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乐,你柏给你打电话了。”游杰在门外大喊一声。
时乐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懒洋洋道:“林北是谁,有点素质别骂人行吗?”
游杰:“是你柏,不是林北。”
时乐:“对啊,林北、恁爸,不就是我爸吗?我爸都死了这么久了,从坟墓里爬出来了给我打电话吗?”
游杰以为自己戳到了时乐的伤心事,有点愧疚:“节哀。”
时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节什么哀,我要请一队黑人抬棺载歌载舞庆祝啊,好似。”
游杰瞬间懂了时乐他爹是个怎样的人,但他也不好评价什么,于是转移话题道:
“反正就是你朋友给你打电话啦,我又不是湾湾人怎么会说林北,煲冬瓜有这么不包准吗?”
他故意带上了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口音,显得很滑稽。
时乐有点乐了:“你很机车唉。”
他拿起“嘀嘀嘀”作响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来电人为“我是你柏。”
以前不觉得,现在感觉这个名字有点占他便宜了,回头改掉。
“喂。”男人磁性又带着点点放纵不羁的嗓音响起。
时乐莫名感觉耳朵有些酥酥麻麻的,他不算声控,但他这游戏搭子声音确实很好听,是可以做声优的程度了。
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耳朵都要听怀孕了”,堪称网恋男神音。
“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有事请发消息,打电话还要浪费几毛钱。”
柏又苏苏地笑了几声,从喉咙里溢出的笑声显得分外性、感:
“那我总不能叫你年世兰吧,这又不是你真正的名字。”
时乐社交头像是嚣张跋扈的华妃,昵称是“滚,都给爷滚”,游戏同名,后面这个柏叫出来不文明,前面这个也不适合称谓。
“我不介意你叫我爷,刚好最近收了个儿子,孙子的位置还空缺着。”
柏最喜欢的就是时乐这张幽默的嘴,“那当你孙子,我算是过门了吗?”
时乐一脸流汗黄豆表情:“当然不算。”
柏淡定接上:“哦,原来我是未过门的。还没过门你就担心我的钱包,真好。”
时乐佩服,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柏这张嘴比起他也不遑多让。
但柏说错了,时乐不止关心柏的钱包,世界上所有的金钱都是时乐的情人,时乐要狠狠地给钱开大院。
就算他哪天变成男同了,他也要当一,因为他看不得余额为零。
时乐义正辞严:“我们这是不伦之恋。”
柏:“没事,全世界都反对的爱情更好磕了。”
确实,但是爷孙恋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时乐感慨:“兄弟,你好懂。”
柏:“这是我为了不当你的兄弟努力学的。”
时乐:优秀的匹配机制!
“所以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胡说八道了这么久,时乐终于回到了正题。
他又听到柏笑了,笑得像弯曲的钩子一样,仿佛马上就要说什么荤话。
时乐如临大敌,已经做好说这里不是花市你注意点审核的准备了。
但柏让他失望了,没给他这个诋毁小绿江的机会。
“我最近要来S省了,要不要见一面?我记得你是在S省念书吧。”
哦?要面基?
时乐:“你来哪个市?”
“B市。”
这不就是他现在在的这个城市吗?
时乐没由来地慌了一下,要被线下单杀了?
不好意思,他只是一只在网络上阴暗生存的鼠,只适合把网上的傻逼全都啃啃啃啃啃了,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会见光死的。
“婉拒了哈。我最近不在S省,回老家了。”
柏的语气似乎有些失落,这样一把男神音低落的时候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惜:
“那你老家在哪?”
时乐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此心安处是吾乡。”
男人的声音再好听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吸引力。
女生的声音其实也一样,要探究起来时乐应该是钱性恋。
谁能给他钱,他就喜欢谁。
所以有人能莫名其妙非要给他钱吗?
“那可惜了,我本来订了一家五星级餐厅的,看来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吃了。”柏抓住了时乐的软肋。
五星级餐厅≈钱!
时乐漂亮的凤眸好像浮现出了两个金钱标志,深深地被诱惑了。
不行,五星级餐厅也不代表好吃,万一是每道菜分量就一口还酸甜苦辣俱全的法餐或者omakase呢?
