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的銮铃独自坐在客栈卧房的床沿,窗外月亮高照在夜空中,距离她穿进这个修仙世界已过去整整十二个时辰。
不知阿爹是不是正在急切地找寻自己,不知邻居哥哥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想自己。
銮铃从床头翻出白天被聿蕴和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裙,那坠在腰带上的半块玉佩正是白天硌到自己脚的那块。
当时她看着玉佩愣神,是因为这块玉佩与前夜她趴在坡头围观时,挂在庄清塬腰间的那半块玉佩款式一样,且他是左半块,这是右半块,上面的龙凤花纹似乎正好能对的起来。
按照寻常话本的套路,想必是庄清塬的青梅竹马或者从小订的娃娃亲之类,虽然那名女子看起来已经被魔修炼制了,非常对不住她,但这枚玉佩留着可能会派上用场,没准能保銮铃一条小命也说不准。
白日里在外院,銮铃在一片打斗中迅速审时度势,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按照脑中之人告诉自己的信息,杀了庄清塬便可以回家。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她可以试一试。
反正这是话本子的世界,话本子的主角死了,顶多就是世界坍塌而已,说不定自己同样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呢。
况且当看到西域奴隶和天雍宗弟子时,銮铃想起来这是话本一开始天雍宗弟子去边疆玉虚宫参加五年一届的宗门大比的时间点,这个时候庄清塬的实力还不足以杀死全书最大的反派魔尊棽罗。
作为魔尊最忠实的头号粉丝,穿进书里的銮铃深觉这是天意给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替偶像报仇,将庄清塬击杀魔尊的苗头遏止在摇篮里。
每次一看到庄清塬,那想要杀死他的执念便瞬间强烈到溢满整个胸腔。
连她自己都惊讶自己对男主庄清塬的恨意居然这么甚。
她杀死男主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利用自己眼下这个意外被人贩子按上的西域奴隶身份,使一位天雍宗弟子揭去自己的面纱,这样便有理由留在他们身边,伺机杀死庄清塬。
如果能直接被庄清塬揭掉面纱更好,可是聿蕴和一剑刺来的时候,銮铃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她仅以毫厘之差微微向前偏了下身子,本可以直接击中魔修胸口的这一剑便因为她的举动歪了出去,挑走了她的面纱。
这样也不错,这个天雍宗小弟子聿蕴和看起来单纯又好骗,话本子里也没有提到过他,想必是个打酱油角色,无需在意。
但怎么说也是利用了对方,卷了无辜的人进来终究不好,銮铃在心里自我开解道:虽然对不起这位天雍宫小弟子,但是看他也不甚愿意,想来到时候能说开了,必是皆大欢喜,到时候珍重地同他道一道歉,他应该也就原谅我了吧?
夜已经很深了,銮铃熄了灯躺在床上,忧虑而疲倦地想着前路未卜的明日,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銮铃便被敲响了房门,门外站着庄清塬,他左手握住抓着佩剑的右手,朝銮铃作揖道:“銮铃姑娘,我们天雍宫都是男子,也没带什么女子使用的日常用品,我跟聿师弟说了让他今天同你一同去街上购置些衣物。”
銮铃一探头,果然看见庄清塬身后站着局促拘谨的聿蕴和。
銮铃重又望回庄清塬,微微仰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好的,有劳了。”
一路上聿蕴和都沉默寡言,只是跟在蹦蹦跶跶的銮铃身后,替她拎着买下的物件,街道上人潮拥挤,聿蕴和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寒光一闪。
人群中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举起尖刀就欲行刺銮铃。
銮铃吓了一跳,聿蕴和迅速上前将銮铃护在身后,拔剑同那名黑衣人打斗起来。
聿蕴和出剑似疾风骤雨,将黑衣人的攻势一一化解,在他凌厉的剑招下,黑衣人破绽百出,不过片刻,已是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见打不过对方,黑衣人放了个烟雾弹,转身匆匆逃跑了。
聿蕴和连忙查看銮铃的情况:“姑娘,你没事吧?”
