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木洋二的性格很开朗,也有些大条。
他是那种很直率的人,虽然不比萩原研二会说话,但是在相处过程中也不会让人感到有些难对付。
里世界并非所有人都像影视作品刻板印象中的极道那样,看上去冷酷凶狠不近人情。他们之中的有些人会对外展现出较为温和、容易让其他人卸下心防的形象。这种形象或真或假,他们真实性格如何,是需要被接触者去分辨的事。
从古里炎真的角度看,室木洋二在这类人中算是表里如一的那一类。
这类人他见得不少,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沢田纲吉。他们多少都带一些直觉动物的特性,很多行动背后的理由都没有过于复杂的顾虑。
室木洋二也确实如此。
他说,技术组要出一个人去爆/炸物处理班卧底的那天,他是第一个举手的。和正义感无关,他只是想拆炸/弹。
“是不是直白到有些幽默?”他说话的同时一直在轻轻晃着手里的杯子,整个人的氛围很轻松,“就好像一些人喜欢拼魔方,一些人喜欢解数学题,还有一些人喜欢把家里目之所及的家电全部拆一遍,啊,松田就是最后那一种。”
“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一种‘解决问题’或是‘协助思考’的方式。这些人大多很享受在这个过程中大脑活跃释放的多巴胺,这种物质其实也会带来一定的成/瘾/性,谁不喜欢正面反馈来带的满足感呢?”
“在进入警视厅前,我一直在日本情报部技术组负责工学相关的科室任职,平时的工作就是研究炸/弹。总部传过来的炸/弹图纸、各个分部发来的图纸、日本本土极道使用的炸/弹、或者一些炸/弹/犯自己研究的小玩意......把这些家伙的内部构造研究清楚,取一些有意思的灵感,用来改造彭格列自己的爆/炸/物。当然,能流传出来的大多不是什么危险性过强的秘密武器,偶尔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能碰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好苗子’。”
“这份工作其实挺没意思的。对我来说,想让自己能在每天的打工中快乐一些,就只能求助于‘解决问题’产生的自我满足感。但是——彭格列毕竟是装炸/弹的,不是拆炸/弹的。我当时的上司是一个极度追求效率的人,她对我的要求是‘只拆那些有拆除意义的炸/弹,没必要浪费时间在那些看一眼就会的小玩具上’。”
“你可以理解为我和她观念不和。所以,时间长了我就想跳槽。”
室木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喝了一口水,习惯性地视线向上,想回忆起更多细节:“后来有一天,我现在的上司,也就是哈利的组长,来我们部门。”
“日本情报部一直会有一个卧底安插在警备部的爆/炸/物处理组。这个职位的工作内容是随时监控东京警视厅能接触到的所有民间炸/弹信息,啊,当然也会有一些牵扯极道的案件。卧底会将所有这些炸/弹的情报传回来,然后给技术组,之后就是我和其他同事进行下一步分析。除此之外,这位卧底还需要排查是否有里世界内部使用的爆/炸物结构流传出去等等。”
“上一任卧底前辈是叫......寺脇一夫?应该是这个名字。总之,他为了救人殉职了。是不是很神奇?他可是黑/手/党的卧底,但是在排/爆工作中为了救人牺牲了。现在这个卧底的位置空出来,需要从我们小组中选一个人去接任。”
“于是室木前辈就来了?”古里炎真补齐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对。”
室木洋二不知不觉把杯中的大麦茶喝空了。他去茶水自助的地方又接了一杯,坐下来后继续自己的故事:“我不知道寺脇前辈为什么去卧底,但至少结果来看,他是一个很英雄的人。和他比起来我实在是不高尚。
“松田、萩原、寺脇前辈和其他爆处的警察,他们拆炸/弹是为了在危险中将市民们推离死神。我的动机是什么?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工作内容不那么无趣。”
“炎真呐,我其实不是一个好的排爆警察,”室木洋二最终总结。
古里炎真知道,很多里世界人都是复杂又普通。他们这样的人一旦思虑起自己行为的意义、剖析自己内心时,尤其容易茫然。室木是这样,沢田纲吉是这样。炎真自己也不例外,因此他很能共情此时此刻的室木洋二。
他经常想象,能否有一组绝对中立的评判法则,使他能以此为基准对自己的每一个行为加加减减,得出自己到底是一个“正面”还是“负面”的人。这样一来,不论是好是坏,他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一种切实的、踩在地上的稳定感,而并非像一直飘在空中那样手足无措。
他想做警察,是否也是基于类似的准则安排自己的行为呢。
室木洋二倒是从情绪中抽离地很快。他看到身旁的高中生露出了有些沉闷的表情,暗道糟糕。
“别放在心上,你就当我是胡乱说了些混账话,”他有些抓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小孩子不要花太多的时间去纠结一些虚无缥缈的人生哲理。如果大家都是坏人的话,挑个日子一起被天谴好了。”
“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多做些好事弥补一下——”
轰——!
