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好在银狼速度更快,四爪连奔,在熔岩涌来之前就跳上了远方的高地,恰逢此时火山喷发已接近尾声,余下的岩浆变得黑冷,再继无力。
鹿衔草手抓狼毛骑在银狼的背上,回身看逐渐冷却下来的火山。
天地漆灰一片,幽蓝色的岩浆铺就千里,滚烫的浓烟与蓝紫的烈焰渐歇,宛如潮汐海浪一般的声音也逐渐消逝。
鹿衔草证证地看着一切,浑然不觉身上冰冷。
“要下来吗?”银狼口吐人言。
鹿衔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骑在人家背上呢,慌乱地用轻功跳了下来,险些摔倒在地,幸好银狼用尾巴托了一下。
“多谢你了,银。”
鹿衔草道谢一声,银又化作了方才的银面男子,对她道:“不谢。”
寒风凛冽,二人无言。
鹿衔草的肚子率先响了起来,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
“要吃些东西吗?”银问。
“这太麻烦你了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鹿衔草的肚子早就饿扁了,再次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噜声。
“等我。”
银说完这话,眨眼间又化作了一头银狼,不过比之前的巨狼小了太多,却是较正常狼大些的模样。
鹿衔草奇道:“还可以随便改变大小吗?”
“这样方便捕猎。”银狼道,随即腾身一跃,消失在还未烧焦的土地中。
鹿衔草打算寻个地等待银,可刚一抬头银就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两只野鸡。
……这也太快了点吧!
银狼将两只还在扑腾叫唤的野鸡按在爪下,摇身一变又成了人形。
天空已渐泛鱼肚白,有些许微光从地平面上升起。
银抬手化作狼爪,将野鸡的心肝掏了出来,热气腾腾地递给鹿衔草。
“吃吧。”
鹿衔草:“……”
“你不喜欢了吗?”银戴着面具抬头问。
鹿衔草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得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要不你先吃吧。”
“我不饿,你吃。”
再次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鹿衔草道:“我不是很习惯吃生的。”
“我明白了。”
银似有些失落,将心肝塞回野鸡肚里。
一片雪花自天空飘零,垂落在鹿衔草的眼前——寒冬已经到来了。
她伸手接住这片莹白的雪花,任它逐渐融化在自己被黑脉侵蚀的掌心。
还有多久,自己的生命就会如同这雪花一般,随着黑日的侵蚀逐渐融化,最终留下一抹冰凉。
而四界被妖皇控制的苍生,又该何去何从呢?
“……好香?”
鹿衔草的思绪被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打断了,转身一看就见银已经将鸡架在木杈上烤了。
鲜嫩的鸡肉在树杈上来回翻滚,发出滋啦啦的响声,冒着白腾腾的热气,鹿衔草身上虽被这雪惊得寒冷,可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
她合紧身上的衣衫,走至银身边蹲了下来。
“饿吗,还要一个时辰。”
银说着又向火堆里添了几根干燥的树枝,引得那火舌更盛,不高不低舔舐着野鸡。
“饿了。”
鹿衔草搓了搓双手,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发丝上,两眼却紧盯着香喷喷的烤鸡。
妖皇什么的先别想了,把肚子填饱才是最重要的,然后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一下。
鹿衔草如是想。
“翅尖可以吃了。”
由于翅尖处几乎没什么肉,因此最先熟了,银用树枝将翅尖串了下来,递给了鹿衔草。
“那你呢?”
“我不吃这个。”银说。
闻着香喷喷的鸡肉味,鹿衔草的眼睛都亮了,连忙从银的手中接过了翅尖。
可不幸的是,鹿衔草一个没拿稳,那烤得滋滋冒油的翅尖就掉在了雪地上。
“吧唧。”
翅尖掉落在地,向前滚动了一段距离才停下,身上早已沾满了泥渍。
银看了一眼道:“不能吃了,我再串下个给你。”
鹿衔草却垂下了脑袋,伸出胳膊将那翅尖捡了回来,小心地捧在手里。
“你……”
银手上还拿着新串的翅尖,一转身却楞在了原地。
“呜呜……”
鹿衔草两手捧着凉掉的翅尖,眼泪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吧嗒吧嗒掉落在手心里。
“只是,只是一个翅尖掉了而已,这还有新的。”
银有些慌神,忙将手里的翅尖递过去,可鹿衔草却不为所动。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手心里的翅尖,眼泪从下把滑落到指尖。
“你,你不想吃翅尖的话,等下整只鸡也好了。”
银的声音隔着面具,闷闷的,带着些手足无措的慌乱。
“我的……翅尖……掉了……”
鹿衔草依旧哭泣着,简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捧着翅尖开始嚎啕大哭,仰着头,双肩颤抖。
“我的翅尖掉了,掉了,掉了……”
“可是一整只鸡马上就好了。”
银伸出两只手试图安慰鹿衔草,可他完全没有哄人的经验,只得将那烤的半生不熟的野鸡拿了过来,和翅尖一起在鹿衔草面前晃。
“你看,还有东西吃的。”
“我的翅尖掉了……啊呜呜呜,我啊啊啊啊!”
