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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云倾

夜幕悄然落下,透澈月光倾泻。

银色光芒穿过圆形雕窗,映在桌上。

依窗望去,窗外尽是皎皎云海。

上官砂看着桌上锦盒,锦盒里有一把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吱呀一声,李醉倚打开门。

他穿的轻便,抬起头唤道:“上官。”

上官砂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如何?”

李醉倚看着那把剑,“盛安的记忆有部分是一片空白。”

“我看到这把剑,才发现那段记忆有问题。”

“有能力拿走我的记忆的,只有千年前尚为天帝的鼎元。”

上官砂面色凝重,“李醉倚。”

“云倾,你记得吗?”

李醉倚一怔。

片刻沉默,无人言语。

“不记得。”

月夜静谧。

清风自窗而来,吹入屋内。

“那你便记着。”

上官砂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是未加掩饰的愠怒。

“他是这负雪剑之主。”

“千年前,你与他遇于盛安,也别于盛安。你曾亲口与我说的,因缘幸而,生死可托。”

月凉如洗,剑光灼灼。

人无声,风也无声。

上官砂站起身,走向房门。

“两天吧,李醉倚。”

“两天后,上元会擂台,我们把计划提前。”

上官砂回头看着他,月光落在她身上。

“我用剑,来昭告。”

“夜已深,您还不歇息吗?”

一名妖侍走到启子离身边。

启子离回眸,浅浅一笑,“你们都去休息吧。”

“今日,应还有一位客人。”

夜风作响,她的发丝被托起。

那妖侍离去,启子离转身,看着茫茫黑夜。

一道雷光乍现,划破漆黑。

电光回转,瞬间,来到了鸾阁前。

来者黑衣锦袍,腰间佩双剑。

雷霆环绕,气势凛然。

正是李醉倚。

他挥手收起雷光,踏空走入阁中。

“妖皇陛下,可否叨扰?”

风摇金幔,李醉倚握着剑柄。

启子离看向他腰间双剑。

“请坐吧,天帝陛下。”

“您不必麻烦。”

“我为私事而来,这鸾阁的茶,便不应喝了。”

启子离轻笑:“无论公私,您都是妖界尊贵的客人。”

“您既匆忙,便请问吧。”

李醉倚轻轻取下腰间银色佩剑。

“我想问您,此剑何来?”

“一千年前,有一位人族剑士挑战家父,这是他的剑。”

启子离缓缓道来。

“此人名唤云倾,彼时他孑然一身深入妖界,用此剑挑战父亲。他与父亲虽有差距,但凭剑接父亲术式也不落下风的,这世间也没有几人。”

李醉倚握剑的手微微收紧,“后来呢?”

“后来,他带着一身的血,把这把剑插在殿前走了。”

“是父亲让他走的。家父并非仁慈之人,但他拒绝告知我其中缘由。”

话及,她眼中显露出几分困惑。

“而人族盛安国的事我早有耳闻,我想您会认识此剑。”

“既是一千年前,为何现在把剑给我?”

“为了答谢您对金芒会的帮助。”

李醉倚皱眉。

“但天界已经从您这里获得答谢了。”

“您说的不错,妖界与天界在这件事上确实不存在亏欠。”

“所以这是他人之答谢。”

她转头,看向身后妖界。

黑夜,山与城灯火连绵至月下。

“有两名妖族少年因金芒会一战想要答谢您,便来找了我。”

“原来如此。”

李醉倚道,“既是少年之意,我收下了。”

启子离一笑,“您可还有疑问?”

