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医院陆陆续续来了收到消息并找到位置的探访者,白父换了一身深色家常服,头发经过简单打理全部梳到脑后,看着恢复了几分精神。
绿栀带着白露接待,都是白家最密切的利益相关者,平日里都指着白父吃饭。一部分是白家本家,沈清名义上的大伯、二姑、堂兄、堂妹之类的,还有几位公司的股东、董事,平日经常合作的几位老总也派人过来送了东西。
中途绿栀接到了沈父的电话,显然对方也知道了亲家公晕倒的事情。
绿栀拿着手机走到楼道。
“没什么大碍,已经醒了。”
“等缓两天吧。”
“没事,真不用过来。”
“放心,我只是在旁边看着,累不到。”
“嗯嗯,好。”
白皓死前招嫩模的事情,除了那条船上的人,也就白父知道了。沈家父母并不知道女婿有这样的劣迹,若是知道,恐怕也不会如此关心。
绿栀挂完电话,在窗口站了一会,楼下院落里种了很多丝棉木,硕大的树冠,密密麻麻的叶子紧紧挨着,远远看上去像一层绿油油的毛毯。她伸手把笨重的玻璃窗推开一条缝,外面清新的空气迫不及待的涌进来,吹散了室内浓郁的消毒水味。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绿栀回头,看见白露从病房里出来,泪水擦干净后,她从一个小可怜立马又恢复成为活力四射的小刺猬,没有智商的那种。
白露对上绿栀的目光,娇气的朝她哼了一声,特意走到走廊的另一侧,微低着头,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把手机放下,在原地犹豫了一分钟,突然磨磨蹭蹭的走过来,问她:“那个,你知道,爸爸具体得了什么病吗?”
绿栀微微侧目,她比白露高一些,脖颈纤细修长,上下打量她的时候带着天然的居高临下,偏她今天又戴了副银边眼镜,整个人显出一种毫无攻击性的文弱,又很有气质。
直到把小姑娘看的要发毛了,她才开口:“缺血性卒中。”
白露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眼珠带了一圈浅浅的褐色,像某种单纯的小动物。
绿栀又换了一个说辞:“脑梗。”
白露啊了一声,然后低着头在手机上搜索,半晌把屏幕举起来给绿栀看:“可以治!网上说通过及时准确的治疗可以恢复健康!”
绿栀看了一眼屏幕,一张网络搜索出来的知识问答页面。
确实,白家这样的家财,依照目前的医疗技术,自然可以很轻松将这病症拿下。
白父如果愿意放手这一切去养老,安安稳稳再活个十年没什么问题。可事实上,他退的了吗?银行里躺着百亿以上的借贷,他退给谁?给白皓,那是子承父业,给其他人,可就需要以死谢罪。
白家现在就是一艘漏油的大船,表面上风光,内里都是些烂账。白皓在的时候还好,至少掌权人看着后继有力,但白皓一死,他主持的那些与地产并头齐进的项目,在停摆近两年后,已经从输血器变成了拖油瓶。
白父在高压下根本不可能安心养病,更不用说,他还有个爱添乱的女儿。
绿栀瞥了白露一眼,兴许是目光里的意味太过明显,小姑娘嘴角的弧度弯了下去,讪讪的放下手机,不服气的嘀咕:“怎么了嘛……”
“你会看报表吗?”绿栀想了想,问道。
白露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提这个问题,抿了抿唇角,不确定的说:“应该会吧……”
“那你自己去找李秘书要份公司去年的年报,关屋里好好研究研究,就知道你爸为什么生病了。”绿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跟我说你读工商管理的,报表都不会看。”
白露一听瞬间跳脚,声音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沈清!我会不会看报表跟我爸生病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不要逮到机会就教育我!”
绿栀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脸蛋,皮肤白白/粉粉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透亮鲜嫩,她突然手痒,上手拉着白露的脸皮往旁边扯了一下。
扯完之后她也没有说话,看着对方的右侧脸蛋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小姑娘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动作。
并不亲密、甚至说针锋相对的人突然对她做这样的动作,白露简直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她:“你、你、你还跟我动手!”
绿栀勾了勾唇,颇有些你奈我何的意思。
白露看她如此嚣张,简直气炸,右手手背狠狠蹭了下自己的脸颊,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向来主张吃了亏当场就要还回去,立马就愤愤的抬起胳膊朝绿栀脸上伸去,想要扳回一局。
绿栀自然不可能让她得手,轻轻松松抓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拉,又伸手接住对方另一只伸过来的臂膀,形成一个相互交叉的动作。
白露抽了两下,没抽出来。
“沈清!你放手!你……”白露双手被钳住,又不敢动脚踢她,只好用力挣扎起来,却发现对方力气出奇的大,自己在她面前就跟个小鸡仔一样,更是气的牙痒痒。
“露露,沈清,你们闹什么呢?”
