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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暗流

离得偿所愿……还很远。

小桑今日晚来了一些,午后并没有阳光,她踩脚一双绣着蝴蝶的鞋扑向我,人也如同一只活泼的蓝蝴蝶。

一对小翅膀就足以笼罩我,我按住这对扑腾的“翅膀”,艰难地从缝隙中朝下看鞋上栩栩如生的蝴蝶,然后又看回面前的“小蝴蝶精”。

“你这只小蝴蝶,今日怎么来晚了?”

听我这么说,她也随之向下一看,并起脚尖“你发现啦,好看嘛好看嘛?”

我趁机细细端详她的脸,每一寸都没放过“好看。”

她发觉以后赶紧捂着脸自行后退了“我、我是说鞋子……”

“是小蝴蝶先扑来吃花蜜的,自己反倒害羞上了?”

“那……阿扬是什么花呢?”

“小桑,喜欢什么花?”

“嗯……君影草、牡丹、百合,就这些吧。”

“我觉得颜色如同人血一样的花,绽放起来才最是夺目。”

“啊……所以,阿扬是喜欢红色的牡丹吗?”

我轻笑一声,牵过她的手“嗯,红牡丹。”

“我也喜欢牡丹,前些日子娘娘邀我们去御花园看了各色各样的花朵儿,我还不小心染了指尖,两三日才洗去,嘻嘻。”

轻掐她脸,触手是一片柔嫩,她笑嘻嘻地“阿扬,上回我没画够,你再教教我吧。”

“好啊,想画些什么?”

“嗯……画个——”

她思索间我已转到书案前摸了张纸,然后挑了块墨锭研磨,又从小盒中取出这几天刚做的几罐画料。

她很快跑来执笔“不如画个锦鲤吧!”

我们衣袖相碰,按我说的,她慢慢下笔,挥洒的朱红滴入心间,我稍轻勾,两只锦鲤紧挨,尾相缠,我又于远处画了只玄色的,她起了兴致,孜孜不倦地,几乎将整张纸都画满了,唯独将那只玄色锦鲤隔开。

“怎么了,不画一只陪它吗?”

“你画得太好看了,我怕自己毁了它。”

“不会的,你放开了画,我会陪你一直练。”

她的泪花又泛滥在眼中打转了,我急忙扯出手帕按在她眼下“这是怎么了,好端端为何哭啊?”

“你……你真的很好。”她抿了下嘴,好似将泪咽下,我不清楚是怎么了,只好抱着安抚。

“别哭,我们再画一张,这张我收起来给你带回去,好不好。”

“嗯。”

她哽咽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不寻常,许是殿下又凶她了吧,还是早些带她回来比较好。

画了不到半炷香就已感到疲累,她也显出倦色,我让她躺到里屋的小榻上,自己在边上靠着,她眼睛轻微颤动,紧紧盯着我。

“不是累了吗,不闭眼歇息?”

“想看看你嘛。”

我忍不住嘴边上翘,伸手盖住她眼眸,掌心的睫毛被我压到了底,动弹不得。

“快些休息吧,我一直在。”

“好——”

她乖乖入梦了,我收回手,等待一会儿后才悄然靠近,目光略过她小巧面庞上的唇。

顺着鼻尖望向紧闭的双眼,那双眼睛真的很独特,是我从未见过的,会自己颤动的珠子,像是有人不安分地投入了石子,湖面从而泛起涟漪。

贼心忽起,想偷偷亲她一下,嘴角轻触了她的眼角,我余光盯着她泛粉的唇,猛地吸气将感觉忍住了,只趴在她侧边静静描摹轮廓。

她熟睡地嘴都微张,我稍稍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不急,眼下还未真的定下婚事,待我们真的在一起了,该做的事自然……

秋菊照常带人来接小桑,小桑眼角的红已褪去,我示意她低头,轻揉她眼角玩笑道“还好眼睛不红了,不然殿下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嘻嘻,阿扬天下第一好,怎么会欺负我呢。”

“快回去吧。”

“嗯!”

再次目送小桑离开,我的眼好似随着她行到王府,见轿子成了一个点,方怅然若失地回房。

不知若山如何了,差不离这几日也该回来了,他随蔺叔去江南许久,也不知阿爹吩咐了什么,不过,以他二人身手,我还是极为放心的,若山也应当能带回我想要的消息。

夜里用膳,阿爹说起早朝时那是浑身火气,泽王刁难人也太过刻意了,陛下也拿他没办法,我清楚,这不止是我和小桑的事。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我直白的点破惹怒了泽王,他就正好拿阿爹撒气,泽王如此行径,日久定是吃不消的,我得从长计议了。

早起直感觉一阵阵地晕,看来,光是弹几天琵琶就让我劳累不堪,小桑说好还来陪我的,今日外头风刮得异常猛,我担心轿子遮不住大风。

她到了,我的担心也成了真,她嘴上一口一个没事,却刚进门就是一个喷嚏,分明穿得厚实,还是抵不住狂风。

“怎么不等风小点再来,不急的。”

