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色漆黑，窗外雪花纷扬，世界寂静一片。
饭毕，俞芷盘腿靠在在床榻一角，脑袋向后倚着，姿势懒散。
白日里已给【M】留言，告知张大伟现在应该已经在鹭城，帮忙留心。暂时没有收到新的消息。
指尖把玩着手机，她的目光慵懒地转向房间内另一人。
陆离正襟危坐在一张方凳，他保持着认真办公的状态有一阵。
片刻前，俞芷好奇地凑近瞥了几眼，是在处理邮件一些工作事宜。
拐角处时不时传来的视线炙热直白，陆离又不是毫无知觉的木头人。
就在男人抬首望过来的前一瞬，俞芷立马低头将目光垂落在柜子上的腕表，表盘反射着昏黄柔和的灯光。
她心头五味杂陈，终于憋不住，透露着明显的歉意开口：“陆离，困在这里，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本来今天可以返回哈市，奈何天公不作美，不知道要在这个地方停留多久。念及此，俞芷深感抱歉，如果不是她行为冒失，陆离也不会困在这里，难过的同时却又夹杂着不足为别人道出的庆幸。
陆离眉尾扬起，目光在俞芷身上逗留两秒：“不会。”他确实没有料到俞芷的心思，平心静气地进一步解释：“如果只是因为我不在几日，公司就无法运转而出纰漏，那只能说明管理机制有问题。”
“没有影响到我。”
他指尖敲了敲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韩扬的新消息：【陆哥，你要是想回来，封路这种理由根本阻拦不了你吧？】
紧随其后又闪过一条：【我懂我懂，陆哥，看好你哦/奸笑】
“你白日里心不在焉，不会就是在想这件事情？”陆离眉头微皱，从下午她就变得心事重重。
思索了下，男人慢条斯理说：“俞芷，你可以向我说任何想说的，唯独不用表达抱歉。”
俞芷犹疑：“我...可是...”
陆离将手机锁屏，从桌子旁站起身，来到床侧坐下后，长臂一伸从旁边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
“给我的？”
陆离颔首，示意俞芷打开。
打开铁盒，里面是两个模样可爱的小雪人，一个是表情傲娇的狐狸，一个是软萌可爱的小兔子。
两个矮小的雪人，面朝面站立，精致小巧，表情惟妙惟肖。
头顶柔和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由于两人所在位置，地面影子的脑袋距离很近，近到有点暧昧的意味。
俞芷怔愣住，眼底倏然有湿意涌现，她眨了眨眼睛。
“你很喜欢下雪天吗？”陆离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弯起多了几分柔意缱绻：“如果特别喜欢，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不着急回去。”
傍晚时，大雪如约而至，俞芷对院外的雪人依依不舍，在门口徘徊许久。
原来他一直看在眼里。
俞芷心跳得厉害，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这是你捏...”
“虽然今晚无法再让你出去看外面的雪，但我想这可以暂时代替。”陆离轻轻地摸了摸俞芷头发安抚，唇角带笑。
他并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但这几日，面庞冷硬的线条明显变得柔和，望过来的目光深邃柔情，着实撩人。
俞芷反手攥了攥陆离的手指。
脑海里像影片一样浮现关于眼前男人的一切，误坐错车的惊鸿一瞥，酒吧的意外解围，在他家第一次一起吃早餐时的体贴入微，还有这次千里迢迢的寻觅碰面。
她将铁盒轻轻地放在柜子一角，背过身的时候紧张地舒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向男人，杏眸呈现一抹坚毅：“陆离，你过来一下。”
没待对方做出任何举动，俞芷又改口：“算了，你别动，我过来好了。”她挪动着来到陆离身前坐下，握着拳头：“不然我会更紧张。”
陆离慵懒地坐着，上半身侧转向俞芷，眉梢几不可察地拧了下，随即又舒展开。
俞芷手背贴着手心交叉重叠，举起遮在陆离眼前，掌心处随着男人眼睛眨着的动作，睫毛触碰扫过的地方顿时似过了电，指尖蜷缩了缩。
“你这么讨厌看到我吗？”陆离声音凛冽。
俞芷嘴角一抽，讨厌你的话应该遮住我自己的眼睛才对。
呃...跑远了。
“怎么会？你别打岔。”
“陆离，你先别看我，也别开口说话，不然我就没有勇气说了。”
本来坐姿随意的男人闻言一怔，气势陡变。
“呃...”
