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昌十五年,祁国一改往日之懦弱、颓败之感,不断进军曾经欺压他们的众多敌国,胜利的号角随处可闻,所到之处,皆插着象征着祁国皇室的凤凰于飞的旗帜。
他们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收复了众多年前为了求和让出去的城池。
而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一个人。
祁国的鬼将——陆无言。
他八岁修道,十二岁便大成,十三岁凭借高深莫测的修为成为祁国的将军。他手里的霜魄灵剑用得出神入化,带兵打仗也从无败绩,是真正的当世的第一人,当之无愧的天才。
可惜,哪怕是时时跟在他身边的将领也从未见过他的真容。
陆无言在那一年里大放异彩、名声大噪,祁国也出现了空前的繁荣昌盛之景。
可在那一年之后,陆无言便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陆无言是飞升了;也有人说陆无言是造得杀戮太多了,暴毙了;还有人说陆无言是因为功高盖主被杀了......
传言很多种,真真假假,各自参半。
总之,就是没有人知道陆无言到底去哪了。
两年后,明崇帝驾崩,享年48岁,其嫡长子阮晔即位,定年号为元和。
元和元年,秋风已起。
天色昏暗,四周一片死寂。突然,金属之间的摩擦声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一位妙龄少女光着脚、戴着连着脖颈的长手镣和脚镣,走在这片荒芜之中,手还时不时拨弄一下稀疏的灌木。
她向前走去。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少女也有点心慌。
“该死的。怎么又是这鬼地方。等我出去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一定把这夷为平地。”她恶狠狠地说着,声音软软糯糯的,和这说词倒是不搭。
少女一边抱怨一边向前探寻出路。
突然,一具木棺凭空出现在离她三步远的空地。
她以前做梦来这的时候,好像没有木棺这一环节啊?
难道今天这是见鬼了???
少女向来胆大,便更快的走向前,绕其打量着。许是注定,又像是老天偏要让她看到里面所装之物一样,她都没有绕着走完一圈,木棺自己打开了。
她心头一惊,暗叫不好,这是暗杀她??暗器飞镖?妖魔鬼怪?还是诈尸了?
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她迅速抱头蹲下。并没有想象中的毒烟,或是暗器。
少女心舒一口气,站了起来佯装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身子前倾,往前探去。
所见之事令她刚舒出去的气又猛吸回肚子里——棺材里装的是她自己!
木棺里的她,身着鹅黄色衣裙,面带淡淡的微笑,面容姣好。
“公主,公主……”
是谁?
“公主别睡了,君上派人来唤你了。”
寝宫里宫女站了一排,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份焦急,个个都恨不得上前去把公主摇醒。
此时,阮颜也刚从梦魇中醒来,惊魂未定中被宫女们拉起来洗漱梳头,一脸无语。
唉,不是,我虽然平易近人、心地善良,但我也好歹是一位公主唉,尊重一下我啦各位小姐姐,阮颜心里默默吐槽着。
太累了,虽然类似的梦不是一次两次做了,但这次做得比以往更令人心累,居然梦见自己躺棺材了。
累得她连话都不想说了。
到底为什么会梦见自己躺棺材呢?!这真是令她匪夷所思。
“公主,君上派人来请您去。”一位宫女走上来,在她耳边轻轻说。
阮颜处在自己的思考状态,不语。
“公主?您在听吗。”
阮颜仍不语。
“公主~”宫女拉长了音。
“嗯,”阮颜叹了叹气,“小舟,我们走吧。”
名叫小舟的宫女轻轻应了一声。
阮颜站起身来,思绪仍然在停在那个梦上。
她一定要弄明白这件诡异的事情,被这个梦折磨了这么多天,也该有个答案了。
阮颜打开门。
看见外面枯黄的树,上面那摇摇欲坠的叶子什么时候真正落下呢?
“公主,得走了。”小舟轻轻说道。
是啊,得走了。
她抬头看了眼这皇宫的太阳。
太阳很大,光线很刺眼、但这束光落到她身上时,她只觉得阴冷。
果然,皇都秋天的太阳是不一样些,它看起来很暖,落到人身上却并无暖意。
她抬手挡了挡。
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公主,您在看什么?”小舟疑惑地问道,也抬头望天。
阮颜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打趣道:“没什么,只是刚刚想了一下,空手去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要带个礼物而已,我们走吧。”
她走在去乾清殿的路上,看到这皇宫里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看见她,象征性行完礼,便奔走在各个宫殿间——不是这个小主生气了,就是那个贵妃砸花瓶了。
有人说这是皇女臣女的宿命,为男人争风吃醋,因为她们都得依靠男人。
宿命么?那她的命是什么?躺棺材?也是了,到最后谁的命不是这样,有的人甚至还没有棺木,暴尸荒野……
“问妙颜公主安。”乾清殿的宫人道:“公主直接进去吧。”
阮颜对那位宫人轻轻点头。
……
“皇兄,许久未见了,你又变了许多。”阮颜微微笑着,语气平静道。
龙椅上端坐着的青年——阮晔,是她的皇兄,也是祁国最年轻有为的君主。
看着青年冷峻的面容,阮颜心里感慨万千。曾经那个和她情逾手足的皇兄,也会听信那虚无缥缈的谣言吗?
