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风华细看簪身上还刻了“风华”二字,摇了摇头。
“男子给女子送簪自有深意,我母亲年轻时就喜欢这些玩意,父亲每逢节日或是外出,总要给母亲带上一两个,如今她那梳妆台的柜子里,怕是都要装不下了。”
“咦!小姐,这簪子刻了名字退又退不掉,若是别人知道有男子给您送簪,知晓的觉着这男子是欣赏小姐的才情,不知晓的定以为他钟情小姐。”
清平是自己一语道破梦中人,猛地坐正身子抬头看向小姐,难道齐公子对小姐有了别的心思。
晏风华波澜不惊,将它放入了盒子中。
清平这小丫头是高看自己了,她如今弹琴连个音都摸不准,都不如七八岁的孩子,说齐傲欣赏自己的才华,传出去怕是鬼都不信,这簪子好好的收起来莫让别人看到便好。
“上午你可听见有人在西园弹琴?”
清平思索了一下,当时她正要出府学的门口,隐隐约约听到了不成调的曲子,当时好些小厮丫鬟直咂舌,自己听着难受不说,但又很想笑是怎么回事。
“奴婢记得。”
晏风华看着她忍住憋笑的模样,饶有兴趣,“弹得如何?”
“调听着不准,但细听琴音悠远,奴婢觉着此人并非不会琴,反倒像是故意弹错的。”
晏风华未料到清平竟给了另一个答案,本想说是自己弹的,此话便咽在了肚子里。
“罢了,簪子拿回去好生保管,这位齐公子的回礼我可要好好想想。”
……
方容容手握团扇遮着脸,恨不得将两个肿的核桃似的眼睛也挡住,整宿都未休息好,闭上眼就看到元春喊救命,梦里她转过脸来七窍流着血,指责为什么要害她。
脚下台阶都没注意摔了一个踉跄,幸亏身旁的丫鬟扶住了自己。
“多谢。”她神情淡淡站正了身子,长舒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丫鬟春禾规规矩矩跟在她身后,微微颔首却用余光将学府打量了一个遍,夫人交代她定要管好小姐,让她收收性子,不过小姐……从早上伺候她洗漱更衣时,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金嬷嬷。”方容容微微颔首行了一个万福礼。
金嬷嬷听说了她的事,估摸着方夫人下令杖责打死了丫鬟,吓坏了方容容,“今日考查礼仪,方姑娘可要努力。”
她微微颔首,“多谢金嬷嬷提醒,我定全力以赴。”
她入了学堂便一直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挺直了腰背,手中的团扇也不曾拿下,想要安慰她的同窗,也被方容容冷淡的态度劝退,冷不丁的被人骂“活该”,方容容只是瞧了对方一眼,也未多说什么。
她微微侧过头望向窗户旁的空座,都这个时辰了晏风华怎还未来。
……
“小姐莫要懒床了,再不起身,可就要迟到了。”清安小声唤着晏风华,但她把头蒙在被子里,转过身面朝墙继续睡。
清平无奈的看着妹妹,蹲在了床旁,朗声道:“小姐,您要是再不起,姜先生可就要另娶她人了!”
晏风华哼了一声,总算是给了些反应,懒散说道:“他娶就娶,与我何干。”
清家姐妹面面相觑,昔日小姐只要听到姜先生的名字跑的比谁都快,凡是他来学府授课,小姐是最积极的,还曾说过非姜先生不嫁的话,怎的对他失去了兴趣。
清平寻思小姐是忘了很重要的事,“小姐,金嬷嬷今日要考礼仪,这成绩可是影响您在京都才女中的地位。”
晏风华坐起身,“虚名罢了。”
及不情愿的穿起鞋下了床,看来还是要去学府走一遭,但至于去学府哪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若不然母亲定要说教一番,待父亲练兵回来知晓了此事,又会数落自己气母亲。
当真是晏家的女儿难做。
晏风华出门让清安跟着,清安坐在马车内,给小姐端茶倒水,只要自己一跟着小姐便觉着没有好事发生。
学府内的钟声响起,学子们各自朝着学堂快步走去,园子里顿时空荡荡的。
这若是迟到定然少不了夫子的一顿责罚,况且今日全员小考。
对男学子而言,所有的成绩都会记录在册,以后入仕途就是好看些,但去哪里做官,做什么样的官还不是看家世。
而女学子将来则是为了能寻个好婆家。
清安拎着小木匣子,看自家小姐还在长廊闲庭信步,她是要急坏了。
“小姐小姐,这回可真的迟了!”