李醉倚双手抱拳,“多谢您解惑。”

“私事叨扰,我便不多留了。”

李醉倚挥袖佩剑,指间雷光浮动。

“妖皇陛下,告辞。”

天界明河殿

夜色苍茫,明月悬空。

天界灯火皆暗,已是入睡之时。

李醉倚回到明河殿,却无一点睡意。

他翻看了一会案上卷宗,又轻轻放下。

起身把桌案整理干净,拿起了一瓶手边的糯米酒。

脱下外袍,李醉倚在窗边坐下。

风动细微,只有斟酒的声响入耳。

皓月落银,酒液一同皎洁。

清香留在齿间,他闭眼。

接着呼出一口气,似是如释重负。

俯仰昼光,驰明山河。

八个字出现在他脑海中。

为守住世间平凡日光去周旋,心往山河明朗。

他不曾动摇,可千年路万般事而来,唯有盛安光景,思及一如昨日。

上官砂是他托生死大局之友人,他自不忘。

李醉倚了解自己。

他极擅衡量轻重盈亏,对天界诸般事务如此,对自己亦如此。

日月千载,他不觉得自己忘记了谁。

鼎元对他的记忆动手脚,却只针对一人的话,那这个人于他而言。

恐怕并无事物可及。

想到这里,李醉倚眉头紧锁。

直到月亮落入云中,曦光照起。

酒液入杯的声音,重复响起了好几次。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已经将桌案烤得滚烫,也有一阵阵风涌来。

李醉倚手支着头酣然入梦,另一只手中还虚握着酒杯。

风阵阵吹起他的额发,托起又落下。

一片粉色桃花被风携进来。

飘落到李醉倚手边。

正正好好的,落在一滴倾出的酒液上。

天界仙玉街

仙玉街在天界小有名气的美食街,人流拥挤,商铺各色。

上官砂初来,与李醉倚之约还有一天,自是要逛逛这云上仙府,天上玉京。

先前穿着象征神君身份的金纹雪袍,她眼下则穿了一件浅紫色衣裳。

长发束起些许,带着步摇垂珠,眼神也不似办事时沉静,带着烟火气。

踏入街道的瞬间,她想起来自己没有用来付钱的东西。

思考回居所还是找人的时间,看到了熟悉的人。

不远处,黑蓝色衣服的男子正与店家交谈。

他淡淡而谈,眸光如长河平静。

他轻轻把几块青色的东西交到店家手里,接过递来的纸包。

转身正好对上上官砂的视线。

“天界之大,倒是有缘。”

上官砂轻笑一声,“是啊。。”

她走到夜阙身边:“夜阙。”

“你刚刚用的是什么?”

“玉银。”

“你既飞升,是能领到俸禄的。”

上官砂朝那九重金阙看了一眼,“原来如此。”

若非昨天事发突然,她也忘不了。

“你知道去哪领吗?”她问道。

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

用点法力的话,应该耗不了多少时间。

夜阙很明显的沉默了一会,看着远处。

上官砂不明所以。

他转过头。

“上官砂,我请你吃饭吧。”

“真的不必了,现在还是上午。”

上官砂制止了夜阙点太多正菜的想法。

“好,你先上楼吧。”

夜阙站在店家面前,正在打算着什么。

上官砂走上楼坐到窗边。

虽然心里尽是疑问,但首先确定了自己的俸禄不会没饭吃。

想了很久,直到夜阙坐来面前。

她还是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上官砂开口道:“夜阙。我们之前认识吗?”

夜阙看了一眼窗外,“不认识。”

“金芒会是我第一次见你。”

一会,店家把菜端了上来。

夜阙显然还是点了正菜。

他倒了两杯酒,自己拿起一杯。

“敬你初来天界,万事顺遂。”

上官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为上官砂道贺。

天神之地,向来是人一生所求。

“你有心了,多谢。”

二人一同饮尽。

夜阙放下酒杯,“不过上官神君,我并不是天神。”

上官砂点点头。

“心意之事,岂分这些?”

“夜阙,我便直接一些。”

夜阙道:“什么事?”

上官砂转过看了一眼,窗外热烈:“我听闻有位魔族不吝手中之力,无关种族之别,不计后果的帮了许多人。光明磊落,闻名天地。”

“应是你吧。”

他眼神平静,只是道:“比起我所为,更多的只是因为这世间未曾听闻过除我之外的魔族,多看两眼罢了。”

上官砂停下筷子:“你倒是谦虚。”

夜阙斟了酒,道:“既然如此。”

“我想知道,你的神号是什么?”

上官砂怔了一下,“神号吗?”

看着她有些迟疑的表情,夜阙开口:“没想好?”

