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看着笑意不达眼底的瘦子差役,惊喜之色自然的浮现在面上,看看瘦子差役,又不可置信地看看装了满满一勺水的水瓢。
他忙不及的伸出手接过,凑到嘴边喝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谢谢差爷。”
周围的差役嘻嘻哈哈的看着狼狈喝水的时柒,三两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看一场免费的猴戏。
他喝的很急,从嘴边流出不少水,还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咳了几声一脸可惜的看着被流下的水浸湿的痕迹,嘴里念念有词。
衣衫褴褛的众人也看着那些浪费的水满脸羡慕,他们不敢过去讨水,只用期期艾艾的目光望着水桶吞咽口水。
瘦子差役好像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定定的看着水桶,指了几个面白如纸,明显被热的不轻的人过来轮流喝了几口水。
差役们没有反对,要是不喂点水,他们还怕这几个人走不到服役的地方嘞,死在半道上,要被罚的可是他们。
等他们喝完了,差役们才围过去想要喝水。
然而瘦子差役拦住他们:“等会,现在不能喝水。”
差役们面面相觑,瘦子和胖子两个是他们的长官。
听到瘦子这么吩咐,他们心下嘀咕了几句,互相交换了个不耐的眼神,不满的住了手。
只是太阳热得简直要把人融化,水又只能看着不能喝,这不就是折磨他们吗!?
差役们心浮气躁起来。
时渊注意到瘦子差役的举动,带着时壹靠近了几步。
人们此时都不自觉在靠近,试图望梅止渴,他们的举动不算出格,或者说这样更符合情况。
当几个状态不好的人被指上去喝水时,时渊捻了把垂落在肩头的发丝,他的头发沾了土看上去有些干枯,但摸起来仍旧顺滑。
时渊的母亲最喜欢漂亮孩子,幼年的时渊非常可爱,圆嘟嘟的脸,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就像一个小仙童。
母亲抱着他,爱不释手,父亲见了总会吃他的醋。
时渊很爱他的母亲,父亲也是。
只唯独一件事,他们俩都特别谦让对方。
从小母亲总抓着他把那些瓶瓶罐罐用在他身上,特别爱为他养护头发,还总是可惜为什么这么好看的头发不是她的。
那时候时渊看见父亲幸灾乐祸的眼神就忍不住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再给添一笔账,以期长大之后能够报被扔给母亲挡灾的仇。
因为时渊清楚的记得母亲讲过,这些东西明明是给父亲准备的,可是那个狐狸一样的爹居然骗他去了。
可惜他那时人小力微,也无法拒绝母亲亮闪闪的请求眼神。
但是出来这么些天,难免变得比以前差,他都能想象出母亲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头发的样子了。
“糟了,不能再想。”时渊心道。
为了这头头发不再变差,他也得脱身了,但是……
时渊叹口气,乖乖喝了水不好吗,非要走别的路。
所以说,他最喜欢的还是——呆子了。
扑通——扑通——
几个扎扎实实喝了水的人跌倒在地,抱着肚子滚来滚去,很快他们也滚不动了,只一个劲抱着肚子哀嚎,面部扭曲,叫声有气无力。
时壹上前几步,站在时渊前面,乔装打扮后,他们没有带不适合藏匿的武器,一把短刀,一把软剑,还有几枚暗器。
差役们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人目露惊恐,抽出身上的佩剑对准提水的时柒。
时柒之前也喝了水,虽然喝的不多,但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
胖子差役迅速起身,走到瘦子旁边,质问时柒:“你放了什么!?”
时柒谄媚的笑消失了,沉着脸,抽出腰间软剑忽然暴起,挥动软剑挑开几名差役的刀遁远。
时柒的行动太快,差役们无法阻拦,瘦子记得这人被抓时还有两人。
他能记住这点还是因为抓住这几个人时有个装了食物的包裹,那些食物可是让他们好好吃了一顿。
瘦子指着时渊和时壹沉声道:“还有那两个家伙,抓住他们——”
他心道:“哼,抓不住也得杀了,至于那几个喝了水的平民要是死了,就推到这几个家伙身上,有这件事托底,迟些日子责罚也能轻些。”
短短时间,瘦子差役就思考了许多,他收拢心神,提刀冲杀上去。
时渊被指出来也不紧张,他慢条斯理的掏出一块方帕,慢慢擦着脸上的尘土,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十五六岁的模样,显露出几分少年的稚气,无辜的眨眨眼带着十足真诚:
“你们不是想迟几天到吗,让你们喝点水也好休息休息。难道不是正合你意?”
