真塌了岂不是血亏?”
“贪生怕死,下楼查监控去。”
“好嘞!”贪生怕死的顾崽颠颠儿就奔楼下去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落地窗前,然后回头看了203包厢一眼。
这会,民警还在舞池里扣着几个吐得天昏地暗的富二代,鉴证的同事正背着百宝箱四处勘察。
——文章里的照片,就是这个位置拍摄的,然而角度……他拿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慢慢蹲下了身。
是了。
那张照片就是在这样一个非常低的角度拍的,只是……他朝窗外看了一眼,附近多得是各种饭店宾馆私人住宅楼,并没有符合角度的建筑物。
除非……
他看见了脚边的花盆。
城西分局的老张正做笔录,一扭头被应呈这身打扮吓了个倒仰,回过神来,笑出了一脸褶:“这不是我们应队吗?小年轻终于开窍了?说,是不是相亲去?什么样的姑娘?”
应呈这才站起身,脸上笑嘻嘻:“相亲?我上坟差不多!”
张叔没从他没个正经的脸上感觉出任何不妥,乐不可支:“你说你们这群小年轻,不就是相亲吗,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又不丢人,我们都是过来人,过来人。”
谢霖坐了下一班电梯刚上来,就听见这一句,连忙拍了拍老张:“张叔,你看在这小子今晚有约不能迟到的份上,咱们早点完事。”
老张给了他们一个十分上道的眼神,连忙领着他和谢霖去了203包厢。
谢霖只见应呈略慢了一步,跟在老张身后,然后脸上的笑意就荡然无存。
——他仿佛给自己的情绪装了个开关,需要的时候,可以笑得没个正经,也能绷紧眉目吓得人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而且他总有力气把这套开关充满电,随时待机,尤其在六月九号这一天,更是精密运行,绝不透露一丁点私人情绪。
他叹了口气,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越过他先进了包厢。
包厢里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开了房间里最亮的一盏灯,只见死者二十岁上下,坐在沙发上,身体歪倒一侧,原本就是白白净净的小鲜肉,这张苍白的脸在死后显得更为干净而年轻,法医曹铭正蹲在沙发前,来来回回仔细检查着死者的手。
“张叔,具体什么情况?”
“死者叫马晟,天马娱乐集团的太子爷,二十二岁,刚从日本留学回来,昨天晚上才下的飞机,外头那几个都是跟他一起的朋友,酒气冲天,我大致问了一圈,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霖问道:“曹叔,死亡原因确定是毒品过量了?”
曹铭招了招手示意他来看,掰过马晟已经僵硬的手,可以看到左手的手肘内侧有一个明显的针眼,衣服上还有一小滩血迹:“还没解剖呢,没确定,就算真的是毒品过量,我现在也看不出是什么毒品。但是你看,这有个针眼,我初步检查没有发现有其他外伤,所以死因应该与这个针眼有关,还有,这血迹很奇怪。”
血迹在腰侧的位置,如果手臂自然垂落,正好跟手肘内侧是同一高度,谢霖灵光一闪:“是针眼!如果血迹是他自己的,那么,这血迹就是从针眼出的血,他注射毒品以后,没有按压针眼止血!”
曹铭点头:“这正好就是我判断为他杀的一个依据。”
一般来说,毒品起效再快,也来得及让瘾君子们记得在注射以后要按住自己的针眼止血,等药效上来失去神志,针眼多半也已经有了凝固的迹象。但马晟没有。因为给他注射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
而且对方清楚这一针下去他必死无疑,按压止血也没有意义,所以才放任他的针眼不停出血,以至于滴在了他的衣服上!
“那死亡时间呢?”
“尸僵已经形成了,根据今天的气温,死亡时间可以推到七个小时之内。”
老张连忙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我问过金都的员工了,说死者是凌晨三点来的,报案的时间是早上七点,所以死亡时间应该在这个时间段里。”
应呈敏锐回头:“谢霖,你看看网络上第一篇文章,是什么时候传的?”
“网上的文章一直在不停被删又重发,已经很难找到第一篇文的发文时间,但……这个话题上热搜的时间,就已经是六点了,所以死亡时间,应该在三点到六点之间。”
“六点?前后隔了一个小时才报警?报案人是谁?”