上官砂摇摇头,“不,我已定好。”

到了这个地步,夜阙了然。

“和陛下所谋有关。”

上官砂笑了一下,低眸拿起酒杯:“算是吧。”

“后天的上元会,可有兴趣?”

“有。”夜阙放下筷子。

“天界到处都是魔族夜阙冷漠寡言,无情无性的传言,你....”

夜阙靠在窗上,静静听她说话,听到此处,声音亦带了些调侃意味。

“看起来只有寡言?”

“我既不求回报,又如何冷漠而无情无性。”

他放下酒杯,带了些无奈:“这天界的虚幻传闻,倒是比人间更甚。”

“你好像确实很好奇我的神号。”

夜阙之前说的不错,他们从未见过。

“有什么缘由吗?”

晌午时分,街道热火朝天,更何况到了午饭的点。天神早已辟谷,却也会被美食吸引而来。

就连二人所在的酒楼,也走进来十几个天神。

窗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夜阙没有说话。

他看着上官砂,在喧哗中沉默。

上官砂看到,他很轻微的皱了皱眉。

在她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时,夜阙开口了。

人声鼎沸在侧,夜阙那副冰冷清澈的眉目里,生出了笑意。

魔族笑着开口。

笑容浅淡,语气轻缓。

“上官砂。”

杂音很多,上官砂有些听不清他说的话。

“我们虽是相识于金芒会那样争斗的场合,但你我没有恩惠。”

夜阙虽是笑,却淡到不能再淡。

“虽说我不管评判,什么恩恩惠惠。”

熙熙攘攘,语气却肯定又平和。

上官砂听到了这最后一句。

“我其实,缺失了记忆。”

仙明街上,夜阙与上官砂谈起了天界布局。

二人吃完饭,又逛了一会街。

夜阙言语清晰,上官砂虽只在一隅,对布局也有了大致概念。

上官砂思量着快到住处,便与他道别。

辉光人涌间。

夜阙递给她一个眼熟的纸包。

是今天见时夜阙买的。

“谢谢,但你应该是为了这个来仙玉街的吧,你拿着吧。”

“话虽不假,但这个是我刚刚买的。”

上官砂会意,他又买了一份。

她倒是没察觉。

她拿起夜阙手中纸包。

天界气候温和,虽是正午光照却无炎热之感。

碰到夜阙的手指,却感受到了一点冰凉。

一日后上元会

“陛下,您今天要去上元会?”

“嗯,我要上擂台。”

李醉倚翻扣着护腕,疾步行走。

顾衔海跟在他身后,皱眉道:“又是燃夜神君?”

“明明结果都一样,焕尘还不死心吗?”

午日明朗,街道上种着不少桃花,与天光一齐落下。

李醉倚刚想开口,面前却有人走了过来。

白衣墨纹,冷澈厉然。

“久违,陛下。”

“久违。”

一旁的顾衔海不敢开口,向那人行礼。

那人摇摇头,示意他不必行礼。

“你来看擂台战?”李醉倚问道。

面前人轻轻点头。

“那我先行一步。”

说完,他向会场走去。

“走吧,濯名。”

“我的对手,并不是燃夜。”

顾衔海跟着李醉倚,走进了会场。

环顾一番,找到李风意在他身边坐下。

“风意,你知道今天陛下的对手是谁吗?”

“传闻倒多,但听着不像。”李风意盯着会场中央的擂台。

李风意一下子反应过来,看过来,“你不是和陛下一道来的吗?”

顾衔海抓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陛下不告诉我,只说不是燃夜。”

这种话题,李风意向来积极,一下子抓住顾衔海。

“你没听错?!”

顾衔海呛了一口,赶忙抓向酒壶。

酒壶却早就被李风意拿走,给他倒了一杯。

“你别这么激动。”顾衔海扶着额头咽下酒,他想都不用想李风意的表情。

“你放心吧,我没听错。”

“那......”

“别的陛下什么都没说,别问我了。”

顾衔海拍着胸口,放下酒杯。

他仔细打量了一遍桌上物件,失望的叹了口气。

“又没有茶水吗,这回上元会不是云岁酒楼?”