晏风华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抬步朝着花园走去,现在日头渐升,这园子正好可以乘凉。
“急什么,再说了我来学府又不是为了考核,如此好的天气,不去避暑吃点心可惜了。”
清安乖巧的跟在小姐身后,小姐现在心思百转,她是看不懂小姐了,早上的时候还听姐姐说,今日宫里还会贵人来,以小姐的才情和姿色说不定以后能嫁入皇家。
晏风华突然停住了脚步,清安险些撞在她的身上,“小姐?”
花园的另一头一个男子身着月白的锦云长衫,头发束成马尾用白玉冠扣着,虽背对着晏风华,但她能想到那张脸是何等模样,又是如何嬉笑着取人性命。
鼻梁挺拔,剑眉星目,笑时薄唇微翘,让人觉着如沐春风,尤其是那双眼眸深邃,只看一眼便能让人无法自拔,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
当然,除了自己之外。
晏风华双眸猩红,藏在袖中的手紧攥,只想将他拉入地狱,但现在自己还无力与他对抗,冷声道:“走吧!没兴致了。”
那男子回过头就看到远处草丛里一抹灰白色的衣摆略过,询问身旁的助教,“都这个时辰了,为何园中还有人在闲逛?”
助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公子的话,绝无可能,此时学子都在堂内等着考核。”
他又瞧了一眼那边的草丛,“许是我看错了。”
“小姐,方才那个公子是谁?”
晏风华朝着更僻静的角落走去,“他就是金嬷嬷说的宫中贵人。”
清安看小姐脸色发白有些担忧,将蜜桃儿味的果子拿了过来,端到的小姐的面前,“但他一个男子出现在西园确实不妥。”不过小姐好像认识那个男子。
晏风华怕清安莽撞,便又多说了两句,“今日礼仪考核想来非同一般。”她一口将果子吞掉,用手拍了拍指尖的碎末,口吐不清,“太子快要到了弱冠的年纪,太子妃还不知道在哪儿。”
清安看不得小姐如此邋遢,用帕子给她净手,“原来如此,那男子定是替天家物色太子妃来了。”
晏风华眯起眼睛看着水光潋滟的湖水,清安只说对了一半,今日来的贵人正是大周的太子——齐明德。
“可为何小姐您不去,如此露脸的好机会,错过了岂不可惜。”
晏风华随手折下身旁的柳枝,她不想争也不屑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无用。”
清安听的云里雾里,难不成大周要亡了?
晏风华,“以后你就懂了。”
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声响,清安吓得喊了一声“谁”,主仆二人齐齐看向草丛。
只见一个病秧子微微颤颤的从草丛堆站起,手里还拿着翻开的书卷,重重咳嗽了两声,“在下无意偷听,就是书掉了,还望晏姑娘莫要怪罪。”
“听便听了,现在说莫要怪罪是不是迟了些,你跟踪我的事,我还未和你算账。”
晏风华挑了挑柳叶眉,今日她穿了一身灰白色的石榴裙,衣摆处绣着点点桃花,似要迎风飞扬,略施粉黛,明眸皓齿,连眉间的红痣更为她添了一抹别样风华,端庄却又透着一股凄凉。
齐傲眼里都是她,让身旁的小厮退下,压着心中的欢喜向她靠近,解释道:“若我说都是凑巧,晏姑娘你信吗?”
“我信不信重要吗?齐公子以后还是莫要送什么簪子了,免得叫人误会。”
小厮见自家公子神情失落,忍不住开口说道:“昨日我家公子就在那首饰店的楼上,听见姑娘喜欢这簪子便买下来还刻了名字,这指头上全是伤。”
晏风华低头瞧去,他有意把手藏在了袖子里,淡淡道:“是我的不是,唐突了姑娘。”
晏风华看这病秧子跟小白兔似的,他越是无辜自己越是想欺负他,又多问了一句,“我喜欢这簪子,你便送了我,若是听了别的姑娘也喜欢簪子,你是不是也还要再送别人的姑娘?”
话一出口变味儿了,自己听着都觉着不对劲,莫说是在场的人了。
他却憨憨的笑了,“自是不是,唯晏姑娘独有一份。”
晏风华不好意思的站起了身,却只到齐傲的肩膀处,这气势顿时减半,“反正你不许送簪子了,免得叫人误会。”
齐傲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我送别的。”
清安嘴角带笑,都不敢抬头瞧小姐和齐公子,方才只瞥了一眼就觉得二人登对,没想到这齐公子竟会这般哄人,若以后小姐同他成婚,他还不被拿捏的死死的。
晏风华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让你不要送了。”
“可我……”
远处传来了女学子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我竟第六,若以前我断然是进不了前十的。”
“晏姑娘无成绩,这方姑娘不及格,京都第一才女不知会是谁。”
一语道破梦中人。——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刘禹锡《乌衣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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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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