銮铃心有余悸,冲聿蕴和强扯出一张笑脸道:“我没事,你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啦,叫得好生分,叫我銮铃就行。”
到了晚上,銮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要是再有黑衣人怎么办!
不行,我得问聿蕴和要一把趁手兵器去,做个防身道具也好。
她从床上翻身而起,去找聿蕴和,却发现聿蕴和的房间上了锁。
都这个时辰了,他会去哪儿呢?
銮铃索性就在门口等他,都这么晚了,他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结果銮铃靠在门边睡着了聿蕴和都还没来。
等聿蕴和踩着客栈嘎吱作响的木梯回到二楼自己房间,看到的就是銮铃蹲在门口头一点一点地睡觉的模样。
“銮铃?”聿蕴和蹲下来轻声唤她,“醒醒,怎么在这里睡觉?”
“唔…”銮铃睁开眼,有些发懵,随即想起来自己是来找聿蕴和要兵器的,腾的一下站起来,一边揉着发麻的腿一边抱怨道,“你去哪儿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了你好长时间。”
聿蕴和把房门打开,让銮铃坐到桌前的椅子上,一边点蜡烛一边道:“找我做什么?”
“我…”銮铃刚想说我想找你要一件护身兵器,又觉得直接开口要不太好,便搬出婚约身份委屈道:“未婚妻来未婚夫房间找未婚夫不是很正常吗,谁要你门口上锁,害我只能在门外站着。”
聿蕴和沉默了很久,久到銮铃开始斟酌怎么实话说出自己来的意图了,他才开口道:“我刚才是在铁铺打一件器械,”他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递给銮铃,“我想你总得需要一件武器防身。”
銮铃内心说“哇,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表面还得矜持道:“你真是太贴心了,谢谢你送我的这件武器,我很喜欢。”
天雍宗弟子下榻的这家客栈离玉虚宫并不远,还有三天便是宗门试炼,因此第二日他们便收拾行李直接往玉虚宫去了。
路上其他几名天雍宗弟子同銮铃聊天:“銮铃姑娘,你是西域人,为何却会说中原话?”
“我自幼跟着父亲在西域边界做生意,需要经常同中原人接触,因此就学会了说中原话。可是前不久边疆爆发战争,我父亲也被路过的一队士兵杀死了,我便作为奴隶被抓到了这里。”
这是銮铃昨天晚上编排好的说辞,既能防止这群天雍宫弟子怀疑自己不是西域人,又不会让他们再老想着劝自己回西域,尤其是那个一板一眼的聿蕴和。
几位天雍宗弟子果然脸上一片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愧疚神色,知趣地岔开话题,开始同銮铃分享他们修行路上的奇闻轶事。
走在庄清塬身边的聿蕴和还是同昨日一样一言不发,只偶尔听到他们的嬉笑声回头看几眼。
一行人行至晌午,终于来到昆仑山脚下,那玉虚宫就建在昆仑山半山腰,远远能看到玉虚宫的宫门,门前还站着几名负责接待的玉虚宫弟子。
庄清塬递上天雍宗的门牌,一名玉虚宫弟子道:“请天雍宗的诸位稍等片刻,卢从衍师弟马上就下来了,他负责带领诸位去玉虚宫安排的住处。”
正说着,玉虚宫的大门被推开,一道潇洒俊朗的身影迈步走出,朝天雍宗弟子作揖道:“在下玉虚宫卢从衍,请诸位随我来吧。”
他一抬头,本来百无聊赖的銮铃却像被突然击中一样瞪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人看。
她刚才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薛慎哥哥”。
因为这位玉虚宫的卢从衍,竟与銮铃暗恋的邻居哥哥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薛慎哥哥也穿越到话本子世界来了吗?还是只是巧合,这个话本子里有一个同薛慎哥哥长相一样的人?
銮铃拿不准,她一边想“我与薛慎哥哥真是有缘,定能终成眷属”,一边越凑越近,如果真是薛慎哥哥,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因为一些原因只能先装作一个身份,不能马上与自己相认呢?