想到这,阮颜不由得紧张起来。
“阿颜,在兄长面前不用如此拘谨,像往常一样就好。”
阮颜一怔。
“皇兄不怀疑我?”阮颜有些激动,语速不像之前那般平静了。
皇宫这个表面风平浪静、暗地却满是阴谋诡计的地方,有个人始终相信自己的人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但,凉水来了——
“不。”
“我怀疑你。”
阮颜听清了外面的风声,也将皇兄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若你真是公主,我自然不会怀疑。”阮晔顿了顿,语气越加越重,也越来越冷——“可你不是。你自己也知道的,不是吗?阿颜。”
阮颜急了,上前两步:“不……不是的,我说过,我从今往后只是妙颜公主的,那些符那些阵我全都不会用了,我真的不会骗你。”
不是的,你不能听别人而不信我。
阮颜眼睛都红了。
阮晔看见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阿颜,你……”
说到底,还是对这个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来。
阮晔尽量不去跟阮颜对视:“还是到你师父那里去避避吧。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会派人送你过去。”
那里能改你性子,但愿也能帮你活下来。
“你......”阮颜本想再为自己解释两句,阮晔却闭上了眼,看也不愿看她一眼。
阮颜苦笑道:“那一切听君上的便是,阿颜先退下了。”
外面的风停了,那叶子也落了一地吧。
“公主,我快收拾好了,您的衣服首饰我都拿了好多呢,哦哦还有银子,我也拿了好多,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拿的吗?。”
“嗯,你先收在你那吧,看着拿就好。”
“公主,您还好吗?”小舟满是担忧的说道。
阮颜对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公主,真的要走吗?”
阮颜平静的说道——
“改变不了的。”她的存在对阮晔来说威胁太大了。
小舟低下了头,磨磨蹭蹭地继续帮阮颜收拾东西,边收拾边抹眼泪。
“小舟,你怎么还难过起来了。”阮颜看着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公主,你不懂…”
阮颜以为她是怕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的确,皇宫囚禁了一些人,却也很好的保护了一些人。
“小舟,你不用怕。到了外面,也没人敢欺负你的,”阮颜撩起衣袖,双手握拳,在空中挥了一下,“若是有,我帮你揍他、赶跑他。”
小舟的眼睛亮了起来:“公…公主,你要带我一起去?”
她原来是在担心自己不带她去吗?
阮颜颔首。
“公主,我收拾好了,走吧!”
“……”
阮颜和小舟被君上安排的人悄悄送出宫。
没有人知道。阮晔安排地很周密,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了——三日之后,“妙颜公主得了恶疾,命不久矣”的消息就会传遍皇都。
阮颜看着这一路上熟悉的风景,也不由愣了神。
多年前,一个性情恶劣、只懂画符制阵、嚷嚷着会帮皇兄一统天下的皇女被阮晔半哄半强硬着送到了这里。
多年后,一个被世人说成生性木讷的公主,自己走到了这里。
如此差别,阮晔倒是真狠。
明知那一面或许是此生的最后一面了,居然看都不看她,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公主,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
阮颜从马车上下来,向前望去。
玄安寺,好久不见了。她抬腿向前走去,一个和尚在门口等着。
阮颜向和尚行了个礼:“让师父久等了,是颜儿的不是。”
这和尚年纪看起来比阮颜大不了多少,光是只看他俩站一起,谁也想不到他们是师徒关系。
和尚细细打量了阮颜,笑着说:“无妨。颜儿现在可是越来越像公主了。”
原本默默站在一旁的小舟听到这话,蹙起了眉:“这位和尚师傅,什么叫像公主,我们公主本来就是。”
阮颜对小舟摇了摇头,随即对和尚说:“师父见谅。小舟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和尚走到了小舟面前,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压迫感随之而来。
小舟不自主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小姑娘,我并非和尚。”
“和你一样,我也是玄安寺的客人。”
“我叫傅颂。”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