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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思卿(二)

夜深,弯月冷冷悬挂在天边,院内的雪已经化开了不少,露出光滑的石板地面。

无人,无声,寂静非常。

尚卿今日的心情非常好,下人们都看得出来,但却没有人敢上去问。毕竟这位嘉亲王向来独来独往,无人与他亲近也无人敢与他亲近。

听闻他订下婚约的当日,府内众人皆是满腹的疑惑与诧异,但更多的,却是好奇。

好奇那位未来的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得他青睐?

尚卿一个人站在窗边,远远眺望着月色,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还是弯月看着舒服。

看了很久,他才侧目去看躲在院子一侧窃窃私语的家丁丫鬟们,被他这么一盯,那一群围作一团的家仆立即散作鸟兽,有拿着扫帚在干净的地上乱扫的,有拿擦桌子的帕子擦墙的,还有些实在不知要做什么背对尚卿蹲在地上装死的。

见此场景,尚卿轻笑一声,“我今天心情好,你们不用待在这儿了。”

真的……?

家仆们都愣了一下,有几个大胆的悄悄回头看了尚卿一眼,见他确实心情好,甚至连嘴角都弯起来了,便缓缓松了口气。

等那些人尽数退下,尚卿才出了房门。独自走到一间被隐没在小院角落的屋子前,正要伸手推门,可他却忽得停住了。

顿了一会,他换上了一张更为张扬的笑脸,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点灯,也没有窗户,甚至连借着月光看清屋内摆设都做不到。

这屋子狭小逼仄,不像是能供人居住的,正常人应该不会放一间这样的屋子在自己寝屋旁边。

尚卿轻轻哼着小调,不紧不慢地从一旁架子上拿出火折子将最近的蜡烛点燃。

借着微弱的光亮,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屋子的正中央那里放着一个蒲团,他绕过蒲团往门的正对方向走去。

上前点燃了桌上的两支蜡烛,这屋内的全貌才完全展现出来。

只见一座牌位阴森森摆在桌上,上面写着“慈父尚荣之灵位”。

尚卿吹灭了火折子,回过身闲散地盘腿坐在蒲团上,这蒲团本是放在此处用来跪拜的。他心想,若是尚荣在许是要沉着脸怒斥自己不知礼数,大逆不道。

想到这里,他轻笑一声,更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都做的,这点小事也算不得什么。

他抬眼看向那灵位,眼中带着挑衅和愉悦,仿佛真的是在和灵位上的人对视一般。

我的好父亲,你若是还在,看到贺扶如今的模样怕是要心疼死了吧?可是,你已经死了,而你连正眼都不愿愿意看一眼的儿子,坐上了你的位置。

……

“所以,他为何非要和你比较?看你落魄?事出必有因,因为什么事情,还是因为什么人?”温余和贺扶一起整理好了许久未曾有人住过的屋子后,此刻正闲坐喝茶。

忽得,温余便问起了尚卿的事情。

贺扶口干,本想端起茶杯饮一口润润喉,没想到温余忽然发问便立刻放下了杯子,声音有些微微沙哑,他答道:“若说最开始的原因怕是要追溯到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就是绍王府灭门后一年?”温余两只手叠放在桌子上,下巴搭在上头抬眼看着贺扶。

贺扶轻轻点头,“那时先将我救出的原是师父,他本想将我待在身边,当做亲子一般管教,奈何当时东南大乱,陛下派他前去主持大局。我当时太过年少不便带着,便想了个法子将我托付给前任嘉亲王代为照顾。”

温余悟道:“原来你们不是在幸丞相那里认识的。这么说你们还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没错。”贺扶答道,“当时我刚刚经历巨变,整个人像是被阴云笼罩一般,不太爱说话也不太和别人待在一起。一天到晚就把自己关在屋中,什么都不做,就是发呆。”

温余沉默着,她竟没想到贺扶还会有这样的一段时日,在她眼中贺扶永远是不紧不慢,泰然自若的。不过转念一想,那时的贺扶也不过七八岁,经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大人也难免阴郁,更别说还是孩童的贺扶了。

贺扶见温余神色变了变,伸出手帮她将皱起的眉抚平,接着道:“先嘉亲王是一位很和蔼的长辈,他与我父亲年少便相识,对我也十分上心。他担心我日日在屋里闷坏了,但又怕强行带我出去会让我感到不适便日日端着饭食来我屋中陪我一同用餐。”

“这么说来,那时的尚卿便觉得你比他更受重视了?”温余换了个姿势,双手撑着脸颊。

贺扶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其实,先嘉亲王并非只有尚卿一个儿子。尚卿是次子,他的长子名为尚俢,不过十五便习得一手好武功,许多和先嘉亲王交好的人们都赞他能传承父亲的威望,将来定也是一位名将。”