顾衔海看着杯中剩下的酒抱怨起来。

“不是不是。”李风意敷衍道。

顾衔海抬头看着太阳,“快了风意,别杵着了。”

“哈哈哈哈哈,莽霆还是老样子啊。”

二人看去,一位中年模样的黑衣天神盯着二人。

顾衔海坐正,露出笑容:“星乾神君,好久不见。”

一旁的李风意也问好,“星乾神君好。”

天界天神众多,大部分天神只需以神号互称是平辈,除了几位公认的资历深厚的前辈需用敬称。

眼前的这一位便是如此,星乾神君与天帝一方交好,同两个小辈也有交集。

星乾笑着看二人:“我想你们不会缺席陛下的比试,不过我没想到,居然连你们都不知道陛下的对手。”

李风意一听,眼睛亮了:“神君知道?”

星乾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到一个,而我正想让你们帮我验证。”

顾衔海心中一动,开口。

“您指的是与我们同去金芒会之神?”

一直四处看的李风意猛地转过头,看着他们。

“不错,你俩倒是聪明。”星乾点头。

“那么,你们觉得是不是?”

“我和风意看陛下与燃夜看惯了,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前辈。”

顾衔海看了一眼李风意,示意他不要太激动。

星乾发问:“濯名,你既称前辈,如何啊?”

顾衔海干脆的摇摇头,“强于我们,但具体我也不知。”

“前辈只与妖族修士打了一次,并没有全数展露。”

李风意接着道:“虽是不知,但我觉得,您的猜测大差不差。”

旁桌的星乾闻言一笑,眼中流露满意的神色。

“不过你们可知,今日夜阙也来了。”

顾衔海点头,笑道:“我也看到了,不过他已经入座了吧。”

星乾抬着酒杯,“对,他应该不是上擂台的,只是不知为何而来。”

话毕,星乾看了一眼太阳。

笑着对二人道:“行了,你们看你们的,我也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

顾衔海点点头,转过身。

在他确认星乾没有再看这边后,捏着酒杯瞥向李风意。

旁边尽是汹涌欢呼,李风意的神色明显不似刚刚那样激动。

反而是皱着眉,右手僵硬的放在桌上。

顾衔海动用传音:“结束去找陛下,先看。”

“不然很明显,风意。”

人声热烈,喧哗不止。

夜阙坐在稍前的位置,有些无趣的看着手中酒杯。

还无可避免的听了一会旁边人的议论。

听着,只有他确定今日天帝的对手是谁。

甚至还是那对手邀请的他。

夜阙拂走手边花瓣,拿起酒壶。

他只想着喝杯酒打发时间,不过从抬手到拿来那个酒壶,明显感到有不少神识在靠过来。

心道无奈。

而下一瞬,夜阙还未将壶倾斜,周遭默然沉寂。

他抬眸望去。

有人缓缓走上擂台。

墨发明袍,红袂迎风。

她手扶着腰间剑,身形清瘦。

桃色花雨下,眸中仍透着沉静寒光。

她朝台上负责公平的天神点点头。

那天神问她,神号何许。

上官砂转头,对着这偌大的云海盛会。

“神号,照霜。”

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

天神法术显现,结界迅速打开。

站在另一端的李醉倚专注地看着天神的动作。

一把金色剑被天神插入台上。

随着剑没入,一道光柱由剑冲天而起。

天神握着剑柄道:“光会在一炷香后消散。”

他松开剑柄,瞬间离开了台上。

光柱开始缓缓下落。

“比试开始。”

