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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兴风作浪

后燕光始二年阴历十月十六日(西元402年阳历十一月二十六日),苻氏姐妹在进宫次日即荣获妃位。姐姐苻娀娥受封为贵人,妹妹苻训英则是贵嫔。在后燕沿袭后赵的宫廷制度之下,贵人与贵嫔皆等同列侯,地位无分高下。然而,由于当朝天子慕容熙的母亲曾是他父皇的贵嫔,他册封苻训英为贵嫔就具有特殊意义。

在获选入宫的十二名佳丽之中,慕容熙最愛苻训英,溢于言表,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尤其当苻训英的虚岁十九岁生日于阴历十月二十八日(阳历十二月八日)来临时,慕容熙大张旗鼓庆祝,更让人叹为观止!

本来,这一天并非休沐日,慕容熙必须上早朝,他却为了苻训英而罢朝一日,一早亲自骑马载着苻训英,出宫去赏雪,并且由大批侍卫前呼后拥,让沿路百姓都瞧见,披着黑貂皮大氅的皇帝与裹着黄貂皮披风的宠妃同鞍共骑。然后,一行人到了野外,慕容熙挽弓射箭,射杀了一只狍子,随即吩咐侍卫们抬回皇宫去烧烤。

中午回到皇宫以后,慕容熙为苻训英在后宫大开宴席,竟然命令出席的侍臣以及后宫佳丽们除了贵嫔的贵人姐姐以外,都要向贵嫔娘娘下跪拜寿,让苻训英得到了等同皇后的风光!席间,乐工们一直演奏氐族音乐,也是慕容熙为了取悦苻训英所做的安排。

在暖炉火旺的厅堂中,苻训英已经卸下了镶金边黄貂皮披风,但还穿着骑马装,坐在慕容熙身边类似皇帝宝座的镀金交椅上,接受众人拜寿,随后让慕容熙喂她吃喝。每上一道美食,包括烤得很入味的狍子肉串和狍子内脏,慕容熙都先喂苻训英一口,他自己才吃。甚至,慕容熙总会把苻训英只咬了一口的剩下半块肉吃下去。

吃饱喝足以后,慕容熙比了比手势,就有一名宫女过来呈现皇帝送给贵嫔的礼物。在宫女双手捧着的大银盘上,摆着一条闪闪发光的双色长项链,由红玛瑙和黄琥珀圆珠相间所串成,非常耀眼。

慕容熙当众拿起了双色项链,亲手为苻训英戴上。苻训英则只轻轻说了一句“谢皇上”,随之淡淡一笑,似乎觉得这份超级昂贵的礼物只是尚可而已。慕容熙倒也不介意,只顾陪笑着,叫乐工们再演奏一首压轴曲子。

稍后,午宴结束了,慕容熙就带领苻训英前往御花园,利用冬日藤枝已枯的一条宽阔直长花廊来玩双轮滑板车。首先一人操控一架滑板车,比赛谁滑得比较快。互有胜负一阵子过后,苻训英嫌不够过瘾,开口请求趴到皇帝背上,两人同在一架滑板车上冲刺。慕容熙立刻一口答应。

苻训英跳上了慕容熙宽厚的背部,就开始捣蛋,一下子扭臀扰乱慕容熙的平衡,一下子伸手蒙住慕容熙的双眼,让旁观者个个触目惊心,都吓呆了。慕容熙本人却在哈哈大笑!他踩稳了滑板,接连克服了苻训英所制造的一项又一项挑战,背着苻训英加速滑行,越滑越开心…

两人玩到热出了浑身大汗,才总算尽兴,却并不疲倦。慕容熙跨下了滑板车,依然兴致高昂。他不要乘坐宫辇,而继续背着苻训英,一路走到温泉浴室去泡澡…

正在两人鸳鸯戏水之际,皇嫂丁鍏太后的车驾从后门进入皇宫。原来,慕容熙为了把丁鍏暂时调离皇宫,密令龙翔佛寺的住持恭请丁太后在这一天去出席一场盛大的法会。丁鍏也顺便去为亲生儿子慕容盛的亡灵祈福,待到暮色将至才回宫。

丁鍏刚回来,就获报皇帝为苻贵嫔庆生的种种溺愛行为。丁鍏越听,胸口越痛,恍若万箭钻心!

