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恢复记忆了？”
“也罢，我们的计划不受干扰，可以继续进行。”
——一段来源于过去的对话。
曾经说出那句话的人，如今又说出了相似的话，只不过这次他多了份期待：
“她恢复记忆了？”
————
胡曦认真学习系统的课程。
一丝不苟。
知识灌入脑袋的感觉真令人着迷，天气一冷，脑袋的水冻成冰。
邦硬。
她游荡在知识的海洋里，似乎跟海里鱼是老乡：“好熟悉，这个鱼鱼我见过。”
视线扭曲，像蒸汽一样旋转着。
【？
宿主你还在发烧中。】
“为什么又发烧了？这身体好弱，看来调班调得很及时。”胡曦的手机振动，弹出消息。
【是有事情的吗？当然可以。我明天也有事情，正好休息一天。
——栗山那加】
老板明天也有事？
太好了，那就不用算她请假吧？
【宿主，这时候一般人会进行寒暄，比如事情重不重要呀？需要我帮忙吗？之类的话。】
胡曦摇头：“那不行，她当真了怎么办？”
【也是。】
“快查出劫匪在哪……银行的影像资料最后显示劫匪从后门离开，他们的装备、动作……不像专业人士。”
根据系统百科给的资料，胡曦拼凑现场。
“但是对这家银行的构造很熟悉，很快找到办公室和金库。首先威胁的人，正好是银行经理，上田山。”
电脑屏幕跳动，瞬间出现银行经理的图片和资料。
胡曦支着下巴，抱着双腿，大只蜷缩在电脑椅上，占得满满当当。
像某种喜欢钻纸盒的流体毛绒绒生物，好奇盯着绕成一团的毛线球。
“他名下的银行账号好多哦，甚至还有藏到国外的……”
信息获取完毕，胡曦餍足地靠着椅背，双腿盘起来。
从中能够获得的信息量超过她的想象。虽然从未见面，但她似乎可以通过这一块小小的屏幕，拼凑出罪犯的曾经人生。
轻而易举获得的掌控欲，使她愉快得眯起眼睛：“有意思欸。”
熄屏的电脑诚实倒映出一切，包括连胡曦自己也未曾察觉，嘴角勾勒的笑。
天没暗。
月不黑，风也不高。
但胡曦也不是来杀人的。
她在出发前还贴心的报警，和系统打赌这位银行经理，兼监守自盗的罪犯会是什么反应。
“我觉得他可能会痛哭流涕地忏悔。
据推断他抢劫大概率是因为银行裁员，而且正好要裁掉为这个银行工作三十几年的他。
同时，他的小学同学出狱，在小学同学的唆使怂恿下共同犯罪。”
【是的宿主，严格来判断，上田山经理虽然承担了计划比较重要的部分，但不是主要负责人。】
正好已经走到门口，胡曦最后总结：“而根据他过去人生的选择，以及网络上的发言来说，这位罪犯大概率会选择自首。
不过他的同伙可不一定……”
庭院挂着名牌“上田”。
下面缀着三个名字，“山”、“代子”、“奈美”。
看样子是一家三口。
胡曦礼貌按了下门铃：“请问有人在家吗？”
路过的好心大婶冲她挥了挥手：“诶，你是这家的朋友吗？正好我要过来送留言板，一起进去吧。”
门虚掩着，轻轻一碰便能推开。
邻居大婶站在玄关外敲了敲门：“代子——！我来送留言板了，门口还有个你们家的朋友。”
胡曦一言不发，默认这个身份。
“诶，奇怪？”
半天没有人回应，大婶和胡曦进入玄关：“那我先把留言板放到旁边了，你们朋友还在外面呢。
真是的，平常这个时间应该都在准备午饭啊……难道今天出门了？”
她转头问胡曦，热情邀请：“你要不要先去我那边坐坐？”
胡曦皱着眉看走廊的鞋印，身高和脚长的比例大约为七比一，走廊的鞋印太大了……
上田山有那么高吗？
大婶凑过来观察：“哎呀，真是过分！
一点不珍惜代子的劳动成果，完全看不出来上田先生居然是个这么不注意细节的人。
也是，他们最近似乎有过争吵。”
“小心不要踩到脚印。”胡曦在系统提示下，叮嘱道可能会跟着她一起进去探索的大婶，“可能出事了。”
大婶这么一听：“是说闯空门吗？没关系的，你姨年轻时候也是练过的。”
不过是练过的，胡曦礼貌到堪称漠视地在旁边评价。
看到尸体那一瞬间，大婶立刻冲上去探鼻息量脉搏，试图抢救：“救护车！”
能听见呼吸的安静后，她说：“不对……不用了。”
大婶手缓缓放下，眉毛纠缠在一起，眼里满是不忍：“还是叫警车吧。”
她还没拨打电话。
目暮警官的声音，在门口疑惑：“这家人报案怎么没人啊？”
伊达航附和：“是这家人报的案吗？我听得声音好耳熟，好像最近在哪听过。”
“是啊，在哪呢……”
“你们好，死人了。”胡曦从房间出去，到玄关那说。
“对对，就是这个声音——！”目暮警官恍然大悟，绿豆眼问号，“诶不对，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在这？”
“听说最近发生抢劫银行的案件，但是劫匪还没有抓到。为了安全，我开始调查。”
胡曦从头开始解释，如果再被怀疑，又要重新请假去做笔录。
还会担惊受怕遇见犯人吗？没关系的，只要率先出击就行！
“然后呢？”目暮警官点头，这个说话还算合理，“但是为什么报警？上田山应该只是那所被抢劫银行的经理吧。”
胡曦摇头：“他也是罪犯之一。”
目暮警官也不是破案小白，环顾现场沉思一会说：“目测是因为分赃不均而产生的凶案，你知道其他抢劫犯吗？”
“有些头绪。”胡曦将情报交换，目暮警官联络总部，进行抓捕行动。
令人没想到，其他罪犯就在附近而且刚准备逃跑。而警方及时赶到，成功阻止他们的行动。
手机传来罪犯的反抗和叫喊：“我们才没有抢劫……这是、这是捡的！
什么杀人？我没有杀人！！”
“这种人总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目暮警官压低帽檐，对着胡曦点头，“我们要搜集足够的证据，将他们绳之于法。
这次多亏你提前报警。”