拉面店外突然传来爆/炸的巨响。
两人同时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店门口进行查看。
一街区之外,一栋大约二十层高的大楼冒着滚滚黑烟。
室木洋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收到任何传呼。他飞快报了警,和古里炎真一起朝现场赶去。
大楼周围人群混杂,一些刚从楼里出来,另一些是从周边赶来围观。古里炎真不小心撞到一位路人的肩膀。他想转头去道歉时,对方已经拐进巷子看不到了。
见他没跟上来,室木问怎么了。古里炎真摇头表示无事,跟上他的脚步。
巷子的拐角,背着乐器包的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个红发男生没跟上自己,松了口气。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藏身在建筑的阴影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接通的提示音一响起,他抢在对方之前开口怒骂:“琴酒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电话对面的男人一如既往地脾气不好,掏枪的声音和另一人慌张劝阻的声音顺着通讯信号传过来。
“把你那没用的烂脾气收一收,格拉帕,”低沉的话语里夹杂着怒气和烦躁,“现在回A7的据点。我只希望听到你汇报任务经过,敢多说一句废话我立刻给你一枪。”
任务当然成功了。根据混在工作人员里的外围成员报告,大楼发生爆/炸时目标处在爆/炸中心,绝无生还可能。琴酒只是想听听格拉帕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
双方几乎以相同的速度掐断电话,谁也不想和讨厌的同事多说一句。
A7据点就在距离这个现场不远的地方。
那是一间并不惹人注目的酒吧。整体布局是狭长的结构,吧台在右手侧,左侧是一排卡座,最里间是隐蔽的包厢。酒吧里灯光昏暗,墙体也是吸音材质。总之,从选址到装修都很符合一般人对犯罪组织据点的印象。
格拉帕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琴酒和伏特加坐在卡座的位置。他皱起眉头看向调酒师。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五官泯然众人毫无特征。对方看上去对其他人和事并没有兴趣,只是专心擦桌上的各种杯子。
虽然对这人的身份有些猜测,但格拉帕懒得拆穿。
他径直向琴酒走去。还剩三四步时,他以极快的速度取下自己的乐器包,朝琴酒头上砸。
伏特加吓了一跳,飞速起身帮琴酒挡下来。他刚抱住乐器盒,就听见昏暗的室内一声枪响。
琴酒已经站起来,手中伯/莱/塔枪口的硝烟还未散净。他打出去的那发子弹钉进格拉帕身后的酒柜,射穿了一瓶酒,液体顺着酒柜下淌。正要去那边柜子取东西的调酒师有些受惊地收回手。
这发子弹当然是冲着格拉帕脑袋去的。但如此短的距离和昏暗狭窄的室内环境,他还是闪身躲过了。
琴酒的脸色更臭了。
伏特加把手里的乐器盒靠在沙发旁,打算一有不对就上去劝架。
“格拉帕,解释。”琴酒冷漠地说。
扔乐器包的人很不屑:“解释什么?你让我一个擅长近战的人去当狙击手,不怕我打歪了先爆你的头?”
伏特加心有戚戚地看向手边的乐器包,心想那里面果然放的是狙击枪。
“你可以试试。”琴酒语气也很冲,“你现在是组织的代号成员,既然在行动组听我指挥,那就不要对我的调度有什么意见。”
“你的调度?你们boss的调度吧,”格拉帕不信,“以你的脑子还做不出这么蠢的事。”
伏特加赶忙制止他:“格拉帕!你现在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不要对boss这个态度。”
银色长发的男人听完格拉帕的话后有些沉默,他浑身的氛围少有地透露出一丝无言以对的尴尬。
之前的测试中,格拉帕表现出的狙击水平只能算中上。他的最远狙击记录是650码,但稳定性比同时间获得代号的基安蒂稍差一些。让一位极擅长近战暗/杀的刺客去做不那么出挑的狙击手,完全发挥不出这位刺客的作用。
为了防止格拉帕这张嘴再说出什么让人血压升高的话,琴酒让他立刻汇报任务情况,再抓紧时间让伏特加把人赶走。格拉帕本人也不愿意多待。他三言两句把琴酒想听的交代完毕,对着他和伏特加翻了个白眼,拿起乐器包扬长而去。他临走前还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吧台后的男人,但是也没说什么。
格拉帕离开后,伏特加不明所以地看向吧台背后平平无奇的调酒师。对方对他露出一个非常违和的微笑,随即扯下脸上的易容。
伏特加:“!”
贝尔摩德这女人怎么在。
大哥他知道吗!
“看上去你早就识破我的伪装了,Gin,”贝尔摩德笑着说,“不过应该没有我们小格拉帕快吧。”
琴酒啧了一声,这称呼可真恶心。
“你到底来干什么?”他问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很乐意地回答他的话。
“来见见新成员而已。他还在波士顿活动的时候,我和他也是打过照面的。”
“看来他应该也记得我。”
格拉帕:Grappa,意大利果渣白兰地。最开始想要一种意大利地区的烈性蒸馏酒,就用了这个代号。
狙击这个,按照科学世界观里大家的能力设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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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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