正僵持间,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白露一回头,看见一个身穿黑白千鸟格西装的男人刚从病房出来,好奇的看着她俩。
“启东。”绿栀先打了招呼,然后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转过头瞪着双眼怒视她,满眼都是“你还不放手”,张牙舞爪的,跟只野猫一样。
她顺势松开手,白露失了钳制后也没来得及跟她计较,只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才把目光重新落到白启东身上,没好气的叫了声:“堂哥。”
白启东走过来,他是大伯那一脉的长子,此时西装笔挺,头发都梳在脑后,一股精心打扮后的精英气场。
白家主系不止白父这一脉,只是以前白皓在时,把下面这些弟弟妹妹全压的出不了头,现在白皓死了,个个都跳了出来,日日在白父面前晃眼,生怕白父不知道公司接班还可以给其他人。
白父自己也是继承得来的财富,对这些把戏熟悉的很,也厌烦的很,只是这些人里但凡有一个成才的,他也不至于如此苦恼。
“之前还听露露说你们关系不好,我看这不是玩的挺好的嘛。”白启东笑意盈盈的看着绿栀。
绿栀也浅笑着“嗯”了一声:“你这是要走?”
“是,公司临时有事喊我,还挺急的。”
绿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快去吧。”
白启东却没有立时离开,而是叹了口气:“二叔最近身体接二连三出问题,估计也是工作忙的,以前还有大哥帮忙搭把手,现在……唉,露露,你要多劝劝二叔,身体重要,公司的事情能找人分摊些还是找人来做吧。”
白露正看他们俩无聊的打机锋,突然听到白启东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她自然听懂这个男人的潜意思,敷衍的哦了声,然后转过头翻了个大白眼。
白启东对她的态度也不在乎,他清楚的很,这公司对二叔来说至关重要,白露虽然是他千金,但却是个只知道逛街买包的二世祖,除非他老眼昏花了,否则交给谁也不可能交给白露。如今的隐忍都是暂时的,只要拿了大权,这小妮子手无缚鸡之力,打发她易如反掌。
白启东走了之后,绿栀也随即回了病房,白露这才想起来刚刚还没有报仇,气闷的在她身后对着空气挥了挥拳。
探望的人来了又去,虽然接待问询都由绿栀、白露、秘书来做,但白父显然已经精神不济,傍晚两人陪白父吃完饭,原本打算早早让他休息,却被白父叫住了。
“露露,你如今也长大了,爸爸打算给你订一门亲。”
白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绿栀一点都不意外,在剧情里白露虽然一直都是单身,从头到尾只是跟在男主角屁股后面的小迷妹,但当男主角拒绝她的时候,她曾哭着喊道:“为了你,我爸逼着我跟何家订婚我都没答应,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由此可见,白父是打算好替女儿找后路的,至少从白家这个泥潭里跳出去,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白露此时也懵了一下:“订亲?我才二十一岁订什么亲?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白父自然也知道女儿说喜欢的人是谁,皱着眉有些不悦:“你跟周家那小子算什么喜欢?”
“怎么不算喜欢?”白露一听就不乐意了,皱起小脸:“爸,您为什么看不上周赢哥哥?他那么优秀,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周叔叔跟您也是好朋友,真不明白您怎么想的。”
白父重重的哼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他哪里是看不上周赢,他就是太看得上周赢了,所以才明白对方是一条带着毒液的眼镜蛇,女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周赢明显看不上露露,傻傻把女儿送出去,即使赔上厚厚的嫁妆,估计也会被对方玩死。
可恨自己姑娘还眼巴巴的惦记人家。
白露顾忌爸爸的身体,可不代表她愿意任人摆布,所以虽然没有喊叫,但还是坚持嘀咕着把话说完:“您要是想给我定亲,那我的未婚夫只能是周赢,要不然,我死也不嫁!”
白父被她气的倒仰,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绿栀站起来打断。
“白露还小呢,从小到大除了周赢,连恋爱都没谈过,您这样跟她说要订婚的,她怎么接受得了。”
面对沈清,白父倒是没有摆大家长的架子,转过头没有说话,脸上的怒意却没有消减。倒是白露,一听绿栀是向着她说话,脸上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绿栀走过来,她的声音带着一股平静的力量,有理有据:“再说订婚的人选,也要好好斟酌一下,最好能多备几个人让白露挑一挑,毕竟是终身大事,若是她自己不喜欢,那不就好心办了坏事?”
说完之后,她侧目看了眼白露,白露正打算压在嘴边的拒绝被这一眼冷刀噎在了肚子里。
白父听了她的话也沉吟了会儿,缓缓开口:“你说的对,我原本是选了何家,但现在……”
他语焉不详,但显然听进了绿栀的话,最后却还是抬头狠狠瞪了白露一眼,警告道:“你少再跟着周赢屁股后面!”
可惜白露一点不怕他,虽然没再犟嘴,但那一双眼睛骨碌碌的,一看就没听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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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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