说罢,贺扶轻轻叹了一声,“那时的尚卿不善习武,虽然现在他们武功也算不上顶尖,他似乎天生就不适合习武,他与人为善,长袖善舞,相较于武功,他应当更善于做一个玲珑的文官。可是孩童嘛,自然是要执拗些的。”

“他当时拼了命的想要让自己跟上兄长的步伐,日夜勤勉,就想让父亲能够多看自己一眼,但是……尚俢却太过耀眼,以至于无论他如何勤奋,进步多少都不会有人在意。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平庸者的进步,他们只会追随太阳,赞美太阳。而尚卿,却是月亮,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独自发出自己的无人在意的声音。”

“执着于父亲的目光,但却始终无法如愿,怪不得会养成现在的性子。”温余也觉得有些难过。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在练剑。那日先嘉亲王带着我还有尚俢兄一同前往芬园赏花散心,尚卿得知后便提早在那里待着,想着等父亲过来后能够在他面前舞剑,让父亲看到自己的进步,让父亲将集中于兄长的目光也能放在自己身上一刻。”

温余深谙这话术,她接道:“接下来就是‘但是’了吧?”

贺扶似乎被她这话逗笑了,原本沉闷的气氛也变成轻松了些。

“但是,他苦练许久却在那日掉了链子,一时不慎进失足摔进了池塘,那池塘很浅,但不会水的人猛然跌落却很难站起。先嘉亲王见自己的儿子在还不及他腿深的池塘中惊慌失措,一时气愤失望,竟是都没有出手将他救起便转身离去了。”

“太过分了,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儿子啊!”温余愤愤垂桌。

贺扶面前茶杯中的水被晃出几滴,他一边拿出帕子轻轻擦拭一边道:“那日是我救的他,从那次过后我二人也相识,年少加上相助,我二人很快就熟识了。”

“不知是不是被伤到了心,那日过后他就很少再勤奋习武了,我本以为他放下了,可是后来我才知晓,他没有放下,而是将那种情绪埋进了更深处。”

“怎么了?”温余有预感,接下来贺扶要说的事情一定会很震惊。

果然,贺扶幽幽开口,言语见似是惋惜,“一次踏青,尚俢有意开解他,于是便借摘野果的由头和尚卿单独外出,结果当时只有尚卿一人回来,浑身湿漉漉的,随行众人都很担心,先嘉亲王更是握住他的肩膀质问尚俢去了哪里。尚卿说,他掉进了河里,被冲走了。只有他自己从河中爬上来,回来了。”

“这是意外还是……”温余没有说下去,那时的尚卿不过十岁,若是做出那样的事情,未免有些太邪气了。

“落水确实是意外,但落水的是尚卿。尚俢为了救他跳下河去,河流湍急,他好容易抓住尚卿但尚卿却在惊慌失措之下死死按住尚俢,借着尚俢他才勉强碰到河岸,但在他上岸后却没有管在河中挣扎的尚俢,只一人回来了。当众人再次找到尚俢的时候,他已经被冲到了河的下游,没了气息。”

“这是尚卿说的?”温余神色复杂。

“不。”贺扶否定道,“当时尚卿说的是兄长不慎落入,他救援无果后才回来求助的。这些东西都是那恰好在那附近山间踏青的一队富贵子弟所说。”

“这是真相吗?那些人不会骗人吗?”温余觉得有疑。

“那些人连尚卿是谁都不知,怎么会凭空诬陷?而且在他们指认后,尚卿也承认了。自那时起,父子二人才是彻底离心,先嘉亲王自请外战,三年后战死沙场。”

听完贺扶的讲述,温余感觉心情愈发复杂,那么小的孩子竟会有那般的恶心思。

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如今想来,尚俢兄着实可惜。”贺扶饮了一口茶,干燥的喉咙总算是舒适些了。

而另一边,尚卿还是坐在蒲团上,与面前的灵位说着话。

“我当时以为尚俢死了你就会把目光分给我一些,我不求你待我如他一般,只求你能正眼看我,哪怕只有他的万分之一,我也欣喜,可没想到,他死了,你却宁愿将一切倾注在一个外人身上你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就那么不堪吗?你不是不愿让我继承你的王位吗?如今,我就坐在这个位置上,怎么样很气愤吧?你出来打我啊,骂我啊,你有本事来啊!”

尚卿发出一段略为诡异的笑声,“可是,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窗外月色如练,轻轻的脚步声在院中响起,一步一步向这小屋边走来。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尚卿没有回头就已经猜出了来人的身份,他收起了笑,声音归于平淡:“你来了,很久都没见到你了,还以为你怕被贺扶发现,偷偷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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