突然难以启齿是怎么回事，俞芷咬了下唇瓣，眼神飘远。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幸运的人。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情也并不是总能得到或者做到。虽自认为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我学会了对生命中出现的绝大多数人、事、物不会抱有特别的期望，所以...”
俞芷顿了顿，吸了下鼻子缓解哽咽的情绪：“哎呀，我在说什么？”
“所以，上次你提出的请求，我拒绝了，真心抱歉。你应该有喜欢多年的人，我猜应该是一位喜欢兔子的小姐？很喜欢的一部电影[1]里有段话是，若你要跟某个人共度余生，那么余生越快开始越好。你的再...出现，让我萌生一种情感，这种情感我无法忽视放任，也不想错过。”
“就、你能试着多喜欢我一些？如果你现在还想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先试着交往。”
“可以吗？”
俞芷一口气说完又觉得唐突，话锋一转，眼睛湿润地说：“当然，如果你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也可以直说，那就忽略我刚才说的一切，我们只当普通朋友。”
说完，俞芷心脏怦怦乱跳，全身绷紧，脑袋上方像是悬了一把达克摩斯之剑。
空气变得静谧。
掌心后的男人纹丝不动。
俞芷杏眸睁圆，额角沁着一层薄汗，心悬了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
“你说完了？”陆离语气不慌不忙，听不出什么态度。
俞芷立马点了点脑袋，蜷缩的拇指关节发白，才想到他此刻应当看不到，浅浅地从喉咙里飘出：“嗯，完了。”
“俞芷，小雪都知道说话的时候要盯着对方的眼睛才礼貌。”陆离突然来了句，语气欠兮兮的。
俞芷撇嘴无奈：“......”
陆离咬文嚼字：“最后，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俞芷心尖颤动，头脑昏沉，神色顿了顿：“忽略我刚才说的一切，我们就只做普通朋友。”
“不是这句。”
陆离脑袋向上扬起，声音低沉得挑拨撩人。
英挺的鼻尖顺着俞芷的手掌心缓缓向上滑动，温热鼻息呼在手心深处的敏感肌肤。
掌心突然有温热湿润的触感，俞芷呼吸一顿，密密麻麻的痒随着掌心蔓延，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子随着颤抖的指尖战栗。
“嗯？快说。”陆离唇瓣叼着俞芷莹润的手指，语气倒还算冷静克制。
俞芷试探开口：“我们可以试着先交往？”
陆离唇角止不住地提起，温热的唇在她嫩白的手指印上一吻，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烁着幽深的亮光。
“阿芷，我现在要吻你，你要拒绝吗？”
俞芷懵怔：“啊？不可以。”
男人的目光炽热深沉，与之对视，俞芷有些拘谨，她立马收回了手。
陆离表情瞬间一变，神色疏离，眸光微闪。
“是我先想亲你的。”
俞芷坐直身体，双手攀着陆离的肩膀，仰首贴近他的脸颊，本意是想直奔对方唇角，但临时失了勇气，只好在男人漆黑的眼眸上方浅浅落下一吻。
亲完，俞芷还没完全撤回身，就被陆离大手撑在后背，身后的力量让她难以逃离。
陆离深邃黯沉的眸光此刻幽深灼热，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危险之色。
俞芷如临大敌，迟疑了下。
“阿芷，半途而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陆离眼眸微眯，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笑说：“小阿芷，你好像从小就喜欢偷亲别人。”
俞芷视线立马低垂，遮住眼底闪现的一抹失望，撇嘴：“别冤枉我。”
“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陆离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掌一用力，就将俞芷拉进自己怀里，抬腿屈膝，动作一气呵成。
俞芷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陆离俯身贴在她耳畔，轻笑：“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嗯？”俞芷吸了吸鼻子，鼻间飘着的是男人身上沉静木质气息，又带着几分清冽味道，十分好闻。
“今晚李婶做饭也没加醋啊，这股酸味好明显，没闻到吗？”陆离指尖挑了下俞芷下巴。
“唔...”