自从慕容熙收纳了十二名美女以来,就再也没去过丁鍏的寝宫。丁鍏原以为,慕容熙只是图新鲜,等到幸御过了所有新进佳丽,应会记起大嫂。不料,慕容熙竟会在绝大多数夜晚都跟苻训英同眠,只在苻训英的经期去找苻娀娥,至于别的女子则都还没碰过,也没给她们封号...

慕容熙为何如此偏愛苻训英?丁鍏无法理解,只恨不得冲进温泉浴室去,先揪起苻训英那个小妖精的长发来,把她痛打一顿,再给慕容熙一个耳光,痛骂他忘恩负义!然而,丁鍏碍于太后身份,不得不咽下了这口气。

丁鍏忍气吞声,熬到次日下午,才派人去请皇帝傍晚到太后寝宫用膳。慕容熙很不想去,但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推辞,只得应允了。

到了黄昏时分,在太后寝宫的饭厅内,餐桌上摆着慕容熙向来喜好的烤乳猪和油煎羔羊肋排。偏偏,慕容熙丝毫提不起食欲,都要等到丁鍏挑出嫩肉来夹给他,才勉强吃一点。

“皇上今晚怎麽好像沒胃口?”丁鍏關切問道:“這些都是皇上平常愛吃的,怎麽今晚都吃得這麽少?”

“大概是這兩天太忙了吧!忙得有點累,難免胃口比較差。”慕容熙搪塞道。

“太忙了?皇上都在忙些什麽?”丁鍏忍不住諷刺道:“忙着給新欢过生日?”

“你在胡說什麽?听誰說的?”慕容熙頓感不悅,質問道:“誰敢在朕背後亂打小報告?”

“皇上昨天一整天活動都是公開的呀!哪還需要小報告才會让人听闻?”丁鍏不甘示弱回道:“哀家虽然昨天出去了一趟,也不至于一无所知吧?

“好!就算你知道了,又怎麽樣?”慕容熙惱羞成怒,索性挑釁道:“你憑什麽不讓朕寵愛自己挑的贵嫔?你别忘了,你只不过是朕的大嫂,并不是朕的母亲。朕做什么,你都管不着!“

“哀家是管不着。皇上如今翅膀硬了,哀家哪還管得了皇上?”丁鍏苦着老臉,啞着公鴨嗓,悲切回道:“只請皇上也別忘了,是誰用盡了各種方法,才把皇上捧上了皇位!”

“朕沒忘!你不必動不動就提醒朕,你對朕有天大的恩情!”慕容熙不服氣嚷道:“朕待你也不薄啊,大嫂!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少了?”

“那些,哀家都不太在乎。”丁鍏悽然回道:“哀家唯一要的,只是皇上多来看看哀家。”

丁鍏改用低姿态,动之以情,倒使得慕容熙不好再发脾气了。慕容熙的神色因此转为缓和。

“好了,大嫂的意思,朕明白了。”慕容熙安撫道:“朕會盡量多抽空過來。”他嘴上承諾着,卻低着頭,避免多看一眼丁鍏浓妆艳抹的干枯面孔。

丁鍏听得出慕容熙此言仅仅是敷衍而已,却别无办法,再也提不出抗议。她只能忍着委屈,点点头。

两人重新开始用膳。孰料,这一餐尚未用完,就有一名宫女前来通报:“启禀太后,启禀皇上,苻贵嫔驾到。”

“什麽?苻貴嬪?”丁鍏大吃了一惊,隨即怒斥道:“她怎么来了?叫她回去!”

宫女屈身称是,正要遵旨去做,苻训英却已经闯了进来。

“參見太后!參見皇上!”苻訓英一邊照常行禮,一邊嬌聲請安。

“平身,快平身!”慕容熙一見苻訓英就眉開眼笑,連忙回道。

丁鍏则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臣妾听说皇上在陪太后用晚膳,就來跳舞助興呀!”苻訓英站直了身子,偽裝天真無辜的模樣,輕聲答道。

丁鍏这才注意到了,苻训英穿着一身色调柔嫩的奶油黄舞衣,软缎上衣紧紧裹着丰胸,而胸前挂着一条红玛瑙和黄琥珀圆珠相间串成的长项链,珠链的长度过腰,垂到腰下,而腰间则有一条金缕腰带紥着虽短但甚窄的小蛮腰,薄纱裙子底下露出的乳白色羊皮平底靴则在脚踝处紥着镀金踝铃。这种舞姬打扮实在为苻训英倍增妩媚,难怪慕容熙看得目不转睛!