时乐不小心滑出了来电页面,手机屏幕正中央的“国家反诈中心”瞬间映入眼帘,显得亮眼瞩目。
他瞬间清醒了:
“那你就自己去享受吧,我老家交通不好,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时乐又有了点子:“刚好七夕要到了,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去吃很孤独,我教你个自己跟自己拍情侣照的方法,到时候你去朋友圈发个九宫格,我去点赞发一句随二百。”
柏一时有些语塞:“……”
随后还是用出了惯用伎俩:“情侣照不跟你拍,没什么意义。”
“你说啥?哎哎,有点听不清楚了……我老家信号也不好呀,真是倒霉,先挂了——”
时乐有些着急匆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很快,便变成了“嘟嘟——”的断线声。
男人用骨节分明的手关掉了手机,双腿交叠,姿态慵懒地靠在华贵的金色座椅上,他一身西装革履,长相也十分英挺,却显得像是个优雅的暴徒。
他低声喃喃,语气带了几分宠溺:
“算了,反正我们马上也要见面了,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说得极为暧昧缠绵,仿佛那是一道美味佳肴,而他正拿起刀叉,准备品尝这绝妙的滋味。
这时,一副精英秘书打扮,长相斯文的青年走了进来,恭敬道:
“Boss,前往华国S省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拍卖会邀请函也全数送出。”
男人露出一抹张扬的笑容:
“那就启程吧。”
等着我,时乐。
*
晚上八点,时乐看到了级群里发了那条教授助理的兼职招聘信息。
时乐秒点,但当他报完名,已经是第二十个了。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魔鬼手速?
时乐认真看了一下那条信息,原来除了给钱还会给学分,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抢手。
大学生为了凑够学分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时乐松了口气:“还好教授是随机的,看运气,要是教授也要抢,轮到我的应该都是一些著名的学院杀手了。”
“运气?”萧驿合上《发展经济学》,认真观察了一下时乐的面相。
感受到脸上滚烫的目光,时乐有些疑惑:“看我干嘛?”
片刻后,萧驿给出了结论:“你是金光福相,但是眉心笼罩了一层灰气,把福气全都锁住了,所以你的运气应该不会太好。”
原来是在看相。
时乐:“我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个眉笔。”
运气是这样的,只要倒霉就可以了,路人甲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但这不是天生的,像是……”萧驿思忖了一下,“人为的。”
时乐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人为?有人给我扎巫毒娃娃了吗?”
谁这么恨他,要诅咒他倒霉?
萧驿轻轻摇头:“不是巫毒娃娃,但我功力不够,具体是什么我看不出来。”
他的目光向时乐白皙脖颈间的红绳吊坠扫去,“你的挂坠可以让我看看吗?”
时乐不知道萧驿要做什么,但还是把红绳摘了下来,“可以。”
这条吊坠是外婆在时乐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坠子是一颗圆润清透的青玉珠。
原本外婆准备的是一块观音玉牌,但时乐不喜欢观音,就换成了这个。
时乐一直认为这青玉珠能给他带来好运,上次被谢不渡趁机而入袭击,很可能就是因为时乐当时把青玉珠收在了柜子里,没有戴上。
萧驿将珠子对准阳光照看,动作颇像是一位珠宝鉴定商。
时乐撑着脸,“萧大师,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颗珠子价值连城,”萧驿断定道,“上面有很多道精深的咒,转运咒、庇护咒、积德咒……把这颗珠子赠予你的应该是一位道行深厚的玄学大家。”
哇,这珠子承载着外婆浓浓的爱。
时乐有些高兴:“那我就替外婆收下你的夸奖了。”
萧驿一惊,“竟然是你的外婆吗?”
坏了,时乐的外婆也是一位玄学大家,时乐若是想学习玄学,肯定会优先师从外婆。
他到手的小师弟不会就这样飞了吧?
“你的外婆很厉害,有机会的话想要和她切磋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实力把小师弟争取来了。
时乐心神一震:“你要打我外婆?”
萧驿:“?”
“你误会了,只是比拼谁的符咒效果更好。”
时乐这才放下心来,他还以为要举行比武大会呢,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和他六十多岁的外婆对战不好吧。
“那改天,我带你见见外婆。”
*
自从时乐醒来后,就再也没见过谢不渡了。
谢不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时乐也没他的联系方式,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有点恍如隔世了。
对于谢不渡的粗暴行径,时乐说不生气是假的,但他当时能清楚地看见谢不渡混沌疯狂的眼。
毕竟是被污染了身不由己,生气二十天,气也差不多都消了。
没想到再次见到谢不渡是在班群。
准确来说,是从班群发来的微信好友申请。
一开始,时乐并不知道那个是谢不渡。
那个微信号头像是一片有洞的叶子,昵称是“不信神明”,看起来都很文艺范,还透露着一丝丝中二的气息。
怎么看都不是谢不渡的风格。
并且申请理由是:“时乐同学你好,我是班长。”
时乐当时没起疑心,直接通过了。
但仅仅通过好友一分钟,时乐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班长有两个,时乐就问对方是不是姓施的那个。
但他突然想起来,姓施的那位女生他们已经因为交资料加过好友了,刚想撤回,对方就说:
[是]
时乐:?
