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冬日残留的料峭余温融化在渐长的白天。
工会来人通知二季度员工赋能活动在本周开始时,陆炡正在办公室里与许超一同给部门的实习生写评语。
“这年头还要手写这个呢,”市场部去年年底招了五名实习生,许超挨个在半张空白格子里编评语,脑细胞与手腕一并收到了伤害,“为什么不能电子打印出来盖电子章啊,我还得给他们批用印签报,太麻烦了。”
陆炡想了下:“可能是一种仪式感吧。”
有人敲门进来,是工会的林楠楠。
“陆总,市场部的赋能活动跟商务部和运营拼一下行不行?”林楠楠一进门就说,“合作的店有两家那天都满了,如果不拼就得把你们挪到下周去。”
下周陆炡要出差,他沉思片刻:“拼吧,劳烦您老人家别把我跟徐总监又分到一个组去就成。”
工会年年组织员工赋能活动,大型的活动就是给部门拨费用自己计划,小的活动就像现在这样,工会统一安排。
每次小型活动免不了有些需要分组的游戏,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同事们乐于看戏,陆炡与徐昭就没“解绑”过。
林楠楠压着门把手说:“怎么能叫美女‘老人家’呢,陆总您一下给我叫老了二三十岁,请杯奶茶不过分吧?”
陆炡奋笔疾书,头都没抬:“喝什么你选,发我微信。”
林楠楠:“开个玩笑呢,分组我可决定不了哈,公平期间咱们都是用抽奖机抽的。”
陆炡抢在她关门的前一秒说:“我知道那抽奖机是可以作弊的。”
她走后许超忽然停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看门口,若有所思地盯着陆炡看。
那次车祸之后陆炡换了副无框眼镜,透彻的镜片架在脸上,比起上一副多了几分时尚,衬得他像百万修图后的网红。
数秒钟后,陆炡问:“看我干嘛,你写完了?”
“没,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许超说,“我跟你说过我以前家里介绍相亲,到了饭店才发现对方是林楠楠吧?”
陆炡淡淡地“嗯”一声:“说过。”
许超:“我前两天跟同学吃吃饭,有个同学的弟弟今年回国,那孩子挺想脱单的,但没找着合适的人。”
“原来你铺垫半天,在这等着我呢?”陆炡笑了下,“介绍给我相亲我倒是没意见,但先说好你得保证是个正常人,我都快ptsd了。”
许超一听来了精神,人也坐直了:“保证正常,就是有点忙,他自己搞创业的,我问问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让他请你吃饭。”
*
市场部的员工赋能活动安排在周五,是个好时间,市内一日游接着周末双休,拼出一个小长假来。
但不幸的是,小长假的第一天又是跟徐昭度过的。
陆炡看着邮箱里发下来的活动名单感到无语,他们这一组八个人,市场部占了50%,就这概率自己都能分到徐昭那组去,不是作弊都说不过去了。
像这样的活动受到费用预算的限制,时间安排上不会特别紧凑,上午是密室,下午是电影,晚上再来一个聚餐。
陆炡早上到健身房复建了一会,胳膊还有未完全恢复的刺痛,医生说至少三个月内都不能做力量训练,他只好练了会有氧。
九点许超来找人,陆炡简单冲洗了汗水后换了衣服下楼,刚走出停车场的电梯就看见几个人站在一块说话。
徐昭是他们里最高的,想不看见都难。
听见动静他们转过头来,徐昭说:“陆总监,就等你了。”
刘新羽上下打量陆炡:“陆总监今天的风格真好看。”
上润的员工守则里要求上班穿正装,陆炡一年四季西装衬衫,鲜少见他穿休闲的衣服。他今天穿了宽松的运动裤卫衣和夹克,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陆总监本来长得就好看,论颜值也是上润总部的台柱子之一,这一打扮就更好看了。当然不是说西服不好看,只是看久了有些审美疲劳。
陆炡正掏出车钥匙,就听徐昭又说:“工会安排,你今天坐我车。”
为了防止各走各的不好集合,工会经常会安排几个人集中在一个车上。
陆炡动作顿了顿,看向徐昭,片刻把车钥匙丢回口袋里走过去:“那走吧。”
今天要去的密室上了个新的游戏,要八个人分成四组分头行动,工会说活动的奖品就按密室的速度排名,一等奖是早餐机。
工作人员给他们别上分组牌的时候,陆炡对徐昭道:“待会别拖我后腿。”
奖品是次要的,第一是主要的,要是因为徐昭而得不到第一,陆炡会亲手撕了他。
“太小看我了陆总监,就这?”徐昭指指他们一会要进的门,“你得努力跟上我才是,也不打听打听我可是申大密室王者。”
陆炡懒得揭穿他,密室王者会怕黑?