俞芷还想接着反驳，未出的话语被陆离俯首含|住在唇间。
陆离低头狐狸眼眸闭紧，薄唇覆上俞芷殷红的唇瓣。
他的动作很轻，单纯的一个吻浅浅地贴在唇间，触感温热。
眼前的他深情温柔，睫毛浓密，鼻梁挺翘，俞芷呼吸急促，心跳完全乱了拍子。
下一秒，男人嘴唇微张，含|住她的下唇，轻轻地放在齿间咬了咬，又用|力地吸了吸，伸出舌尖抵住她的齿关。
唇瓣变得酥麻，俞芷脑袋晕沉，条件反射地打开一条缝隙。
陆离的呼吸粗|重一瞬，像是等待许久，舌尖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攻城略地般侵入对方齿间，摩挲纠缠含|弄每一片地方，或轻舔或深咬，温柔又不失强硬地烙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俞芷杏眸不由闭紧，由着对方在自己口腔肆意妄为，酥酥麻麻从舌尖直达大脑，脑海混沌一片，陌生的浪潮淹没理智，神智似是被对方完全勾住，不由地想再亲近一些，顺着本能吐舌与对方缠绵缱绻。
翘首以盼终于得到回应，陆离动作倏地变得横冲直撞，吮吸逗弄着她的舌尖，拐带着拥进自己口中。
脑袋深处似绽放一场盛大的烟火，全身如过电般战栗。
“唔...en”俞芷的舌尖酥麻又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酸疼，呼吸不受控地急促，她不由想往后逃。
脑袋后方的大掌顿时施着力气，她退无可退。
男人安抚地舔抿了下她的舌尖，浅尝辄止，动作复又变得轻柔。
好半晌，俞芷觉得快要憋过去的前一秒。
陆离唇贴紧俞芷的嘴唇，鼻尖缓缓蹭着她的鼻尖，气息撩人：“呼吸。”
“阿芷，鼻子是可以呼吸的。”
低沉的声音似窖藏的烈酒引人难耐。
俞芷像离岸的鱼急促地喘气，身子颤抖，没好气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她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一只手抚在陆离颈后，而另一只手已经顺着本能撩他的衣服，掌心下的腹肌结实充满力量。
俞芷：(⊙o⊙)…
她不由地心神慌乱，身子打了个颤，腿也有些软。
陆离的双手放在她腰后的车欠白润玉肌肤轻轻抚摸摩挲捻动。
本就撩拨无力的腰肢这下真的车欠成一滩春水，俞芷侧头将脑袋靠在陆离颈窝，呼吸深重，喘息喷在他的肌肤。
是谁之前告诉她来着，接吻是个体力活。
“所以，你的答案呢？”俞芷哑着嗓子。
“呵~你这肺活量明显缺乏锻炼。”耳畔的嗓音带着促狭的轻笑。
两人衣服都变得皱巴巴，穿着单薄睡衣的俞芷领口敞着，在窥见一汪雪白春色后，眼神更似着了火，眸底深处的欲烧得更旺，陆离拧着眉别开了眼。
而俞芷闻言却抬手捏了下他的耳垂。
“呵~”陆离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热又有点上扬的苗头，他将俞芷不听话的手指握住，放在唇边，细碎地吻了吻，眼神虔诚却隐约带着危险邪肆。
俞芷扁了扁嘴。
陆离挑起俞芷下巴，眼眸盛满认真：“阿芷，我们关系的主动权只会取决于你。”
“所以，你认为我是以什么身份这样待你？”
俞芷脸颊变成绛红，声音软娇：“男朋友？”
陆离轻笑点头，神色居然也闪过不自在。
“阿芷，我想继续亲你。”
陆离凑近，炽热的嘴唇贴上她的额角，落下一吻后，顺着眉心下滑到小巧的鼻尖，温热的鼻息相互缠绕。
俞芷被逗弄得心间痒麻如发丝轻轻挠过。
“嗯？”
“阿芷，你还没答应我呢？”
“你...”
