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楼下了！”
电话那头传来陈义杰气喘吁吁的声音，今天白天有事他没能来季星洲家学习，改约一起去学校。
接到电话时，季星洲正换鞋，头肩夹住手机，应道：“好，马上来。”
挂断通话，季星洲歪着头看见也也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小也是不舍得我吗？”
养宠人总是会强行给宠物的行为添加感人色彩。
小也听见他说话，小跑过来，用头顶他的腿。
“啊！”季星洲被萌得蹲下身子，想要去摸摸猫脑袋，“怎么突然撒娇呀？”
手还没触碰到猫毛，就被一道冰冷的哈气声喝住，原本平静的猫脸变得凶恶。
季星洲：“......”
原来是让他赶紧走，才不是在撒娇，小也昨晚的乖顺差点让他得意忘形了，忘记这本来就是一只喜怒无常的坏猫。
猫奴被现实压垮了身躯，季星洲下楼时，陈义杰仿佛看到他头顶密布的乌云，走上前关心：“怎么了你，蔫巴巴的？”
季星洲虚弱地摇摇头，仿佛灵魂被抽干，半晌叹了口气：“没事。”
“行吧。”陈义杰见他也只是看着蔫，但面色红润，身体肯定没啥毛病，便也不再强求：“我们先去饭店，包达廷他们等会来。”
陈义杰顺带把另外几个朋友喊上，趁着回学校上晚修前在校外吃顿好的。
季星洲一贯是饭搭子中最没有意见但最听话的那个，此刻自然也没有异议：“好。”
陈义杰选的饭店是近期新开的，但很受欢迎，他们到的比较晚，此刻餐厅里都是准备返校的学生，还需要等两桌，干脆带着季星洲到一楼买饮料。
季星洲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专心喝奶茶，听陈义杰在一旁暴躁地打电话：“你们到哪了？我们俩就在A1大门啊！服了，怎么连个饭店都找不到？”
“服了服了，几个蠢猪，连路都不会找，离了我们俩怎么办？”陈义杰挂断电话，无语地吐槽。
被全程带着没自己辨别过路程的季星洲识时务地不语，只是给陈义杰递了一杯奶茶。
陈义杰接过，在他身旁坐下，嚼着小料含糊道：“就在这等他们吧，刚刚扫码看了下，还有一桌，他们应该也快到了......诶，你看那个，像不像裴鸣野？”
季星洲朝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人穿着白色卫衣，衣服兜帽罩在头上，从帽沿外露出的侧脸骨相优越，加之裴鸣野身量高，肩宽窄腰，哪怕穿着宽大的卫衣也很打眼，站在广场上犹如鹤立鸡群，想不注意到都难。
陈义杰以前和裴鸣野一块去外省参加过物理竞赛，关系还行，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挥手打招呼：“裴鸣野！”
话喊出去才反应过来，身边坐着的季星洲和裴鸣野关系僵着呢，可偏偏他嗓门大，只这一声，名字的主人便望过来。
盼着季星洲出门后，裴鸣野就立刻回家里看手机，看到蒋望秋拨来的未接来电，没有犹豫直接回拨。
得知大师时间空出来，裴鸣野便立马出门，可是那个大师却古怪得很，不让司机去住处接他，非要他到广场附近等接送的人，此后没留下任何消息。
裴鸣野转了一圈也没见到看着像是大师的人，却清晰地听见了同学的声音。
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陈义杰，而是坐在一旁咬吸管的季星洲。
转头的那一瞬间，两人视线正好对上，尽管知道季星洲根本不知道他的秘密，可触及到他的目光时，裴鸣野下意识的反应竟是心虚。
僵持片刻，裴鸣野还是往他们的方向走去，陈义杰也尬笑着迎上前。
“野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裴鸣野身着常服，一看便是绝对不是要去学校，但是他两手空空，游走的步伐漫无目的，显然并非有约。
瞧见仍坐在长椅上的季星洲看似低头不在意，实则在听到陈义杰提问时便不经意地将视线偷偷偏移。
以往只觉得他死装，可如今了解到了事实，裴鸣野才发现季星洲的这些举动多么明显。
“本来想去了解那边的活动。”裴鸣野指着商城里不远处人潮拥挤的地方，合着玻璃能看到那儿似乎正在宣讲着有关动物的活动。
“哦，那边在搞什么，那么多人？”陈义杰配合地问道。
裴鸣野怎么可能知道，随口乱讲：“人太多了，没挤进去。”
陈义杰在这头和裴鸣野尬聊，想到前些天从季星洲那得知的情报，这俩人的矛盾可比他想象的深，而季星洲此刻就坐在身后。