老张往楼下一指:“金都娱乐会所的老板,郑远峰,扣楼下了。”
他也算是在城西打拼了大半辈子,除了禁毒支队的叶青舟,就属他最熟悉这只老狐狸。
谢霖的神色顿时更加难看。郑远峰不仅仅是金都娱乐会所的老板,城西这边叫得上名字的酒楼歌厅棋牌室绝大部分都是他的产业,叶青舟盯的就是他,奈何这人处事太过仔细,愣是一点破绽没抓到,可想而知,现在金都娱乐会所里死了人,他拿这一个小时去干嘛了。
他们身后穿着白大褂的鉴证工作人员收拾好东西,先从百宝箱里捡起自己的老干部保温杯,闷了一口枸杞水,这才站起来:“别急,还有我这。”
他说着,叩了叩玻璃桌面,桌上甚至还贴着标签,放着一整套消毒好的,没有开封过的酒杯:“别说我,估计陈局这一大把年纪了,都没见过这么干净的案发现场。这要不是看了网上那张照片,我都要怀疑这是抛尸的第二现场了。”
应呈笑了他一句:“腰怎么样了?没做什么剧烈运动吧?”
他于是笑骂了一声:“去你的!”
他叫徐帆。和应呈是同一批进来的,比谢霖还早几年认识,而且还是同学,关系亲密,谢霖进来以后,他们仨都直属在陈局手下,没少挨他老人家的念叨,只不过……
提起谢霖多半是夸,提起他和应呈,能扯着嗓子骂出三条街。原因无他,主要这俩小子要破案不要命,天天刀头底下跑,针板上面滚,老陈局天天操心迟早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操心操得头发都早白了三年,天天拎着衣领耳提面命也不管用,刚进社会的小青年,一身赤心热血,长了满身的肝和胆,基本上是油盐不进,越是危险的案子越来劲,个个都当自己是张飞化身,一人一矛能独守长坂坡。
结果,过来人的关心哪里是空穴来风,老领导担心的事有一天成了事实。
三年前,徐帆追捕一个邪教骨干,没等支援就孤军深入,没想到铐上人了,却被突然蹿出来的车撞成了重伤,抓到手的嫌疑人当场死亡,十拿九稳的案子闹了个死无对证,这个邪教因此至今都没能铲除,撞他的那辆车也逃逸了。
他在ICU躺了小半个月,又休养了半年多,腰伤还是没补回来,正好鉴证科也少人,只能从刑侦一线退到了鉴证,自此以后沉迷养生,三十岁还没到的人,已经和陈局黄副肩并肩,老干部保温杯不离手了。
“我看这些家具都是新的,保护膜和标签都还没撕,什么酒杯果盘都是消毒过的,郑远峰再怎么能耐,一个小时里也换不齐这些一模一样的新家具,我估计是从其他房间换过来的,那当时在案发现场的家具,很有可能是被藏到其他房间了。所以我现在得把整个金都上上下下都查一遍。”
应呈咂舌:“那得多久?”
他叹了口气,蹲久了腰又酸又疼:“鉴证全员出动了,要多久……总之今天回不了家了呗。”
“那凶器,注射的针筒也没找到?”
“你看这清理现场的效率就知道找到的可能性不大,我只能先查查看家具,找找其他的证据,而且那些家具找不找得回来还不一定呢。”
“行。找不着就找不着吧,只要郑远峰在,嘴总是能撬开的。倒是你,你自己悠着点啊,还没娶媳妇呢,腰折了可真就补不回来了。”
徐帆实在是没忍住,又啐了一句“滚”,还顺便踹了他一脚。
“对了,那那边正对门口的落地窗,地上有一排花盆,你查了吗?我看网上那照片的角度比较刁钻,很有可能是蹲地上拍的,再不然就是花盆里安了针孔摄像头。”
假如是针孔摄像头,那画质这么低就可以解释了,现在民间能买到的摄像头,像素都不太高。
“早查了。没用。指纹脚印都没有,我只能先把那几盆花都搬回去验一验,有东西的概率不高,别抱太大希望。”
应呈撸了把头发,没应声。
曹铭等这帮小崽子问完了,这才说:“小徐说抛尸,我倒有个证据。”
谢霖顿时脑门突突一跳,“啊”了一声。这案情到这里为止就已经够头大的了,还是别再给他加一条抛尸了吧?
只见曹铭站起身,拉起了死者背后的衣服:“小应,来,看看这是什么?”
应呈眼一瞥,也跟着觉得脑门一跳:“尸斑。”
尸斑是因为人死后,心脏罢工,不再输送血液,不能流动的血液因为重力而自然沉积,会形成一片片淤血,是判断死亡时间和死亡体位的一大铁证,然而……
当尸斑形成于死者的后背,就证明,死者死后的应当保持了较长一段时间的平卧,而非目前发现的侧卧!