她捧着翅尖哭得两眼迅速红肿,一张小脸在寒风中冻得煞白。
“可是这有一整只鸡啊。”
银依旧戴着面具,使人看不清的他的神情,可是从他的语气里也能听出他的无奈与焦急。
“不要难受了,我不会让你饿到的。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再为你抓羊,牛,什么都行。”
银一手拿着翅尖,一手拿着烤鸡,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不要……我的翅尖掉了……我的翅尖掉了,啊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呜……”
鹿衔草把翅尖捧到胸口大哭,“我的翅尖,我只要我的翅尖,我的翅尖……”
她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张着嘴巴只顾哭,两只脚也不停地踢打着。
“我连一个翅尖都吃不到,我好可怜,好可怜啊呜呜呜……”
银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得看着她继续这般哭下去,直哭了半个时辰,野鸡烤好了,她也哭睡了。
“这……”
看着鹿衔草沉沉睡在了雪地,手里还紧攥着那冷掉的翅尖,银呆立片刻,便化作了一条巨大的银狼。
他尾一托将鹿衔草卷于其背,自己则奔至山上,寻了处苍茂的大树,卧于其下,将鹿衔草围于其中。
柔软温暖的狼尾铺垫在鹿衔草的身下,仿佛一张小床隔绝了地面的寒冷。
大树的枝干与巨大的狼身成了风雪的屏障,任鹿衔草在其中安睡梦乡。
白日已过,夜晚再临。
鹿衔草快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她伸手摸了摸,只摸到一片柔软的毛包围在自己的四周。
唔,尊上什么时候买了这么暖和的毯子……
等会,哪来的毯子啊!
鹿衔草一个猛子从梦中惊醒,又一个鲤鱼打挺从这片毛茸茸里窜了出来。
“啊!”
“我吓到你了吗?”
此时天已黑沉,又没有灯火照亮,鹿衔草惊了片刻才发觉自己是在银的身边。
银已重新化作人形,定定站在鹿衔草面前。
“没没吓到,只是……”
“只是什么?”
鹿衔草揉了揉自己的眉毛,虽然自己倚靠的是头狼,可他是能化成人形的啊!
这岂不是说,自己跟一个不算太熟的男子相依相偎了一整个白天……救命啊,这也太有伤风化了吧。
鹿衔草简直快要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烦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只是……”
鹿衔草此刻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如果非要用言语来形容的话,那么有一个词非常好,叫做急头白脸。
“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银说。
“啊?以前?你认识我?”
鹿衔草被银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整的一脸疑惑。
“还是说,你不喜欢我人形的样子。”
银似乎猜透了鹿衔草的心中所想,当即重新化作了一头狼。
只是这次的狼,似乎有那么一点小。
“哈?还能这么小?这是小狗崽吧,啊对不起……”
鹿衔草蹲下身子看着面前跟狗崽无异的小狼,咂咂称奇道。
“诶,我好像见过你?”
鹿衔草抚摸着小狼的头,后者伸出温柔的舌头舔着她的手。
这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那是十年前的记忆。
“你不会是那头小狼吧?”
鹿衔草不敢置信地问,摸过小狼的爪子拨毛一看,果见上面留着捕兽夹的锯齿状伤痕。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就是自己十年前从捕兽夹里救出的小狼。
“天啊,你都长3这么大了!”
往日的记忆复苏,鹿衔草高兴地双手抱着小狼,将它高高举在自己面前。
“是的。”
小狼口中发出了成男的声音。
“……嗷!”
“啊对不起,对不起!”
银刚一张口,鹿衔草就吓得松了手,一把将那小狼跌得在雪地上吃了两个屁墩,摔得后者嗷嗷叫了两嗓。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鹿衔草赶紧把小狼从雪地里拽了出来,后者则幻化成了正常狼大小。
“你的手?”
银注意到鹿衔草掌心上黑色的纹路。
“这是妖皇的黑日之蚀,当它流到心脉的时候,我就会死去。”
鹿衔草自嘲一笑。
“不,你不会死。”
银狼声音低沉,“我知道去哪里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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