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贺琛,正在应付宿醉醒来的楚云棋。
昨天楚云棋饿着肚子睡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睡不着,让人给他上菜上酒,吃饱喝足才睡。
“给我喝的什么玩意儿,劲儿那么大?你们是不是诚心的?”此刻,楚云棋坐在贺琛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满脸不悦诘问。
“殿下不是想要提子酒吗,我特意让他们去库里找的,是从星盗窝里端的,听说是蒂什么星特产,我们平时不喝,招待殿下才舍得用。”
“蒂姆星。”楚云棋明白过来点什么,脸色变了变:难怪味道那么好,让他喝了还想喝,这酒妙就妙在味道好,可它——
楚云棋捂住肚子。可它能让人放那个气,不停放,四五天才能消停。
这个贺琛,他是不是故意的?
“殿下,这酒好喝吗?市价多少钱一瓶?我们缴获了一箱,军部说不用上交,我们就想卖了补贴军费。当然——”贺琛说到一半,露出懂事的模样,“要是殿下喜欢,就不卖了,我让他们看看库里还有几瓶,走时全给殿下带上。”
“难得有点儿好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看他这无知又老实的模样不像假的,楚云棋哼了声,暂时压下怀疑,昂着头,眯着眼,扫视了一圈贺琛的办公室:
一没盆景,二没书画,办公桌椅也是那种最普通的合成材料的,没有一点舰长该有的排场,还有,他视线扫回坐在办公桌后的贺琛——
“你穿的这是什么?”
“军装啊。”贺琛答,一脸无辜相。
“这都发白了,你昨天那身儿呢?”
“那是新的,迎接殿下这种重要场合才穿。”
“你还算有心。”楚云棋有些满意。照他看,这位便宜表哥还是懂事的,不像母妃说的那样有城府——不然也不会被军部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可他懂事是懂事,就是太寒酸。
楚云棋又看了贺琛一眼,确认他从头到脚,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唯一闪亮的,还是那几根合金义指。
楚云棋嫌弃得不行,把腕上的名贵古董手表摘下来:“拿着,好歹是贺家出来的,别给我和母妃丢人。”
看见这主儿跩得像个二百五,但随手一撸就是块价值一套A级战甲的手表,贺琛眨了下眼。
他没有接下那古董表的意思,而是露出自己手腕上的智能终端,很嘚瑟道:“殿下怎么戴那么落伍的东西?我这都第五代终端了,时间想怎么看怎么看。”
“你不懂!”太丢脸了,到底是半路认回贺家的,小时候据说还在贫民区流浪过,难怪连点儿好东西也不认识。
但小家子气也好。楚云棋起身,硬把手表拍在贺琛桌上,神色倨傲:“收着吧,我做乐言的教父,我们以后就是亲上加亲。”
亲你姥姥。贺琛皮笑肉不笑:“殿下岁数不大,怎么想到做乐言的教父?”
谁想?还不是母妃逼他。楚云棋强捏着鼻子道:“我和乐言投缘。”
“投不投缘,还得问问乐言再说。”
贺琛伸手拨弄了下古董表盘,凉丝丝的,有助降心火。
“什么意思?”楚云棋抬起眼来,“他一个娃娃懂什么投不投缘?贺琛,你有话直说,我讨厌绕弯子。”
来之前母妃说过事情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但楚云棋不觉得。贺家是他外家,他是他父皇唯二的继承人——虽然他行三,但老大夭折,上头也就一个二哥——贺家不支持他支持谁?
就算他不当贺乐言这个教父,贺乐言长大也必然要为他所用。
只不过他母妃坚持,加上他父皇喜欢玩“爱民如子”“与民同乐”这一套,很重视“民意”,他这才耐着性子一直哄广受欢迎、颇有“民意”的贺乐言玩。
“有我做教父,亏不着乐言,也亏不着你。”楚云棋睥睨看一眼贺琛,对他的不感恩戴德很是不满。
“有殿下做乐言的教父自然是乐言的福分。”贺琛不急不躁,“但请教父毕竟是为了帮发育期的孩子稳定精神力,殿下人中之龙,怕是没时间做这种繁琐事。而且——”
贺琛面露为难之色。
“而且什么?”楚云棋皱眉。
“而且我原本有意让兄长来做乐言的教父。”
兄长?“贺思远?”
楚云棋问着,见贺琛点头,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还真不值钱。”
“你以为让贺思远当这个教父,姨母就会高看你一眼?”
“没用的,贺思远是姨母的宝,你只是她无心插柳种出来的一根草,不管你做什么,草还是草。这么些年了,你还搞不明白?”
楚云棋有张看似无害的娃娃脸,但刻薄起来一点儿也不“无害”。贺琛侧过头,脖子上的筋绷了绷,看起来是被戳到痛处,又不得不忍耐。
“不是为这个。”静了一瞬,贺琛低声辩解,“兄长很关心乐言,知道乐言要来基地,给他置办了很多东西,我没钱装修房子,全靠兄长接济。”
“你好歹是个舰长,没钱装修房子?”楚云棋狐疑看贺琛一眼。
“没办法,配给都是定量的,我们这边星盗多,武器磨损快,钱都省在那上头了。”贺琛解释。
那倒真有可能。楚云棋想起来时乘坐的那架破穿梭机。
楚云棋宿醉的脑子转了转:“装修房子算什么,乐言要在你这边长住,光一个房子可不行,还得修个游乐场!”