203包厢一时静谧,落针可闻,很明显,尸体确实被人为挪动过,而且案发现场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再加上这案子的舆论效应,破案的压力又往上升了两个等级。
曹铭看他们这群小辈满脸撞了鬼的严肃表情,反而乐了:“考考你们,尸斑形成的时间?”
应呈接了一句:“两至四个小时。也就是说,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的凌晨三点到凌晨四点之间。”
他点了点头,又笑说了一句:“还行,你妈教的不错。”
应大队长立刻腆着脸顺杆就爬:“那可不是。”
他妈苏月兰不巧,正好就是曹法医当年的同班同学,只不过毕业后一个选择留校任教,一个选择来一线工作。
谢霖看了一眼应呈这身打扮,总不能耽误他的事,只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这案子压力太大了,必须得加紧破案,肯定要加班,你要有事就先走,我顶着。”
“没事,我可以晚上再去。”应呈说着向曹铭一点头,“那曹叔去解剖吧,那几个富二代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我去周边再看看。”
徐帆跃跃欲试:“需不需要支援一下?”
“你可别,离我远点吧,万一再给你碰出个好歹来,老陈局生撕了我。”
他刚亮起来的眼睛立刻又暗了下去:“行吧,那我再去查查花盆。”
应呈能看得出来他还是心在刑侦一线,但他的腰伤在那摆着,水晶娃娃似的磕不得碰不得,别说重活,连这百宝箱都不能久背,只能安慰似的拍了拍他肩膀。
谢霖何尝看不出来,都是热血少年郎,就因为这伤,一腔热血成了憋在罐子里发霉的馊水,酝酿成沼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炸出一地碎片,越是亲近的人,越不敢说,只能目送他半扛半提艰难地把沉重的百宝箱拿出去,继续任劳任怨一丝不苟地做鉴证工作,自己掏出手机,轻轻叹了口气:“我跟你去吧,我先催一下叶青舟。”
“别催了,我到了。”
禁毒支队一向连警服都不给发,叶青舟裹了一件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发黄的T恤,配了一条灰蒙蒙皱巴巴的工装裤,一头乱发抖一抖估计还能落下灰,和应呈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当代贫富差距的典型缩影,弄得阔少应呈眉头一皱:“哥,你这是盗墓去了?”
叶青舟回了一句:“你呢,相亲去了?”
两个人顿时相顾无言,叶青舟顶着一双黑眼圈,瞥眼看见转身就要往外走的谢霖,伸手一拽愣是把人给拎了回来:“上哪去,抢人这么厉害,这会知道跑了?”
谢霖尴尬一笑:“不能算抢,人事部的事,怎么能叫抢呢?人家也是自己乐意来我们刑侦的不是?”
“回头跟你算账。”叶青舟说完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尸体,“快,曹叔,给那帮非主流富二代抽个血验一验。”
“抽什么血?”
“现在有种毒品,叫迷huan蘑菇,一旦服食可以影响人的记忆,我看,那几个不像是喝高了,像嗑嗨了,你现在问,估计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起来,再晚点,可能连毒品成分都检测不出来。只要能确定他们服食了迷huan蘑菇,我至少能把这家店关上两个月。”
曹铭应了一声,站起来就走,一边指挥两个小年轻先把尸体装进裹尸袋,一边自己直奔几个横七竖八一身酒气的富二代。
“完了,这是目击者也被处理干净了。”
叶青舟点了点头,看两个小年轻忙着搬尸体,冷冰冰一笑:“猜到了,是郑远峰那老狐狸能做出来的手笔,就算这案子跟他没关系,毒品我也要扣死在他头上!他人呢?”
分局这边接触刑侦支队不算少,但是禁毒支队真不多,因此乍一见面,老张就被叶青舟这双眼里透出来的“亡命之徒”的气质给镇住了,听他问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扣楼下了。”
“你问我问?”
“那小子老油条了,在这问没什么意思,毕竟是他自己的地盘,要我看,先扣回局里,晾凉了再问?”
“行。那你再去问问那几个富二代,抓紧问,药效没过去可能还有点东西。我去查我的事。”
应呈自然知道他的“事”是什么“事”,这身灰头土脸的模样,混到城西哪个角落都不会引人注意,也难怪他这么久才来,于是双手插兜把头一点,提醒了一句:“哥,小心点。”
叶青舟一边点头一边走,走之前还指着他调侃了一句:“添块金表,小心人家姑娘看不上你,跟个土大款似的。”
“要什么金表!”
——他又不是真相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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