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陆清瑶难受极了,似乎有无数热浪一而再、再而三地袭来。
她迷迷糊糊地想宽衣解带,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还在外面。
陆清瑶紧紧搂住唯一的冰凉温度的来源,影卫在耳旁的呼吸声清晰得吓人。她欲哭无泪,真不是她想占人家便宜,只是这药力太强大,她实在是控制不住,恨不得跳进一个冰窟里面。
“还有多久……”
陆清瑶哑着嗓子问。
平日里觉得寝宫也不远,怎么今日影卫抱着她走了这么久。
“陛下……”
“还活着。”
陆清瑶已经带上哭腔,现在还活着,过一会儿就不一定了。浑身似乎有蚂蚁在爬,又麻又痒难受得不得了。生理性泪水遏制不住地沁出,竟然都是温热的。
“快……快进去。”
陆清瑶催促道。
把她扔进去也行!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君臣什么纲常之类的吗。陆清瑶已经准备自己爬进寝宫时,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终于挪动了步伐。
影卫将陆清瑶放在床上,陆清瑶立刻爬下去,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舒服地叹了口气。
“拿,拿几个冰块,过来。”陆清瑶清醒了一点点,低声断断续续吩咐道,“放,放冷水,朕要,沐浴。”
努力说完后,她又被热浪袭击,难受得闭着眼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影卫走了么,她真的要脱衣服了!
这什么材质的衣裳,这么厚实啊……
意识朦胧的陆清瑶仓促拉开了衣带,褪下裹挟着热度的衣裙,顿时凉快一大截。她踉踉跄跄摸索到窗沿边,竭力迎接夜晚冷风的吹拂。
不知道是什么药,感觉适合冬天冷的时候吃一颗,比暖宝宝什么的有用得多。
“陛下……”
陛下不见了。
影卫蹙眉,陛下现在的状态很差,如若被不怀好意的人看到,恐怕……他心莫名慌乱得不行,焦急地呼唤着陛下。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影卫咬唇,按住要打破规矩而不安的心,踏进了寝宫深处。
先前他只是将陛下放在厅堂供短暂歇息卧榻上,因而还不算进入寝宫。可现在……罢了,只是为了救人。
还未走几步,就怔住。
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盯着衣衫不整的陛下看了许久,他脸瞬间爆红,恨不得穿回刚刚踏足寝宫时杀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已经夺步而逃至宫殿外头,影卫堪堪收住脚步。他在做什么……
陛下被人下药,作为属下的他不但袖手旁观,还只留轻易会被人采撷的陛下一人在寝宫。
只是为了救人。
他心道。
影卫用力攥拳,铁锈味布满口腔。毕竟他对陛下并无什么想法,也根本不可能有那种感情,所以他大可以淡然回去,将陛下抱至水池里。
哪怕陛下未着片缕,他也能泰然处之。
他告诉自己。
影卫摘下银制面具,露出冷艳的面庞。他的身影倒影在水中,与国师无二。林微深深吸了口气,驱散乱七八糟的念头与燥热感。许是刚刚离陛下太近,他都被沾染了药效。
当初就不该扮作影卫!
回想着陛下调戏“影卫”的种种,气不打一处来。又因为“影卫”身份,不能想做国师时疏离、忤逆陛下。
憋屈至极。
林微调转脚步,往寝宫走去。
被戏耍了这么多次,也该他看看陛下失态的模样,就当是报复了。想清楚后,他全然无了心理负担,很快来到寝宫。
在门口驻足片刻,林微硬着头皮塌了进去。
就这一次。
“陛下……”
林微压着声音,道:“已备好水,随属下去沐浴。”
陆清瑶抱着桌角,仰着头,努力去看和她说话的人,有点懵,疑惑道:“国,国师大人?”
林微:“……”
糟糕,竟忘戴面具。
他毕竟是慕少艾的年纪,陛下正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心绪被扰乱是正常的。如若他一点感觉都没,那和幽州那边的和尚又什么区别?
那群和尚还会背着方丈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呢。
他也是血肉之躯,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林微松了口气,又可以坦然面对陛下了。
“嗯。”林微冷声道,“臣带陛下去沐浴。”
“国师大人辛苦了。”陆清瑶小声道,自然地张开双手,被林微抱起,往沐浴处走去。
“你走得,好慢……”陆清瑶有点不满。
一步一僵的林微咬牙,终于走到水池旁。望着被药折磨的陛下,他不断给自己催眠:怜悯之心,人皆有之。陛下只是一个小姑娘,原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受阴险之人陷害中药。
因而,他在听到对方诚心说“辛苦”时,会有怪异的酥麻感,也是寻常的。
林微沉默了半晌,总觉得自己的思路似乎哪里逻辑不顺。
做人不能钻牛角尖,他告诉自己,逻辑不顺就不顺吧,现在可以走了,最好嘲讽陛下两句,然后冷冰冰地离开寝宫。
“国师大人……”陆清瑶满脸燥热,声音变得更加沙哑。
“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好尴尬……”
她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是不是水里有什么暗器,要不然国师怎么会一直盯着她呢。
林微:“!”
嘲讽的话一下子哽在口头,林微闭上眼,认命地背过身,默念清静经,压下种种惹人恼火的情绪。
“国师大人。”陆清瑶意识清晰了一点,她趁着人还没走,赶紧问,“你听说过‘红薯刺客’么。”
宴席上她与丞相谈论此事,可丞相闻言哈哈大笑,一口咬定是她精神错乱了。
这不是京城的最为出名的刺客么!