都亲了，还问。
俞芷脑羞成怒地冲男人喉间突出的部位轻咬了一口。
“嘶…”
陆离亲了亲唇瓣，语气幽幽：“兔子小姐？哈？”
开始秋后算账。
他怎么不知道除了眼前这个爱哭鼻子外还有别的女人。
俞芷燥动的情绪突然一下被兜头冷水浇灭。
陆离一手放在她脑后摩挲着她颈间白嫩皮肤，一手抚摸着她的侧脸，了然轻笑：“从来都没有别人，阿芷。”
俞芷杏眸闪过疑惑的光，脑袋里嗡嗡一声，心却难以受控地软成一片。
陆离眯着眼睛，提醒：“闭眼。”
“你不想看到我吗？我不好看吗？”
这回是俞芷耍无赖。
“这个时候闭眼，你可能会喜欢。”
陆离将俞芷缓缓向后压在床上，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按在头顶，唇齿间不依不饶摩挲缠绵，狠狠亲了个遍。
许久。
俞芷脑袋懵懵，又感到上瘾的异样感觉，她率先竖起白旗：“申请暂停，再亲，我就要晕了。”
陆离难分难舍。
她枕着陆离的胳膊，懒意洋洋地静待恼人的悸动散去。
陆离任由俞芷牵着手，温声道：“你下午的时候听到了吗？”
俞芷动作一顿：“什么？”
陆离扬眉轻笑：“装傻。”
俞芷把玩着陆离的手指，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
内容是【雪色与他】
底下附上了白天陆离帮她拍的几张照片，还有一张是铁盒里的狐狸先生与兔子小姐。
发完，她就将手机扔在了一旁，转过头，望着陆离俊美无俦的侧颜：“陆离，你还记得欠我个东西不？”
陆离挑眉一笑。
俞芷提示：“腿环。”
明明说上次吃饭的时候给她的。
她也是回去才想起来，几次碰面都把这茬忘记了。
陆离矢口否认：“不记得。”
俞芷语气不以为然：“这样啊，我还想跟你说，我还有更好看的呢？”
陆离闻言眼神浮现着危险的光亮，抬手捏了下俞芷白嫩的脸颊，压低声音威胁：“今晚是不想睡觉了，是不是？”
真是不禁撩。
都是成年人了，俞芷又不是傻子，立马躺平，不再答话。
男人笑了笑，声音如暖玉：“晚安，我的女朋友。”
-
不知过了多久，俞芷半睁开眼，窗外月上柳梢。
今晚刚承认两人关系，俞芷大脑兴奋十足，根本睡不着，但她也不敢乱动。
“睡不着吗？”
俞芷眼眸即刻闭紧，一副睡熟了的模样。
唇角传来温热的触感，陆离吻了她后：“那我哄你睡觉，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俞芷闻言睁眼，歪着脑袋，面向陆离，开始提要求：“我想听你唱歌。”
陆离明显愣住，随后才问她：“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
她还没听过他唱歌，陆离没有立即答话，俞芷觉得有点为难，刚想说算了。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一首童谣陆离如同诗朗诵般读完。
俞芷：“……”
就这？？？
这哄睡服务是不是有点稍许潦草？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月亮长河，宽一里余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我将横渡于你
oh,dream maker, you heart breaker
亲爱的织梦者，亦会使我破碎
wherever you’re going, I’m going your way
无论你奔向何方，我将始终追寻
Two drif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你我漂泊人间，携手踏遍世界
……[2]”
他唱歌的音色慵懒磁性。
月光似流水涌进房间，伴着男人低沉质感的声音，俞芷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陆离轻柔地吻了吻俞芷的额头：“晚安，我的宝贝。”
*
夜半凌晨。
俞芷睁开眸子，趁着皎洁月色，入眼是男人流畅的下颌线，有点似曾相识，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由着性子亲了亲陆离的下巴，咕哝：“陆离，陆离。”
陆离睁开了眼，颤抖着将身子离俞芷远了一些，谁知瞬间又被俞芷紧紧贴过来抱住。
“小坏蛋。”
他全身僵硬了下，嘴角笑意复杂，长夜着实磨人。
[1]哈利与莎莉
[2]蒂凡尼的早餐，moon river
写这章的时候又哭又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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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哄睡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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