组排别好后每组发了一个对讲机,工作人员说密室里有三个线索,找到可以获得三次作弊的机会帮他们逃生,找不到也没关系,在里边的时间超过规定时间会有人去救他们的。
四个小组分别从四个门进,陆炡和徐昭跟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走向一侧的通道。
通道墙壁贴了假的石头和树,在灯光的照射下假得令人发笑,但越往里走,灯光越暗,张牙舞爪的树枝在墙上落下怪物般的影子。
七拐八拐之后,影子与黑暗的边缘愈发模糊——
忽然“哒”的一声,四下一片漆黑。
陆炡听到后方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停电了?”
接着袖口一紧,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碰到了他的手。
他反手把徐昭的手握住了:“在我前面带路的工作人员消失了,不是停电,应该是剧情开始,能走吗?”
徐昭的指尖很凉,骨节僵硬地蜷缩着,在远处传来朦胧的尖叫声中他说:“陆炡。”
“嗯。”
“你为什么……”
突然而至的尖叫声打断了徐昭的问话,背后传来莫名的寒意,徐昭只觉得头皮都炸了,顾不上背后有什么抓起陆炡的手就往前跑。
陆炡正在黑暗里找线索,猛地被拉走以为自己手上套了条哈士奇。
好在哈士奇跑过一个拐角后一头撞进某个小门,脱缰的步伐停下来。
这是间很小的隔间,比老式电梯的轿厢还小,容纳两个成年男人实在勉强,转身都嫌挤得慌。
四周仍然是黑的,在狭小的空间里,光线就像撞进黑洞进而被吞噬,黑得空无一物。
急促紊乱的呼吸落在耳畔,手还被徐昭抓着,陆炡本能地转头,无奈道:“你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
说着他探出另一只手去摸索,墙壁粗糙,循着记忆的方向很快摸到门把手,但推与拽都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忽然亮起了绿莹莹的灯。
中式恐怖的气氛在此时拉满了,但无效。
因为对某个哈士奇来说,绿的红的黄的白的都是光,只要有光,他就不怕黑。
墙上映出诡怪的雕刻图案,徐昭看也不看,放开陆炡的手转而去研究门锁,片刻后他说:“这门好像是个机关,咱们进来就锁上了。”
陆炡看一眼门锁,视线在墙壁的雕花上徘徊,敏锐地捕捉到一些缝隙。
看样子机关在墙上的花纹里。
他伸手去按下一块,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过后,花纹后退又弹出来,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去,你这样要是遇到有陷阱的,会害死我们俩。”徐昭伸手过来,这地方太挤了,他站在陆炡背后,想要碰到墙,另一只手只好越过他的腰往前靠,中间几乎没有半点缝隙。
徐昭猛地反应过来,这样就像是——
自己在抱着陆炡。
他触电似的猛地收回手,惹得陆炡怀疑起来,狐疑地看着墙壁问他:“你被‘陷阱’扎手了?”
垂眼就是陆炡后颈的一块皮肤,绿光下仍显得很白,徐昭视线乱晃:“哦,可能是材料不太好,被刮了一下。”
陆炡小心观察,没见到有什么刮手的地方,但这光线昏暗,也许是看不出来但能摸到的,他不疑有他,一边思考花纹应该从何下手,一边问:“你之前要说什么?”
他头发散发出洗发水的留香,徐昭无论如何也躲不过陆炡的“魔法攻击”,索性也不躲了,研究着他后颈那块会不会也有点香,一时没注意到陆炡在说什么,随便“嗯”了一声。
没得到回答,陆炡追问:“徐昭?”
倒也不是真的好奇他之前要说的话,只是这种气氛不说点什么正常的话题,实在是觉得有些奇怪。
徐昭这才反应过来:“啊?”
“你最近怎么了?”陆炡说,“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徐昭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跳声:“没什么啊。”
但心里却在想,要是我说我对你好像有那方面的想法,绝对吓死你。
陆炡又恢复了一贯冷淡的语气:“我说你之前要说什么?”
经他这么一提,徐昭才想起来关灯之前自己正要问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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