只是同学没必要小号也加好友吧?
这时,手机屏幕中央的国家反诈中心APP又仿佛散发着驱散邪恶的纯白光芒。
滚,都给爷滚:[你是谁?诈骗的?]
对方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被发现。
还装了一下:
[我说了,我是班长]
滚,都给爷滚:[两个班长我都有好友,你这第三个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幽灵吗?]
滚,都给爷滚:[你这骗子业务能力不行啊,我勉为其难相信一下,既然你是班长你找我干什么?]
对方沉寂了一会。
发来一条消息:
[想跟你道歉]
时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骗子都还没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怎么就要道歉了?
难道是一个良心发现的骗子?
他起了疑心,点进此人的朋友圈开始当福尔摩斯。
不信神明的朋友圈设置的是半年可见,但他拢共也就发了不到十条。
每一条都充斥着浓浓的emo气息。
三月十九号凌晨三点:想回到过去。
五月八号凌晨四点:还是做不到么?
五月二十一号凌晨五点二十一分:无法控制不去想念。外加转发一首叫做“爱你”的网抑云歌曲。
七月十一号凌晨六点:讨厌日出,讨厌新的一天,想永远留在昨天。
八月二十八号凌晨一点:不能失眠了,今天有事。
然后在九月七号这天的凌晨三点连发几条朋友圈,全都是转发音乐。
《一百个道歉》
《风、夜月、与死亡》
《对不起》
《天空是黑色的》
时乐很快就察觉到了端倪,九月六号、七号就是他自不量力去教学楼找鬼的时间。
顺着这条思路继续发散,时乐又发现了八月二十八号就是同学聚会的日期。
这该不会,是谢不渡吧?
这个猜测让时乐差点把手机吓掉。
时乐颤颤巍巍地打出一行字:
[谢不渡?]
不信神佛:[。]
*
“季酌,在这边。”时乐冲着季酌招了招手。
看见正在等待自己的黑发青年,季酌稍微加快了脚步,迈着长腿三两步到了时乐身边。
“久等了。”
“没事。”时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紧张。
因为他要去参加一场异能者的拍卖会了,要去亲眼见识一下真正的异能者世界。
事情要从三天前开始说起,季酌说最近B市有一场拍卖会,他要去代表特异局监督拍卖会的秩序,问时乐想不想参加。
时乐当然想得不能再想,他对于力量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不仅因为他想要拥有力量在末世保护自己,也源于他的慕强心理。
毕竟强大的异能者就跟从前电视机上的奥特曼一样,超帅。
他紧张得走路都要同手同脚了,据说这个拍卖会非常正式,也非常神秘,还要去到那里换上他们准备的衣服,并且还要戴遮住面貌的面具。
为了缓解紧张,时乐开始跟季酌聊起话题,关于拍卖会的问题问了一堆,季酌也全都耐心解答了。
结果时乐呼吸还是有些急促,一点都镇静不下来,他只能继续找话题:
“季酌,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去海边的事吗?”
季酌蔚蓝的眼眸浮现出一丝怔然,很快又隐于尘埃:“记得。”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时乐的小名叫年年的时刻。
当时海边有人浪漫求婚,男方拿出戒指对女方说:“嫁给我吧,虽然我们已经走过了七年,但是我很贪心,我还想和你岁岁年年。”
时乐把玩具铲子从沙滩上拔起来,有些迷茫地问道:“谁在叫我?”
季酌收回放在那对眷侣身上的视线:“没有人叫你。”
时乐认真道:“但是我听到了有人在说年年呀。”
季酌有些讶然,“你不是叫时乐?”
时乐甩了甩铲子上的泥沙:“季酌你笨笨的,年年是我的小名呀。”
后来初中毕业,季酌和时乐又去了同一片海滩旅游散心。
时乐冲着大海大喊一声:“我要发大财,我要暴富,我要考上好大学,我的朋友也要一辈子顺顺利利!”
他用手肘怼了怼季酌:“来都来了,你也许个愿呗,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季酌看着一望无际、广阔而包容的大海沉默了片刻,说:“我已经许过了。”
时乐好奇:“什么愿望,我不能听吗?季酌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季酌:“没有。”
但确实是时乐不能听的。
因为季酌当时许的愿望,是和时乐岁岁年年。
后来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回忆不再五彩斑斓,蒙上了一层旧日的灰暗发黄,慢慢走到今天。
现在,季酌想要重新许一个愿望——
他想睡睡年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