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有十四年了，那年我九岁。
去世的前两年我有给父亲上过坟，后来就没有过。
今天，二零二五年腊月二十二，再次给父亲上坟。
说出来就觉得自己不孝，这么些年我已经忘记了上坟的步骤。
那时候，是姑姑带着我去，后来姑姑也不来了。
因为父亲和爷爷奶奶在一个坟地，逢年过节上坟都是妈妈和大娘们给爷爷奶奶上坟时顺道给父亲烧两张。
我又因为上学，每年父亲忌日我都不在家，所以每次都是母亲替我。
这次，因为某些原因，我说，我也去吧。
“去吧，都多少年没上了。”妈妈抱着纸，走在前面。
坟地就在一进村子的道路旁，每次经过都会看两眼。
跟在妈妈身后，大娘已经在坟头等着。一开始我有些兴奋，接过妈妈怀里的一叠纸。走在干燥暴尘的小土路，冬天的麦子只是深绿色，耷拉着脑袋。
我离坟头越来越近，耳边是妈妈和大娘的谈话声。期间妈妈从兜里掏出三包小饼干，说烧了它，我便揣进兜里。
那时大娘已经给我的老爷爷老奶奶上坟，妈妈抱着纸走到爷爷奶奶坟前，我则站在坟前不知所措，盯着坟前两个烧焦了，不知是橙子还是橘子的东西。
后来我想明白，那是父亲忌日的时候，妈妈烧给父亲的，就在十一月初四。
“在坟前面画个圈，写个十字。”耳边传来妈妈的声音。
我只是愣愣地拿起地上的一根一头烧黑了的木棍，只画了一个圈。
我不知道十字该画在哪。
后来，妈妈画完爷爷奶奶坟前的，走过来，迅速重新画了父亲坟前的圈和十字。一边画一边和我说，“不画的话，害怕钱让别人抢了去。”
原来，那个十字是画圆圈里面。
我跪在地上，开始点火，风很大，我始终点不着，还是妈妈帮的忙。
点着后妈妈便去给爷爷奶奶上坟去了，临走前对着父亲的坟说了句话：“你闺女来给你上坟了，你不养你闺女，你闺女还来给你送钱了。”
我拿着棍子，划着那一叠纸，风好像比刚才更大了一些，纸烧得很旺，火热一直往身上吹，往膝盖上吹，往脸上扑，烤的膝盖很疼，我挪着膝盖往后退了退。
期间，大娘往这堆烧的正旺，大片黑灰乱飞的纸堆里丢了两张纸，和我一起划着。听见大娘边划边说：“连三，孩子来给你上坟了，都挺好的，在那边别舍不得吃舍不得花，保佑咱孩子大人平平安安的……”
我讲不出一句话，一直不停吸着鼻子，控制着眼泪不流出……
纸烧得很快，我放下棍子，朝着坟磕了三个头。
等我起身，突然惊厥，三小包饼干还在自己口袋里，我慌张地往那堆已经没有火星，甚至只有一点沾在地上的黑灰，先前画的圆圈扔了进去。
等到了公路，大爷问：“悦怎么脸这么红？冻的吗？带个围巾。”
我点头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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