贺琛听了,琢磨一瞬,很以为然:“殿下说的是,书上说了,这么大的孩子,玩耍空间很重要。”
他说着,下定了什么艰难决心似的,咬咬牙:“那我再跟兄长说说——”
“你跟他说个屁!”楚云棋急了,“这钱我出!”
“真的?”贺琛抬起头来,似乎不敢确信,“这里是太空,成本比地上高,建个游乐场要花很多钱的。”
土包子,能花多少?贺思远出得起,他出不起?
“为了乐言,花多少都值。”楚云棋不以为然道。
“谢谢殿下!”贺琛感激道,“殿下真是好人,二殿下也是,听说二殿下上月到靖安基地视察,见弟兄们训练刻苦,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体己,给他们送了一整套最先进的体测装备。”
好好的,提那个人做什么?楚云棋眯眼看向贺琛:“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陛下教子有方,两位殿下都恤军爱民。”贺琛说。
好吧。楚云棋宿醉的脑子又动了动:他不能输给楚云澜。
“我看你们也挺辛苦的,缺什么?体测装备也来一套?”
“那东西华而不实,殿下不如给弟兄们升级一下战甲,那是战场上真正保命的东西,更显殿下仁爱之心。”
说的是,楚云澜就好搞那些虚头巴脑,他楚云棋要送,必然送实在的,孰优孰劣,父皇一看即明。
楚云棋大手一挥:“那就升级一下,还有你们那穿梭机,一道升了。”
“谢殿下!”贺琛忽然敬了一礼,动作干脆,一股铁血之气,吓了楚云棋一跳,好在下一瞬,那股气息又错觉般散了。
楚云棋定了定神,说到穿梭机,他又想起路上的不痛快来:“慰劳你们我是愿意的,但那个宁天,你怎么处置?”
“处置?”贺琛坐回椅子上,眯了眯眼。
“他一个小小上尉,对我可是不客气得很啊,非但不用敬称,还拿眼刀子射我。”
“还有这事儿?”贺琛沉吟了下,“这事儿得罚,他竟敢拿眼刀子射殿下!”
话他是一本正经说的,但楚云棋就是听着不太对劲。
他看贺琛一眼,羞恼道:“你就说怎么罚!”
“掳了原职,罚他给我看孩子去!”
贺琛说着,在案头文件上铁画银钩,签好自己大名。
他可没撒谎。此一刻起,宁天原职确实被他免了,只不过免职的同时也晋了禁卫队长,军衔由上尉而升少校——贺琛职权范围内最高可以提拔的位置。
“就这?”降职勉强也算罚了,但楚云棋觉得气没出够,不太满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宁天那张冷冰冰的脸就牙痒。
“殿下还想如何?”
恨恨中,楚云棋听到贺琛问。
“揍他一顿。”楚云棋下意识说。说完他自己吓了一跳,有些别扭,又像……有些兴奋,毛孔竟有种翕张战栗之感。
但很快,他张开的毛孔又感到一股迫人的冷意。
楚云棋下意识抬起头来。贺琛神色跟刚才没任何差别,仍带着一点笑影:
“殿下放心,他任务执行不力,我已经揍过了。”
门外,两大一小、一行三人驻足。
文毅牵着贺乐言,回首看了宁天一眼。
宁天面无表情,站得笔直。
指挥官撒谎必然有撒谎的理由,小事,宁天不深究,无条件配合。
可他不深究,贺乐言却皱起小小的眉头,人往文毅身上贴了贴。
文毅立刻察觉,他拍了拍贺乐言的肩膀以示安抚,随后抬起手来,要敲响贺琛办公室房门,就是这时,房中又传来对话声:
“你真揍了?”
“自然。”
“那他脸上怎么没有挂彩?”
“我有独门秘技,打人不用挂彩。”
“扯淡。”
“是真的,宁天以后跟着乐言,说不定会在直播里露面,挂彩不好解释。但我保证叫他痛了,很痛。”
“真的?他有没有哭?”
房内静了一晌,响起贺琛毫无负担的声音:“哭了,鼻涕流满脸。”
宁天瞪大眼睛,天塌也不会起波澜的脸变了。
文毅没忍住,带了丝笑意,低头去看贺乐言,打算跟他解释什么,却看他小脸绷得很紧,眼睛又怯又生气,盯着那道房门——
原来房门内又传来贺琛的声音,鬼气森森:
“殿下实在不信,可以亲自试试,我最擅长让人疼在暗处了,不管里头多疼,外观绝对完好无损。”
……“贺指挥官!”文毅不由分说,敲开了贺琛的房门。
文医生:报告院长,这货我带不动[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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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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