她迫切地想要卢从衍给自己一个眼神暗示,这样她就可以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卢从衍果然注意到了身前的銮铃,他露出吃惊的神色,同庄清塬道:“听闻天雍宗只招收男弟子,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
“奥,这是我们昨日从魔修手中救出的一名女子,名唤銮铃,因为无家可归,便暂时带在身边了,不知她可否随我们一同入住贵门派?”
卢从衍点点头,“无妨,我再多安排一间厢房便是。”
庄清塬是照顾聿蕴和不愿旁人提起他与銮铃的事,便刻意隐瞒了一部分实情,若是平常,遇到师兄这般体贴自己,聿蕴和肯定会在心里郑重感激庄清塬。
可是这会儿聿蕴和盯着凑在卢从衍身边仰头看他眸子亮晶晶的銮铃,心里不知为何很不舒服,他竟出格地偷偷想,师兄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不说我挑了銮铃姑娘的面纱,结下了姻缘,銮铃姑娘是跟着我来的。
他旋即清醒过来,有些惊讶自己刚才的想法,师兄照顾自己情绪,如此体贴入微,他应当感谢才是,再说他从未将这婚约当真,怎么刚才竟生出无端郁气?
聿蕴和分不清这股郁气因何而来,他很快自己调整好心态,跟着师兄们进去了玉虚宫内。
玉虚宫给赶来参加试炼的各门派安排的住房在整个宫门的西侧,分南北两个大的庭院,北院是女弟子的住处,南院是男弟子的住处,每个庭院都是东西南北四排紧凑的厢房组成,看起来像是为了这次宗门大比专门修建的住处。
聿蕴和把行李放进自己被分到的厢房,刚准备回头交代銮铃几句话,叮嘱她不要乱跑,有什么困难随时跟他说,却发现銮铃已经跟着卢从衍往北院去了,銮铃边走边昂着头跟他说话,神情带着兴奋和崇拜。
聿蕴和一下子握紧了手里的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闷闷的。
銮铃被安排在北院西侧尽头的一间厢房,推开窗户便是西面森林的别致风景。
这几日銮铃过得很是清闲,没有刚落入这个话本子世界那种狼争虎夺的凶险紧张情形,有时看着周围高山绿树白云暖阳,銮铃也会恍惚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如果不是经常能碰见话本男主庄清塬的话。
此外为了维系自己聿蕴和未婚妻的身份,銮铃时不时就出现在聿蕴和面前提起他们的婚约,问聿蕴和什么时候同自己成亲,以显得自己不那么像一个死皮赖脸呆在天雍宫弟子身边混吃混喝的无赖。
况且每次一提到这个事情聿蕴和就眼神闪烁面色发红,要么闭口不答要么慌张逃开,很是有意思,銮铃也乐得逗弄他。
这几日又陆续到了一些门派,銮铃周围的空房间都住满了人。
很快便到了大比这日,玉虚宫正中的大殿上各门派依次排开,听玉虚宫掌门宣读宗门大比规则。
这次大比共为期一个月,采用不同门派弟子两两对决的方式,上旬淘汰掉一半弟子,中旬剩十名弟子,下旬剩三名弟子,作为本次宗门大比的胜利者。最后一日则是结会仪式。结会仪式后统一安排离开,也可在每旬比输后自行离开。
大殿设数个擂台,每个擂台有玉虚宫长老做裁判,一次可以比试好几场,比试人员被击倒不起或击出擂台外就算输。
试炼正式开始后,銮铃只围观了一会儿,便兴致缺缺地离开了,倒不是说她对比试不感兴趣,而是她发现这里大多数人使的招式都是些花拳绣腿,没什么看头。
虽然她是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灵力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穿越者,但是她就是这么觉得。
临走前她着重去观察了一下庄清塬所在的擂台,庄清塬没使几招,轻轻松松就将对手一名松溪派的弟子击出擂台外。
銮铃不禁为自己的杀死男主计划感到万分担忧,同时心里却冒出一句话:“庄清塬的修为看起来停在练虚期很久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自己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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