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典看了眼安德烈先生。
青年唇瓣发白浑身湿透，他用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解开纽扣，很利落的把湿透的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白衬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秀挺的剪影，但即使狼狈至此，他整个人依旧挺拔如竹。
寻常人在这种时候怕是会瑟瑟发抖吧，能克制住本能保持优雅也是一种了不得的技能。
盛典思索一阵后答应了安德烈的雇佣：“我只能陪你一周，佣金的话你看着给就好，多退少补。现在你需要休息，需要我帮你预约医生先看看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联系医生，这些人怎么办？”欧阳卓转过身正对盛典，看着倒地的一圈保镖道。
盛典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愣。
月光洒在安德烈身上，将他的一切都勾勒出朦胧的形态，盛典的视力比一般人好一点，尤其是今夜，夜视能力突飞猛进，在皎洁的月光下几乎能看到湿透的衣服下安德烈裸、体的轮廓，从流畅的肌肉到胸口淡粉的……
盛典移开目光，将自己的外套解下来丢给安德烈，有些尴尬道：“我来处理，你把善后的佣金付给我就好。”
“不用，我回去换自己的衣服。”欧阳卓下意识回绝道。
“你这样会露馅，面具也戴起来吧。”盛典不容拒绝道，没有再理会新雇主，着手探查周围思考如何善后。
欧阳卓还想拒绝，但海风吹过他打个冷颤，竭力保持的风度因为寒冷几乎无力维持，他赶紧拢紧衣服，忽然嗅到上面带着一点回甘的苦涩香味，欧阳卓颤动的心神慢慢平静下来，对Joker说了句晚安，戴着面具踩着柔软的沙子高一脚低一脚的离开了海岸。
等他走远了，盛典细致的将周围自己和欧阳卓来过的痕迹抹除，沾着指纹的麻醉枪仔细擦去痕迹放回晕倒的私人佣兵手里，将一切布置好后，他处理掉欧阳卓回程的脚印，绕道回到了酒店。
回到房间盛典进入浴室，用冷水将越发难以克制的燥热压制住，闭眼复盘了一遍今天的所有，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才舒展身躯关掉水龙头擦干身上的水分走出浴室。
拿出睡衣正在往身上套，放在床头的手机叮铃一声。
盛典穿好衣服坐到床头，打开手机就看到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备注：安德烈。
盛典擦着头发，间歇解锁手机通过申请，刚要把手机丢开，一个信息又发过来。
新任雇主：休息了吗？
盛典一顿。
他在此之前和雇主从没如此亲密过，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营生，有机会就会像今晚这样顺手把罪恶多端法律无法审判的东西丢到垃圾桶，大部分雇主清楚他的脾性对此很是忌惮，自然不可能和盛典深交。
被雇主主动接触还是头一遭，盛典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他是要回复呢还是当没看到不回复？
皱眉盯着手机一阵，还没想好怎么办，安德烈先生就道：“Joker先生，你已经休息了吗？”
紧接着：“那你醒来的时候留一下账号，我把订金发给你。”
随即是一个转账红包，盛典手快点开，看到五个0不禁一顿。
真是财大气粗的雇主啊，三句话就花了20万。
看在钱的份上这下子盛典不得不回复了，他直接发语音道：“没休息，账号明天告诉你。几秒钟前没想好该不该回复消息，我以为我们该保持合适的距离。”
说完放下手机，本以为话题就此终结，结果安德烈很快又回了一条语音。
盛典将擦头发的毛巾丢开，躺在床上点开语音。
新雇主性冷淡的古板声音传来：“抱歉，如果冒犯到你我会道歉，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用什么香水。”
香水这一茬是过不去了是吧？
盛典莫名其妙，他没有用香水的习惯，晚上在宴会的确沾染上了浓郁的花香，哪怕在海边也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端，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德烈才以为他喷了香水，盛典本想说自己不用香水，但回忆了一下自己嗅到的花香，按照贴合的味道发了一款最近很受有钱人欢迎的奢牌香水名过去。
安德烈终于不纠结于这一点了，发了辛苦两个字终结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夜间联络。
盛典盯着手机又看了两分钟，这才把手机丢开，将自己塞到柔软的被子里，借此平息冷水也无法浇灭的燥热。
东南亚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周围氛围也越发紧张，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还是尽快完成这次的保镖任务回华国吧，按照剧情完成任务……
蛋疼的任务，啧。