伊达航在旁边爽朗地笑：“是啊，谢谢你愿意信任我们。”
“……”
胡曦看着他们，带着小孩子戳破泡泡的微妙恶意：“按照大部分的想法，你们应该觉得很麻烦吧？”
被戳穿内心想法目暮警官有点尴尬：“……有点点。不过无论你发没发现，它都会发生。
既然都会发生，不如让侦探发现。
如今胡曦小姐也是可靠的侦探呢。”
是吗？
太久没有打理的刘海遮住胡曦的眉眼，碎发随意搭在肩上。
她的疑惑太过沉默，没人理解。
连她自己也不太懂，这时候，被信任的她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流露什么样的情感才算正确。
这份情感与泡泡无异。
所以她还挺喜欢栗山那加。
胡曦确定那粘稠、晦暗不清的情感来源于她这位好心的老板后，便开始观察。
浓烈而不死不休的情绪稳定，每天老板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是精确到角度的微笑，像结实的面具。
很牢固。
很安全。
但没想到放了一次假，胡曦回来后就发现，栗山那加的表情加入肉眼可见的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感觉她家被偷了。
栗山那加本来想在这次任务里，趁机黑吃黑。把那群抢劫银行的劫匪，在条子找到之前干掉。
但她没想到，自己任务的观察对象，在失忆后居然会去报警，玩什么侦探游戏。
本来以为对方已经回复的栗山试探：“没想到你请假是为了破案呢，小曦真厉害！”
“嗯。”胡曦快速搜索职场关系之上下级关系维护——教你高情商回复老板的一百种方式。
“也多亏了老板的慷慨……”胡曦边看边说边想，下句话可以用到这次对话里吗？好像不太匹配。
“小曦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劫匪的呀？是靠现场的线索吗，真厉害呀！只看眼电视就能知道真凶。”
栗山那加顺手递来一盘小蛋糕，笑眯眯地说：“你可要好好跟我讲讲。”
胡曦对她旁边张牙舞爪的情绪侧目，再看看她现在已经恢复到毫无破绽的笑容。
小声称赞了句：“哇塞。”
有意思。
“什么？”
“我查了一下他们的资料和账户。”
“哇——”
————
“调查户口资料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也会做，很明显她根本没有恢复记忆！！”
年轻男人暴躁地打断对话，说出埋藏在心中很久的话：“B-52已经是失败品，为什么我们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没有那么简单。”稍微老成一些的男声制止他的失控，“当然，宾加，你是这方面优秀的天才……”
带着点安抚的话语，被打火机碰撞带来的嗤笑打断：“而B-52是碾压你的胜者。”
名叫宾加的男人再次暴怒：“那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她只是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失忆的小可怜！”
“是啊，她失忆了……”慵懒的女声轻飘飘打断男人，“就算失忆，也是很有分寸的失忆。
你不会真以为现在她会任人宰割？”
一阵沉默，女人接着说：“她已经发现我的异样，却还像曾经一样视而不见，真是个懒惰的人啊。
还是傲慢到根本不把组织放在眼里呢？”
“贝尔摩德，你不要打草惊蛇。”
面对警告，女人只留下句意味不明的轻笑。
挂断电话，做蛋糕的材料里，还混杂着组织精心研究的吐真剂。
栗山那加或者说贝尔摩德伸出根手指摇晃小瓶子上方，晶莹剔透的液体在里面打着转。
她回忆给胡曦蛋糕的情景。
“小曦，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我是谁？”
“栗山那加。”
胡曦已经吃进蛋糕，就算曾经的训练让她有抗药性，也应该让她将怀疑说出。
不会如此自然，只说了她现在身份的名字。
监视愈加严密。
胡曦无所谓视线，和平常一样打开电脑，最近她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玩游戏。
突然她猛地起身，其身姿势之大，带动电脑椅。
无辜的电脑椅摔倒在地板上，发出砰的悲鸣。
吓得系统和监视之人一.大跳。
不一会儿，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监视，住在楼上的栗山那加过来敲门：“小曦你怎么啦？”
住在隔壁，对混乱无比敏锐的警察们也同样过来查看。
难想象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个两天碰三案的家伙，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们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只见开门的胡曦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哀嚎：“我的游戏账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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