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锦城观当代观主李玄洲,听说是澧朝百年难遇的剑术奇才,咱家还记得他去年接任锦城观观主前在皇宫舞的那段剑舞,当真是举世无双。”
“昭仪娘娘让咱家好等,请进来说。”
城西一座木门虚掩的小院被推开,尖细的嗓音被刻意压低,披斗篷的女子看了一眼西城门,抬脚走入小院。
“请李公公代飞瑛向皇后娘娘问好。”
“哟,咱们鸾昭仪有心了,咱家一定把话带到。”李公公扶起向他恭敬行礼的美人。
“飞瑛今日已按照娘娘吩咐对御玺做了手脚,不知公公还有何吩咐?”鸾飞瑛躬身低头,顺从地抬眸询问眼前这位看着年龄与她一般的阉人。
“娘娘今日只需记得提点皇上还有付大人的事,其他娘娘看着便是。”李泉看着鸾飞瑛的脸微微一笑,为她斟了一杯德妃生前最爱品的雪顶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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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为霜环视四周,难民营虽没占多少地界,但小小一片地竟也“秩序井然”:营地西边是草席稻草破布胡乱堆叠成的“床”,中间开始出现木头和篷布简易搭成的三角帐篷,而东边避风处,两个搭建考究的圆顶帐篷大剌剌成为难民营最醒目的存在。
荀为霜悄悄在城西流民营摸索了一圈,说来也奇怪,今夜难民营静得像坟地,她正要离开,城墙上一人用黑布蒙着面跃下,仔细看若不是这人还着一身象牙白便服,她真以为会有飞贼跑到难民营捞金。
“你怎么在这?”
“你先回答我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和公主在一起吗?”
荀为霜白了他一眼。
李玄洲瞧她这劲儿来了脾气,公主又下落不明,他揪着荀为霜的耳朵压低声音道:“这趟出门到底是我惩罚你们还是你们惩罚我?谁在山门口说要听话的?”
“惩罚我们行了吧!你揪疼我了!”荀为霜真被李玄洲的手劲拧得耳朵发烫。
“那你先说公主和你呆一起怎么跑丢的,你又是怎么摸到这来的?”
荀为霜一五一十得说了怎么回事,说完她看向呆愣的李玄洲。
“你走神了吗?”
“不是,我在思考你为什么去小巷那里喊一声就跑了。”
“喊一声有回音,说明小巷是死路,花灯那边收摊了没有拿灯罩子罩上灯,说明灯罩应该是有其他用处了,老板娘说得都对,所以我来城西看看。”
李玄洲看着荀为霜眨眨眼睛:“你平时看起来傻愣愣的,没想到动起脑筋……咳咳……有点小聪明。”
“杭州荀府周围四条街,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我的威名?”
发现秦沅心失踪后荀为霜其实心里完全没有底,她对锦城实在太陌生了,便是从城中赶到城西这条路她也是绷紧精神废了一番功夫四处探问才找到的,也不知李玄洲此人有什么玄机,看到他那张不甚成熟的脸荀为霜也能安下心来。
李玄洲许久未出声回嘴,荀为霜诧异抬头看,他贴在身后城墙上,侧头皱眉紧盯城门口处大片月光漫出的地方,软剑不知何时缠到了腰上。
“嘘,有人来了。”
一高一矮俩影子拖着一辆小车摇摇晃晃得走入门洞与月光划出的狭小区域内,李玄洲拎起蹲在地上的荀为霜挪到难民营东边帐篷的另一边。
“真他妈晦气。”
“我看你张拐子什么都好就是嘴不严实,回去再说。”
捂住嘴的手翻墙时沾了满手灰,她不动声色挣扎了一下,不知李玄洲是否有意,捂着荀为霜嘴的手不仅没有松开甚至又捂紧了一点,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弃反抗的荀为霜,唇边划过一抹笑。
“要我说钱多多那娘们儿攀上高枝儿就忘了本,不就是靠身子上位的表子,牛什么?!孙民,你还记得她刚进醉仙楼时的惨样子吗?”张拐子个头更小,他吊起一只萎缩的脚,杵一根拐杖慢慢走在车边嘴里止不住抱怨。
拉车的孙民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清了一下嗓子朝经过的帐篷啐一口痰,道:“少扯那没用的,赶紧换了衣服去城北衙门,时间误了咱们俩都别想活!”
