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子,我只愿我家小女平安。”
齐傲微微颔首,“晏大人放心,我定会护她周全!”
齐墨身后跟着自己的护卫,一言不发的从二人身旁走过,齐傲突然叫住了他,“三殿下请留步,府上备了梨酒甜味适中,可否请三殿下赏个脸共用早膳?”
齐墨眼神一暗,“稍后便去寻你。”
齐傲看着齐墨离去的孤影,他的身世倒是与扶容珩那个小子相似,陛下视他为透明人,交给他的也是鸡毛蒜皮的差事,他能安然无恙的还留在京都,全然是因为太过平庸,没人会将他放在眼里。
但齐傲却不这么想。
……
晏风华跟着安妈妈走下楼,下面大厅装饰典雅了许多,阁顶下的轻纱帘幔坠着风铃,随风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声音,各处还挂着女子跳舞的画像,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王妈妈站在台上笑着朗声道:“女儿们集合了!”
晏风华眼中的不悦转瞬即逝,抬头站在女子中瞧了一圈,昨日被抓来的女子都不在此,也不知被关在了何处,看来只有她和方容容来到了这里。
“兰歌,这新来的姑娘名唤羡芳华,你身为咱们楼中的翘楚可要好好教教她。”
兰歌转过头看向羡芳华,晏风华看着自己身上宛若火焰一般红的衣裳,原来羡芳华是自己的新名字,但兰歌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带着些许敌意?
兰歌欠了欠身,轻声道:“王妈妈放心,我定会好好教导她。”
众人散去,都各自回房练习自己的新舞,兰歌甩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腰上的铃铛叮铃作响,她径直朝着楼上走去,“你随我来。”
晏风华看着楼内也是八面墙,与妙音楼极为相似,难不成真的如婉音姑娘所说,自己被妙音楼盯上了,还未探明白其中便被抓来,着实是倒霉了些。
晏风华面露仰慕之意,笑着道:“不知兰歌姑娘是哪家的花魁娘子?”
“孤陋寡闻,你居然连我的名号都不曾听过,沁阳楼你竟不知?也不知你是哪个穷乡僻壤来的野丫头。”
晏风华绞尽脑汁,上辈子好像是有这么个歌舞团入宫表演,她记得印象最深的是土拨鼠跳火圈,但圆圆滚滚的土拨鼠不是大周之物,难不成是……
“兰歌姑娘说的是,是我没有眼力见识,不知此处是哪里?”
兰歌哼了一声,安妈妈都提前交代过对她不能透露半点消息,全当未听到她问的话。
“算你识趣,听安妈妈说你是公子带回来的,还是公子替你取名,也不知你有何过人的本事,竟得公子另眼相待。”
“能吃算是本事吗?”
“……”
兰歌也想不通,这羡芳华到底有什么好,“罢了,安妈妈让我我教你舞,但说好了,公子只能是我的!”
晏风华点点头,她如今只想回家,也不知她要在沁阳楼呆多久。
……
齐傲从马车走下,站在侯府的门口望着上面的牌匾,他身披霞光,缓缓攥紧了拳头。
分别十年之久相思只增不减,没想到这一世竟还有人要抢走她,眼下单单一个世子之位不能护晏风华周全,唯有彻底解决掉内忧外患,才能让她平安一生。
思绪渐远,又回到了晏家全家入狱的那年,他要赶回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晏风华一袭单薄红色宫装跪在雪地中,摸了摸已没了知觉的膝盖,还是坚持的咬了咬牙,她在鹅毛大雪中冻得瑟瑟发抖,肩上头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睫毛上的晶珠也模糊了视线。
“皇后娘娘您还是回去吧!陛下说了,这几日不见任何人。”
晏风华吐出一口雾气,“劳烦公公再通传一声,恳请陛下让我再见见亲人一面。”
那公公摇了摇头,殿内碳火烧的正旺,索性将殿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冰冷天地。
天下人皆知,晏家嫁入宫里的姑娘性子温婉,却不得宠,从太子妃成为皇后已有三年,也不知是何缘故,膝下连个子女都没有。
再看看陛下尚是太子时宠幸的女子,在太子登基后一年便诞下皇子,如今已抬为了婕妤,她殿中摆设的都是陛下赏赐之物,晃得人眼睛疼。
街上孩童转着圈唱道:大周皇后不如妾,三年不生一个蛋,都说凤殿好凤殿好,凤殿不及狗窝好!
齐明德坐在殿内的白色狐毛地毯上,左拥右抱的美人手里端着金盘,正媚笑着伺候他吃水果。
公公站在屏风外,硬着头皮说道:“陛下,皇后她……”
齐明德听到她就不耐烦,冷着脸说道:“又怎么了?”要不是先帝遗诏,他定废了晏风华立方容容为后。
“皇后娘娘说,她想见一见亲人。”
齐明德张口接过美人递过来的荔枝,还故意轻咬了一下那美人的手指,她害羞的低下了头,却被齐明德拦腰抱到了面前,嗅着她脖颈间的香气,眼神愈发迷离。
“孤不是她的亲人吗?既要见,就让她进来!”