瘦子差役要被时渊这番倒打一耙的话气笑了,拿着刀的手向下一挥,冲时渊砍去,嘴里喊着话:“上,快上,抓住他们!”
时渊轻巧后退,用剑挡住气势很猛的刀,笑吟吟地问:“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好心的差爷能否解解惑?”
瘦子差役的脸色更黑了。
他能说曾经还是跑腿小差役的他撞上了同样的招数,那次水里被下了巴豆粉,可怜他懵懂无知被长官拿来试水了。
他能说吗?
闻到熟悉的臭味和在地上打滚的人,就让他不自觉想起那三天两夜的痛苦回忆,瘦子差役不堪回首,泪流满面,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茅厕里。
瘦子差役心里冒出了一股火,渐渐地愈烧愈烈,手上的攻势也更加猛烈。
时渊一时间难以招架。
但是他也无法后退,毕竟他的身后是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
必须得想个招儿!
时渊脑中划过瘦子差役刚才的神色,顿时冒出一个想法。
他脸上浮现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原来如此,差爷遇上过啊,对不起呀,让差爷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时渊笑眯眯的说出了让瘦子差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刀给摔了。
时渊趁机给瘦子差役身上多划了几道,一件衣服让他划得稀巴烂,他记得这几天这个瘦子每次挥鞭子都让他的头发粘上更多灰,小小的报复一下虽然不能把他怎么样,但他看着狼狈的瘦子非常开心。
瘦子差役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要把时渊打的满地找牙。
就算上面怪罪下来,也要揍他一顿。
瘦子差役已经决定不管什么错,都得推到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身上!
差役们见长官这副模样,也打得更拼命了,身后的时壹把靠近的差役踹开,但是他们这些天虽然尽力偷偷捕猎,却也好几天没吃顿饱饭,力气比不上差役们。
还得护着惊恐的百姓不被波及,着实让他们抵挡的有些困难。
渐渐地三人落到了下风,情势急转直下。
百姓们茫然而又恐惧,他们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人打起来,那几个倒地的人是什么情况?
他们就像一群软弱而无力的绵羊,只会“咩咩”叫着浑身颤抖的被迫缩到一边,没有半分反抗的想法。
顾兮兮靠着树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无机质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平淡的收回视线。
这是一场已经决定了胜负的战斗,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捋了捋略显毛糙的头发,轻巧的起身,无声落地。
正想转身离开时,忽然听见时渊用十分温柔真诚的语气说道:
“差爷,你可不能伤了我的头发,这可是我娘亲最喜欢的呢,时柒带的养护霜也不多了。唉,要是被娘亲知道我的头发变差了,那真是灾……”
“咳咳咳!”
背后的时壹突然咳了起来,时渊僵了一下顿时不说话了。
什么!什么!护养霜?
顾兮兮停住了脚步,转身——
其实胜负还未可知,她也不是不可以参与一下。
“小虎——!”
顾兮兮声音忽然高涨起来。
*
在顾兮兮独自去看热闹的时候。
小虎看着她渐渐被树木遮挡株的身影,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它紧紧盯着顾兮兮走掉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然后速度极快的左右看了一圈。
很好,没有突然出现的雨伞,那个可怕的女人也没有出现。
小虎焦躁的抖了抖耳朵,尾巴抽打着地面,溅起一地尘土。
它想要逃跑,但是它害怕万一被顾兮兮抓住的下场。
那一定是极为可怖的噩梦!
以它吃饱饭后清醒过来的脑子想都知道这个事实。
小虎更焦躁的甩着尾巴。
虞小年蹲在虞娘子身边捡着树枝划拉地面,他看着小虎不停甩动的尾巴。
圆溜溜的猫眼紧盯着不放,他看了看正在专注地整理带出来的家什的娘亲,盯着她,悄悄地挪动自己的小短腿。
“嘿,小虎,你是想偷跑吗?”
小虎被突然冒出来的稚嫩的声音吓了一跳,爪子猛地抬起扇了过去。
虞小年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就在虎爪马上就要碰到他时,衣领被一股力量提起,摔在一个精瘦硌人的身体上,然后滚落地面。
“小年!”
虞娘子尖声大叫,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温婉。
她看见儿子被人救出虎爪,脸色发白的扑过去抱住孩子,身子不停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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