“好啊,好啊!”慕容熙欣然連聲應道:“妳赶快跳吧!”

慕容熙太快予以准许,丁鍏来不及阻止,唯有任由苻训英表演了。苻训英从腰带上解下了小巧的羌笛,就迅即吹起了羌笛,随之翩翩起舞…

苻训英起先连续扭腰,扭得浑身摇摆不定,令慕容熙屏息着,紧盯着不放。慕容熙也顺手拉了一下座位,移到离餐桌有一小段距离,正面朝向训英,才好尽情观赏训英无比美妙的一举一动。

在似乎含有蛊惑的羌笛声与叮叮作响打拍子的踝铃声之中,苻训英的舞姿越来越像后世欧洲的芭蕾!她能够踮起一只脚,只以脚尖着地,另一条腿则往后或往一旁举高,展现出优雅而流畅的线条…

到了将近曲终时,苻训英改为转圈。她踮着一脚,如同陀螺一般转了一圈又一圈。刚转完最后一圈,她就倏忽跳高,陡然跳向慕容熙,结果整个人落入慕容熙怀中!更巧的是,她戴着的双色长项链也同时套上了慕容熙的粗硬脖颈,圈住了两人!

“啊,太棒了!”慕容熙如夢初醒,讚嘆道:“訓英,妳跳得太好了!太美了!”

“多謝皇上誇獎!”苻訓英撒嬌道:“既然訓英跳舞跳得不錯,那麽,皇上要不要给训英一个奖品呢?请皇上抱着训英去拿奖品吧!好不好?”

“好好好,當然好!”慕容熙聽了苻訓英的嗲聲嗲氣,頓覺渾身骨頭發酥,立即允諾道:“我們走!”

慕容熙说着,就把坐在他膝上的苻训英抱了起来,并且让双色长项链依然圈着两人的颈部,旁若无人,迳行往外走,甚至没向丁鍏告退!丁鍏简直难以置信,惊呆得哑口无言,而未能拦阻…

直到慕容熙抱着苻训英走远了,丁鍏才反应过来。一阵剧痛猛然袭来,几乎撕裂了丁鍏的胸腔!她暗中发誓要报复,一定要除掉狐狸精、整垮负心汉!

本来每当写到女性历史人物的悲剧性遭遇,笔者绝大多数时候会心生怜悯,因为在男权中心的古代社会,女人往往身不由己,但慕容熙的寡嫂丁太后却属于极少数的例外。笔者不得不指出:丁太后咎由自取!她寡居寂寞,应能找得到岁数相仿的男人,不该强求比她儿子还年少的慕容熙。虽然女大男小的配对并非没有成功的例子,法国现任总统和夫人就是一对恩愛夫妻,但问题是,排除某些怀有恋母情结的男人(例如明宪宗朱见深),世间男人多半很受视觉主导,因此,要驾驭年下恋的女人必须像《佳人五嫁》女主角宋祎,特别驻颜有术。

尽管史料之中并无丁太后的画像,不过丁太后既是游牧民族出身,先天有历代风吹日晒的基因,后天又有肉食的习惯,皮肤必定容易长皱纹。顺带一提:依据英国权威性媒体Guardian的报导,现代西方医学研究已经发现,只要吃大块红肉(包括猪、牛、羊)每周超过一次以上,就会加速老化。相信这是白人大多数老得快的原因之一。说来古代鲜卑族很像现代白人,都是头发较黄、肤色较白,也都吃大量红肉。甚至,现代有些华人在美国待的时间长了,也仿效白人吃太多红肉、晒太多太阳,难怪跟白人一样多皱纹。

曾有多次以记者身份采访社区活动时,见到某个显老的当地名女人。忍不住要吐槽:那位女老板的公鸭嗓讲英文充满了文法错乱与发音错误,却偏偏愛上台讲英文,每次都超级虐待观众的耳朵啊!主办单位总看在她出钱出力份上,都不好意思不让她上台做开场白,也不好意思不让她自称主持人。那就恰似慕容熙为了谋取皇位,才敷衍丁太后。那种勉强毫无意义,不自量力,到底实在不行!

本书是《惊世殊宠》系列第四部,女主角是后燕天王皇后苻训英。本章因故提前刊出。本书平常多半在中国的周五、美国的周四更新。欢迎读者们按时来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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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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