公公出去传口谕,撑着伞走到晏风华的面前挡去飘来的雪,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声叹息,“皇后娘娘请入暖阁。”
晏风华摇晃着身子站起身,“多谢公公多谢公公!”她踉跄着走到了殿中。
公公叹着气看向阴暗的天空,大周要完了。
晏风华踏入殿中暖气迎面而来,她觉得自己像一根还散发着冷气的冰棍,在此侍奉宫妃的宫娥身着夏装,热的小脸通红,晏风华轻声道:“带路!”
宫娥带着她穿过有地龙的长廊,长廊两侧的积雪已消融,到了寝殿门口听到女子细微的喘息声,隔着一道屏风人影还在晃动。
宫娥垂着头,“陛下,皇后娘娘到了!”
“哦?”齐明德停下身,戏谑笑道:“听闻皇后娘娘甚是思念亲人,今日孤允许你见我一面!风华,不如进来同乐?”
有女子娇嗔道:“陛下如此厉害,皇后娘娘知不知?”
晏风华恼羞成怒,但家人还在牢狱中,便忍了那贱婢的话,齐明德又道:“晏家通敌叛国板上钉钉的事,孤念你是齐家人,罪不及你。”
晏风华浑身冰冷眼神里已没了光,直勾勾的盯着屏风后的人,“陛下的意思是……晏家人都没救了?”
“通敌叛国株连九族,你为皇后岂会不懂大周理法?”
晏风华在深宫孤立无援,想救人堪比登天。
未经齐明德首肯她便直入寝殿中,里面的人各个衣衫不整。
齐明德以为她想通了,一边嘴角勾起,向她伸出手,“皇后有胆识。”
依偎在齐明德怀中的女子贴的他更近,“陛下……”
晏风华听出了方才女子的声音,面带笑意朝二人走过去,缓缓弯下腰蹲在了齐明德旁边,猛得掏出藏在袖口中的匕首,朝那女子的心口处刺了过去。
齐明德说话向来不算话,不管她是否侍寝,亲人都难逃一死。
那女子捂着伤处口吐鲜血,痛苦得倒在了血泊中,晏风华目标已转向齐明德,他吓得后退,高喊:“来人快来人!把这毒妇押下去!”
侍卫闻声而来将她押倒在地上,发髻在挣扎时散乱垂落下来,她朝着齐明德嘶吼道:“齐明德!你这个狗皇帝你不得好死!”
她被关在了悲秋宫里,待亲人被推上断头台时,齐明德却故意拉着她去观刑,将她扮做宫娥的模样塞着嘴押在了人群中。
她见亲人人头落地,泪无声从脸颊划过。
她的双亲、还有最敬爱的兄长,都死在了隆冬时节。
悲秋宫从外面落了锁,整个人也没了斗志。
手里攥着母亲绣给自己的手帕无声落泪,清平早上打开门,偶尔会看到放在院子里的红色食盒,里面的吃食已凉了,但热热还能吃。
晏风华恹恹的推开了食物。
“齐明德心狠手辣,我至亲死的不明不白,如今我在天下人眼里是罪臣之女,他偏生想博得好名声将我困在这里,可想到这食物是他带来的,我就恶心。”
她想死却不能死,也不甘心。
清平劝道:“可小姐,您若是不吃,如何能报仇?”
晏风华抬手摸了摸清平饿的有些脱相的脸,“清平你受累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带着你入宫,还连累了清安,应让你们姐妹二人早早出嫁才是,她胆子最小了。”
清平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小姐,清安她……她上断头台的时候,您不知道,她都没哭。”
她想动手杀了齐明德,但他是天下的君王。
外面的豺狼虎视眈眈,若大周朝堂再乱起来,届时朝野下野心勃勃的王爷也定会相互争斗,大周内狼烟四起,苦的还是百姓。
晏阳一边抱着还是萝卜头大的自己,一边教导着兄长,“咱们晏家是大周百姓的盾牌,若必要时需舍小家为天下,泽华、风华,你们都应懂这个道理。”
晏风华抱着清平泣不成声。
父亲,您让我好好的做大周皇后,希望我没有选错。
送来的食物主仆二人是一口未动,宁愿吃园中的树根杂草,也不想再吃齐明德送来的吃食。
平清照例收到了食盒,这一次盘子下却押了字条,“小姐您瞧。”
——这食物并非是齐明德送来的,还请放心食用。
雪夜里天边泛红,鹅毛大学飞飞扬扬,男子握着斜挎腰间的刀站在江边的芦苇荡,风似刀子一般刮过冻僵的脸庞,他遥望京都的方向,吐出一口长长的哈气。
“齐小公子,按您吩咐,已差人留了字条。”
“我知道了。”
晏姑娘愿你在京都安好,还请你坚持下去。
……
齐傲收回思绪,眼神阴郁朝侯府里走去,万重青一袭黑衣从长廊走过,在他耳旁低语。
“世子,不知为何侯爷突然打翻了烛台险些起火,您出门前叮嘱属下盯着的那些小摊贩,大多今日再未出来摆摊,少数的身份尚不明,还需再跟踪继续调查。”
齐傲略显疲惫,指骨泛白,“继续盯下去,看看这些贼人到底要做什么,若要钱财估摸这几日就要送信,若有他求,便不简单了。”
齐傲朝着关押齐慎的方向走去。
“逆子啊逆子!关押我便罢了,还做这么难吃的饭菜亏待你老子!”
万重青想提醒齐慎谨言慎行,齐傲却抬手阻止了他,“让他继续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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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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