张拐子虽不悦但也识时务的闭上了嘴,他检查了一下车上这批“货”的嘴是否塞上布条,又紧了一下层层挂扣的绑“货”绳子,随孙民一前一后进了一顶三角帐篷。
荀为霜看了一眼李玄洲,李玄洲松开手揉了揉手腕,把黑布蒙在荀为霜脸上,凑在她耳边说:“给我放风,我去去就来。”
说罢,从自己的马靴边沿抽出两条绳子,猫一样闪身到了角落的三角帐篷里,远远得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待荀为霜再看见李玄洲时,他拖着被五花大绑揍得像死狗的张拐子和孙民慢慢向荀为霜走来。
“沉死了,别说你戴上面巾看起来机灵多了。”
荀为霜想着下山前姑姑的嘱咐,担心秦沅心下落,未搭理又要贫嘴的李玄洲,她拿起一块石子扔向看起来尚有喘息的张拐子,张拐子吃痛,睁着浑浊的眼睛看向这个戴着黑面巾的小孩子。
“我且问你,你们今日共拐了多少十多岁出头的女孩子,都送去哪里了?”
张拐子眼睛一闭做出不愿回答的样子,被李玄洲掰开蜷缩的手指折断一根,他疼得大叫:“我说我说!我们五个,独眼龙一个,两个好看的被挑到醉仙楼了!”
“我记得卖鱼灯的小贩是个独眼。”李玄洲记得很清楚,他给了那小贩一两银子。
“对对对,独眼龙和我们会把人先送到醉仙楼给钱多多挑选当瘦马养着,剩下的……”
孙民其实一直醒着,他暗中踹了一脚张拐子,张拐子心虚得看了一眼孙民,两眼一闭倒豆子一样把秘密抖落出来:“剩下的这几个要被送进锦城衙门大牢里充当死囚!我都说了你们放我走!”
荀为霜听得似懂非懂,她见李玄洲收起顽笑态度眉头紧蹙,心知这事可能不是一件小事,她掀开盖在木车上的粗布,两个女子被两个畜牲交叠着捆在一起昏死过去。
“若这两个女子没有被送至大牢会如何?”
“你们是不是没想放我?!”张拐子歇斯底里得喊起来,李玄洲点了他的穴似笑非笑得对上孙民打量的目光。
孙民心知此时他们便是任人宰割的鱼,张拐子已经透露的消息足够他们死十次,左右都是死,他眼一闭心一横道:“多半上面会从今天刚绑的女子中再抽两个送去天牢。”
“为何一定要两个?”
越问李玄洲心中疑窦越多,连荀为霜都打起精神仔细听每一句话,他索性抽出软剑搭在孙民脖子上,“上面是指谁?”
“我只能告诉你们,今夜子时的法坛,皇帝要找一百五十个男囚和一百五十个女囚生祭。”
荀为霜只有这段话听得明明白白,她曾在京城见过那位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他威严神武,身边坐着雍容婉约的皇后,怎么也不像如今这话里的样子。
“我能说得说完了,我求你杀了我!”
李玄洲冷笑一声:“如何杀?你死一万次都抵不过造下的罪业。”
孙民沉默不语,他遥望城内,竟挤出几滴泪来。
荀为霜不明白眼前这个恶事做尽的丑胖子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哭出来,她伸手想去扯李玄洲的袖子,可他握紧剑柄的手骨节青白微微颤抖,想必是在极力忍耐杀意。
“我们把那些女孩子放了快点去醉仙楼吧。”
“醉仙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确定要去?”李玄洲低头看着荀为霜的眼睛问她。
荀为霜之前单纯以为醉仙楼是什么酒楼,李玄洲严肃的表情告诉她这个地方并不单纯,想到秦沅心,她坚定回答:“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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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沅心醒来时头脑发胀,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房间装饰精美,旁边还睡着另一个身量与她相仿的姑娘。
“醒醒,快醒醒……”
这姑娘被晃得眉头紧锁,梦魇似得睁不开眼睛,秦沅心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的遭遇,心里自责多过仇恨,她勉强打起精神下床,用力开窗却打不开。
“今天送来的货那可是真的‘倾国倾城貌’,再经我条教,醉仙楼十年流水不愁!”
脚步声伴女人的笑声传来,秦沅心不清楚情况只能又蜷缩回床上装睡。
她半闭着眼睛看到一红衣女子推门婀娜走入,团扇轻摇带来一阵香风,这女子算不上极美,可眼下一颗黑痣长得实在是妙,眨眼间风情万种。
秦沅心感觉到红衣女子一双手在她身上一通乱摸,忍住躲开的冲动静静躺着,可惜颤动的睫毛还是被女子敏锐发觉。
“醒了?醒了就起来吧?在我钱多多的醉仙楼可别想摆小姐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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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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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中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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