上官砂毫不含糊,握剑,剑鸣出鞘。

随心念,剑出刹那,足足八道冰凌冲向李醉倚。

冰起于台上,寒锋凝练。

李醉倚不断闪避。

他被冰凌逼至空中,眸光一沉。

雷火冲撞而出,寒冰灼碎。

冰火相消,烟尘散出。

看不到二人身影,剑鸣却频频呼啸。

风拨开烟尘,顾衔海清楚地看到。

李醉倚握剑而立。

手中是天帝的扶昼剑。

冰涛与霆光疾走,寒芒同万钧相吞。

冰和雷,融化消逝,又再现于剑尖。

二人势头齐平,一时难分胜负。

冰法胜于技,雷法胜于力。

顾衔海心中感叹。

他与李风意的比试中,常被雷法的力道压制。

也曾茫然片刻,看不清自己所行之路。

后来也坚定地要走下去。

直到今日,他看到冰无惧迎上。

他看到有人走在前面,泰然出剑。

顾衔海抚着腰间洗玉剑。

他便再不会怀疑自己。

而时间流逝,场上光柱已经落下了几近一半。

冰浪卷风,又一次吞没了雷电。

上官砂举剑挥下,凛风袭来。

她瞥了一眼那光柱。

台上处处狼藉,二人的战场已经转移到了空中。

雷霆破空响彻,李醉倚提剑斩来。

锋刃再鸣,浪潮亦至。

刹那,雪浪被道道碎裂。

雷鸣叱咤直指上官砂。

台下屏息待观。

冰星四散,风冻霜音中,上官砂眼眸明静。

却猛地燃起一点亮光。

浩大的冰雪浪潮翻涌而现。

雪封冻了雷霆,雷鸣止。

只余雪暴咆哮。

李醉倚剑掣天钧,轰然烧尽冰雪。

碎屑飘散。

寒光先至。

上官砂踏空,摇落剑上薄霜。

嘴角露出笑意。

李醉倚白袖扬起,边角处,开了一个小口子。

“陛下闪得极快,居然还是被碰到了。”

“照霜这个名字,从未听闻。”

“依我看,照霜一飞升就接受了陛下指派,此时又显露上风,许是陛下在向焕尘示威。”

那天神说着说着,偏过头问道:“阁下怎么看?”

夜阙抿了一口酒,抬眼看那天神。

“我觉得,莫论因由,不错过眼前才是。”

桃花随风零乱,赫然,光柱马上便要落到头。

冰雷宛转,尘土翻飞。

“李醉倚。”

上官砂驱使法术传音唤他。

雷电自穹顶劈落,动地鸣响。

李醉倚握剑站立,雷光耀起。

上官砂转剑归鞘。

手中结印造势,周遭风流涌动。

须臾,她张开五指。

即刻,目见之水皆向她奔去。

花携之露,杯载之酒,云生之雾,溪上之流。

乃至谁人衣袖所沾湿,竟脱出一道向她奔去。

上官砂伸出手臂,千万源流于她身侧相会。

它们拥聚,交融,澎湃,怒啸。

另一边,雷光夺目闪烁。

摇地火,撼天光。

不断落下的雷霆,环绕着李醉倚。

二人都有一招决胜的意思。

默然良久的李风意此刻开口:“陛下这是,要把雷聚于一处。”

他凝望着雷光,又道:“衔海......”

“江海归一。”

顾衔海眸中带着不可置信。

“这是阶级最高的几种水行法术之一。”

“瀚江天海亦归一。驭的,是世间所有水。”

一方激流万转,一方雷霆万钧。

“抱歉,上官,我听到你叫我了。”

李醉倚的声音终于响起。

“是我自上台起,就疑惑一件事。”

轰鸣彻空,一道天雷劈到了李醉倚剑上。

接着,又有雷电劈了上去。

剑身随鸣响不断变幻。

雷啸之中,霆光之侧。

李醉倚的神情有些看不清。

“我一开始在想,这世间除了鼎元还有谁有机会与能力动我的记忆。”

他手中剑渐渐显露成金色。

“或许无需过多猜测,就是鼎元拿走了我的记忆。”

上官砂身侧水亦不断变幻。

水形现出,水龙长啸嘶吼于她身侧。

巨大到占了擂台的三成。

“但我无法忽视一件事,上官,我不信我忘了生死之交。”

他看着上官砂,问道:“你所看到的我,真的忘了他吗?”

大千世界,能回答此问的,如今只有上官砂。

“李醉倚。”

上官砂传音道。

李醉倚身旁光芒愈发明亮。

照亮了他的眉眼。

“你说。”

他手中剑变得金璨纯粹。

“此处与你对战的,是谁?”