等了许久,国师都没张开他那难以撬开的嘴。陆清瑶又被药效折磨得头疼发热,只能先作罢,不去追究什么红薯刺客了。
恍恍惚惚似乎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又模模糊糊穿了衣服。陆清瑶愣了一下,应该是穿了吧,或者是被什么裹了一下。反正就这么躺到了舒适的龙床上,她浑身发软,放空思绪,沉沉睡去。
“国师大人……”
陆清瑶有点吃惊,她何时坐起了身,国师大人又何时来到她身旁?按理说,国师大人肯定会利落地离去啊,怎么会留下来。
瞄到男人手里攥住的东西时,她瞳孔猛缩。
匕首……
是登基大典上,国师做祭天仪式时用的那个匕首。
此人,不是国师。
国师大人性子冷清,可眼前的男人不能用“冷”去形容了,他仿佛与周遭的事物有壁,浑身散发着渗人的凉意。
而这凉意,陆清瑶能感知到,也许不是针对她的,而是一种缥缈的,纯粹的理智。
匕首上的图案很眼熟。
是“一关”。
她眼前忽然浮现起这个图案,此时才真切地看到了形状,也止不住冷汗直冒。不是“一关”,而是一个箭头,指向“天”。
什么意思……
“客官,咱们这儿近期确实来了剿匪的官兵。”梁镇店小二继续道,“可……那桌并无人啊,您或许看走眼了。”
陆清瑶一愣,她有点懵,那些带着令牌的人确实在那里啊。
只好讪讪一笑,将疑惑按在心中。
“陛下,哈哈哈哈哈……”丞相仰天大笑,“什么红薯刺客,那臣还是山芋刺客呢……”
陆清瑶蹙眉,这丞相怎么如此失态地嘲笑她!
还有……那日国师大人明明中了一箭,但袁将军却否认了。对了,那箭上也是这般图案!
……
种种情形在脑子里缠绕、一一浮现出来撞击她的思绪,陆清瑶猛然间醍醐灌顶。
她知道了。
这些奇怪的情景,都是出现在她有些醉酒时的,不过,这些也不全然是假的。
男人举起匕首——
陆清瑶颤抖着趴在床上,竭力冷静道:
“再,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害怕极了,潜意识里感觉如果被匕首刺中,会魂飞魄散……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疼痛,陆清瑶抬眸。
与国师一般的俊美得令人心碎的男人,冷冷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思索。
过了半晌,眼前出现了一份空白诏书。
如有神力驱使,上面显现出墨迹,浮现了一行内容:
——填补阙口,以安太平。
——一年为期,违者抵命。
陆清瑶深深吸了口气,道:“……遵旨。”
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推搡着她,她的指腹一阵刺痛,红色的鲜血流淌而出,浸满整张诏书。
而那冷漠男子也拿了一块玉。
陆清瑶认得,是玉玺。
可又与寻常玉玺不太一样,很奇特,仿佛有神力。
盖下后,骤然间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了出去,陆清瑶莫名知道,是她一部分的灵魂。她很想哭,莫名签订了这个奇怪的契约,可又不得不照做,如果不签,她会死。
死的彻彻底底,在任何一个世界里,都不得往生。
她不知道为何会知道这些,可就是知道。像是有什么人把这些东西灌输给了她,以此威胁她。
陆清瑶欲哭无泪,恍恍惚惚间只觉疲乏,沉沉睡去。
醒来时,影卫在身旁。
他并未看到什么奇怪男子,倒是给陆清瑶一本传奇小说,名为《红薯刺客》。
陆清瑶尴尬至极。
她想起来了。
现在的她无比清醒。
根本没有什么红薯刺客,因为这是那天她和娘亲在镇上看的书!那些带着令牌的人,是天道来捉捕她的,而那天的箭,也是天道对她在其位、不司其职的惩罚!
可是……
活尸案,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陆清瑶扒拉出从荆州带过来的案宗,翻到梁镇埋尸案时心差点从胸膛跳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其他人都认为活尸案已告破了,只有陆清瑶她还觉得需要去捉嬷嬷……
嬷嬷根本不是梁秋,真正的梁秋,在多年前被杀害了,她便是埋尸案的受害者。
她与大太监一样,是《野史》带来的bug。因为陆清瑶小时候听说过这个案子,就误以为嬷嬷叫做梁秋,还把她写成了宫中的嬷嬷。
而真正的嬷嬷,只是村头卖豆浆的阿婆,因不适应宫中生活,早就回去继续豆浆营生了……
而那些毒菇,则是荆州死者家出售的,所以他们才会连夜将毒菇埋起来。毒菇味道异常鲜美,荆州那户人家贪财做食肆营生,放了毒菇,却导致众人中毒。
大太监因卖“仙丹”骗取钱财被抓,嬷嬷也回到村里继续卖豆浆,只有陆清瑶还在做皇帝,怪不得“天道”要来除掉她。
陆清瑶心情复杂,如果她想办法找到先帝,将皇位还给先帝,是不是就不用担心被“天道”除掉了?
脑中突然一阵刺痛!
陆清瑶赶紧摒弃乱七八糟的念头,并且拼命保证会继续做皇帝,疼痛感才消散。
她苦笑,合着被逼着做皇帝了。
正片要开始勒!
很快会上演女主为活命讨好国师,但是这个狗男人还在傲娇,接着追妻火葬场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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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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