盛典很快就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同一家酒店一墙之隔，欧阳卓握着手机怎么也无法入睡。
闭上眼睛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冰冷的海水，他好像变成了一只被剪掉鱼鳍的鱼在冰冷的海水里不断坠落，血液晕染开来，海面上是漫天的火焰，熟悉的哭喊和狰狞的笑声一直盘旋在耳边。
狞笑声格外熟悉，有小时候毒打他的人贩子，有养父母失望的叹息和辱骂，有欧阳家亲戚轻蔑的嘲笑，还有一些陌生到让他灵魂都会结冰的声音。
欧阳卓猛的惊醒。
这是自有记忆以来就缠绕着他的噩梦，触碰到水就会诱发，欧阳卓一直有意识的避开有水的地方，连洗澡都只接受热水淋浴，算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被噩梦侵扰，没想到来寻找欧阳胜的途中因意外又被诱发。
恶心，想吐，还有浓重的自我厌弃感。
欧阳卓捂住胸口溺水一样大口大口喘息。
奇怪的是Joker将他丢到水里时他却没有被恐慌淹没，反而出了难得的求生欲，是因为将他从尾随者手里救出来的就是Joker吧，他潜意识里知晓Joker不会伤害自己才觉得安心。
Joker身上好闻的草木香也起了作用，貌似有安神的效果，嗅到心情会很快舒缓平静下来。
被诱发深海恐惧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安眠，欧阳卓知晓自己的体质，辗转许久果然无法入睡，浑身发冷坠入深海的错觉越发严重，他不得不起身摸出手机，联系合作伙伴讨要Joker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Joker用的是什么香水，难得对自己有点用处，咨询一下买一瓶吧。
要到联系方式加Joker好友，一阵操作后得到回复，然而看到Joker推荐的香水欧阳卓一阵失望。
这款香水是欧阳卓新创立的子公司今年主推的产品之一，Joker这是在糊弄他。
为什么啊，只是一款香水而已，是因为钱没给到位吗，还是说他今天撩拨自己但几次都被拒绝所以生气了？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答应，他又不喜欢男的！
Joker未免太过小心眼。
欧阳卓失望又气闷，点开刚雇佣的保镖发来的语音又听了一遍，试图从中分析出对方欺骗自己的原因。
很好听的声音，清润中夹杂着慵懒的沙哑，很抓耳，说话间是带着点不一样的味道。
欧阳卓点开很短的语音又听了一遍。
鼻端淡淡的清香开始变得明显，欧阳卓一边外放语音，一边将搭在不远处散发着清香的不属于自己的外套捞过来，垫在枕头上深深的嗅了一口。
草木香的甘甜渗出，心神不知不觉安定下来，就像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拥抱着自己，欧阳卓点开语音，听着那慵懒的语调眼皮情不自禁下垂。
果然是生气了，所以明天还是不要过分疏远他了吧，和Joker关系更进一步他说不定就会说实话。
Joker，很难懂的男人。
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呢。
朦朦胧胧间，欧阳卓感觉一双手臂抱住了他，清冽的香气透明的网一样裹住他，男人滚烫的手掌贴着后腰一路向上。
欧阳卓一抖。
很快，男人的手掌探入被打湿变得透明的衬衣，指腹捻动淡粉色的尖端，力气逐渐加重，欧阳卓低头，看到自己都没认真触碰过的粉色被挤压成意料外的形态。
他惊愕的瞪大双眼，完全想不到自己会被陌生男人如此对待，整个人僵硬颤抖，贴着后背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的高大男人还疑惑道：“你就这样回去，是故意的吗？”
“怎么可能！”欧阳卓着急想挣开他，男人的手掌却先一步包裹住衬衣下冰冷的皮肤，用滚烫的温度使得他被海水湿透的冰冷躯壳回温。
欧阳卓挣扎的动作慢慢停止。
很温暖，被拥抱着保护的感觉，不想推开，感觉一旦离开就会坠入深海被冰冷的气息包裹着绝望的死去。
他抬手按住了男人作乱的手掌，疑惑道：“Joker，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我？”
Joker轻笑一声：“是你想要我这么做。你需要温度，需要被由内而外的破坏重塑，你自己粉碎不了自己，所以需要我来，是你需要的，是你请求的，忘了吗。”
原来如此。
自己需要被粉碎破坏，所以邀请Joker来执行。
那就把他冰冷的躯壳打碎再重塑，再注入他渴望的但是永远都追寻不到的滚烫温度，让他重新变成有温度的活物。
欧阳卓放弃了挣扎，微微闭上双眼，忍耐一样邀请突然出现在他绝望生命中的男人将他彻底打碎重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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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对照组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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