明明只是与矛盾无关的中间人，陈义杰却仿佛处于水深火热，沉默半晌他尬笑着客套：“哦哦，吃饭了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裴鸣野没转头都能注意到季星洲的视线，可不论出于何种考虑，今天都不能答应，他诚恳地拒绝陈义杰：“不好意思，你们去吧。”
说罢，他又补充：“下次再一起吧。”
“好好好。”
使劲在心底求他不要答应的陈义杰松了口气。
小程序发送的排队信息更新，恰好包达廷几人也赶到了，季星洲跟着他们走，进入大楼前，他回头望了一眼，裴鸣野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季星洲总觉得，方才最后那句话，裴鸣野是朝着他说的。
到了楼内，季星洲总算看清楚活动会场的主题，是一家流浪猫狗收留所在介绍TNR[1]的优点，顺带免费送领养一批救助成功的猫狗。
“走了，星洲。”
陈义杰见他慢下步伐，在前头催促道。
季星洲收回视线：“来了。”
天光渐暗，夜空在城市的霓虹灯照射下呈现紫色，显得有些奇幻诡谲。
在外晃了半小时，裴鸣野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五月初昼夜气温变化大，夜晚的清风扫在只着单薄卫衣都身上还有些凉，可裴鸣野却觉得烦躁无比。
一通电话打给蒋望秋，那头似乎在参加派对，吵闹得很。
裴鸣野觉得聒噪的音乐声仿佛也在嘲笑他，强忍着怒火质问：“蒋望秋，你介绍的人是什么意思？是钱给得不到位还是态度不够好，这么耍我玩？”
“啊，什么？等等，声音小点……咋回事啊？那大师是我爸找过的，听说很靠谱呢，怎么会耍你呢？”
裴鸣野不喜欢在大庭广众失态，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问我？我也想知道。”
“诶你别急，我去问问。”
蒋望秋知道裴鸣野为了找这大师，对方开的条件看都没看就答应了，如此重视不至于说谎。
可大师也没必要耍他啊，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算了，没必要了。”
这位大师在裴鸣野的心中已经沦为江湖骗子般的存在，他气极反而冷静了许多，不再抱希望，说完挂断电话。
裴鸣野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排解心中的怒气。
他从小到大就没被耍过，这还是第一次，不止被耍了还搭进去不少钱，裴鸣野越想气越堵，盘算着怎么把这骗子送进去蹲几年。
许是过于沉浸在耳机里的声音，裴鸣野没注意到周边的奇异之处。
一中校区离市中心近，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很热闹，可今夜却奇怪得很。
夜幕降临后，道路上的行人莫名少了许多，随着裴鸣野的脚步越走越远，以往到凌晨都有人的行道只剩下一人身影，光线也逐渐昏暗。
因为变成猫后，裴鸣野在白天和黑夜的视野几乎无益，直到猛然察觉不到音乐外的车声，他才后知后觉发觉到异象。
这条路以往有那么安静的？
裴鸣野环顾四周，平日开到深夜的店面居然全都合上大门，偌大的街道，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纵然已有过一次怪异经历，裴鸣野面上冷静，可心底却也是拿不准线下的情况。
怎么回事？
一阵诡异的宁静后，忽起大风，四周的树叶被吹得相互碰撞，发出沙沙响声。
裴鸣野解锁锁屏，果不其然，如同恐怖电影里的套路，信号完全消失。
他想问是谁在装神弄鬼，但又担心真和电影里那样跳出来一个让科学观无法接受的事物。
叮咚——
失去信号的手机莫名发出了接收消息的通知声。
身后的灌木丛沙沙作响。
“还没找我吗？”
树丛中有类似婴童般稚嫩的声音传来。
转身的一瞬，手机掉落在地上，屏幕亮起，赫然显示着：
【蒋望秋：怎么回事？大师跟我说他今天临时有事，已经和你约好改天了。】
［1］即TNR (Trap Neuter Release)，即“捕捉（Trap）、绝育（Neuter）、放归（Return）”的简称，是一种针对流浪动物的有效救助方式。（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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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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