“自然是你。”

他毫不犹豫地道。

那光柱只余片刻。

水龙低鸣,身上水肆意涌动。

上官砂身旁气流狂卷,那只水龙在她身后露出凶猛神色。

本就破碎的擂台与杂音雷鸣中,水龙仰天一声清亮长吟。

台上法力交杂一片混乱,她视若无物的看了一眼身边低鸣摆尾的水龙。

“李醉倚,看清楚我的剑。”

话落,涛怒浪覆。

水龙咆哮着向李醉倚冲来。

掀起气流沙石,绞碎了片片桃花。

李醉倚抬起头。

他的神情明晰在透亮雷光中。

龙口张开,龙吟震地。

他手中扶昼剑散发金光,光芒穿过了水龙透明的躯体。

他看见那流动不息的水,那透澈的水中。

他看见上官砂腰间的银剑。

那是负雪剑。

是云倾的剑。

一瞬间,他眼中浮现出诧异。

下一瞬,剑出。

金光飞扬。

一斩断流。

一道金线出现在水上。

水停滞,随即被烧灼为热气。

“我想,你是明白了。”

光柱全部消散,比试结束。

热气弥漫,李醉倚向上官砂点点头。

二人擦肩行过,上官砂向台下走去。

“陛下此剑,斩了江海归一。”

“此战,是陛下胜。”

天神回到破碎的台上,判定胜负。

热气消散,飘落的桃花映入李醉倚的眼帘。

不知由何驱使,他抬起头看向天边云海。

此刻,台下高呼渐渐远去。

一道剑鸣忽的响起。

隔绝人潮,清澈的出现在李醉倚耳边。

清亮回转,就像回光到一千年前。

“醉倚!”

少年的声音,在李醉倚身后唤起。

默然一瞬,他回过头。

少年跑着,过去扶起了另一个黑衣少年。

十岁的李醉倚与十二岁的云倾于盛安擂台试剑的一幕,呈现在眼前。

是二人剑气相撞,少年李醉倚被震了出去。

少年李醉倚擦擦脸,“我没事,云倾。”

云倾扶着他认真的开口。

“醉倚,刚刚是我没掌握好力度,我毕竟年长于你,你不必自我苛求。”

他示意少年李醉倚把剑收起,皱眉道。

“你受伤了,我们回去吧。”

少年李醉倚最终点点头,收起了视若珍宝的剑。

“醉倚。”云倾开口唤道。

少年李醉倚看向他,天帝李醉倚的视线也落到了他身上。

一阵轻风吹来,不知吹起的是天界的桃花,还是盛安的秋叶。

“我知道你喜欢剑,但不必太过苛求。”

云倾叹了口气,却无法感受到任何失望难过的情绪。

反而满是炽烈快意,自信从容。

“相信我吧。”

“我们的剑,永远不会黯淡。”

少年李醉倚怔怔地看着云倾,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与眸中矢志不渝的光芒。

台下的呼声渐渐变得清晰。

李醉倚的嘴角露出笑意。

“是啊。”

“不会的。”

“永远都不会的。”

无数桃花乘风扬起,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多更猛烈。

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往日盛安,他与云倾一齐酿过糯米酒。

上官家院,云倾曾亲手种下一颗桃树。

上官砂喜欢坐在高处看人往来,边看着又边与云倾谈天。

李醉倚种花草不过一时兴起,可云倾却很认真的教了他。

云倾怀着热诚,亦付出热诚。

桃花浩荡纷飞。

李醉倚的眼角,似乎有一点泪光,转瞬即逝。

他已走过万般路,他早该坚信的。

即便在最是晦暗与阴翳的时隙,剑刃终有一缕薄芒。

桃花飘去,他举袖收剑。

天帝站在了玉京云城前。

众神高呼,会场鼎沸。

上官砂边看着场下,边取下腰间剑交给身旁的天神。

着手整理了一下衣袖与发冠。

须臾抬头,天边的日光越过云澜划出一道天际线。

余光瞥见夜阙于台下起身。

她挥挥手,走下台去。

初识,重逢,势起,势落。

意料中的,与意料外的,一齐化为了眼下之局。

但她之道,从来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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