“我想你想得紧,就没想那么多。”

小桑果然也惹了风寒,她坐下喝一口茶方渐渐感到头晕,只好躺隔壁房中歇息一会儿,她正要起身,一人风尘仆仆进房,是若山回来了,看样子是刚下马车脚都还没踩实在。

若山见我们都面色不好,十分自然地拿出针,握起我手对准虎口就是一扎,这一针不止令人清醒,还让后脑变得非常通畅,然后,他又隔着帕子给小桑把一下脉,随后收起针包娴熟地去外头抓药方了。

屋内,我坐在小桑榻边守着,低头看了眼腕间的粉珠串,又抬头细细端详她,从发丝到她放在身侧的小手,这小脸圆圆的,手也肉乎乎,甚是可爱,看一次喜欢一次,我无聊地轻拨她小手,等若山端药来。

不过一会儿,她骤然睁开眼,我迅速收回手“咳,如何,头疼得厉害吗?”

“嗯,有点。”

“唉,说来惭愧,我只学会了怎么治自己老毛病,不会治别人,顶多定住人一时半刻,我之前主要和师父学剑术女工,其他真不精通。”

“和……师父学女工?”

“是啊,我拜师学艺那会儿走路极快,常被各种锐利之物割坏衣服,还是师父替我缝好的。”

“原来是和师父学的啊,我还以为是你阿娘教的。”

我使劲儿压下笑意,手侧遮着嘴凑近告诉她“其实阿娘绣工没我好。”

“啊?”

她一脸惊讶发愣逗得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噗嗤,说来有趣,师姐一开始老嫌弃我俩男子绣帕子绣荷包,结果之后也来了兴致,和师父学了半月就已十分娴熟,绣得比我好极了。”

“是不是只有我不会女工呀……”

“不要紧,你不会的,我会,我也不会的,我再学。”

“阿扬,你真好。”

我莫名紧张,直扭头看门口“咳,若山怎么还不来啊?”

在我快将门盯穿的时候,若山终于端药进来。

“药还是很烫,郡主要喝的话请当心些。”

看到药碗边上的小盒蜜饯,我松了口气,抬头看看小桑依旧发白的脸色“别烫着了,再放凉点。”

“好。”

盯着她喝干净药,我将手上的蜜饯送进她嘴里,等秋菊进来伺候,就与若山出屋了。

“上品蚕丝呢?”

“带了三小箱,公子可够用?”

“这么多,太够用了,近日京中时兴丝线缠做花戴于发间,我得空练练,给小桑做朵牡丹。”

回房后,若山关紧门,他坐下时我刚倒好一杯茶转手递给他。

“惠王疑似与江南勋贵交好,老爷说陛下还未发觉,我们先私下想办法再仔细查查,等查到什么再进宫呈与陛下。”

“未免太过心急了吧,总感觉哪儿不对劲,这么好查到,这几个或许……只是替死鬼。”

想到小桑,我又随口问道“泽王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泽王循规蹈矩,每日按时上朝,散朝就去教导太子殿下,并无异常。”

“我们也要动静小些,阿爹没考虑到的,我们得考虑,还有,你赶紧去给邵叔看看,他头痛了一夜。”

“好,我这就去。”

我收好蚕丝,想着小桑还在歇息便没去打扰,而是去书房习字,诗经摹了一半,小桑已踏进门来,我搁置笔墨。

“怎么不睡会儿?”

“睡不下,就起来寻你了。”

“头好些了?”

“有若山哥的方子,现下好多了。”

她在我身边坐下,拿了张新纸随意涂画,我自顾自道“听若水说,邵叔又头痛了,估摸着又偷喝不少酒,愁得邵章那叫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回家训一通他爹,带去医馆看看了,若山之前已去把脉嘱咐过一次,邵叔性子倔不肯听,三言两语敷衍着赶回了邵章若山,这回杨叔不在,好在若山回来了,大抵能暂稳病情。”

小桑眉微蹙,放下笔,双手合十道“一定要平安啊。”

我刮刮她的小鼻子“还有一事,是有关繁国的,想不想听。”

“想!”

“繁国临水的地界比我大郁多得多,与我们素日有生意往来,不过近日乱成一锅粥了,他们的先帝突然暴毙,林太后谎称先帝与陈婕妤生的女娃是男娃,林太后让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继位,她垂帘听政大半个月,现下不知被谁捅出来这个事儿,举国不得安生。”

“以现在的情况看,先帝的堂弟松王薛仙大概要回去主持大局,他原先是为了让堂哥安心,也不喜朝堂,躲避追杀才跑去江湖门派长住,谁知,变故抖生。”

“好惨,明明已经跑了,又要回到不喜欢的地方去。”

“他是唯一直系,职责所在。”

“还有吗还有吗?”

“没了,暂时搜集到这么多,等有新消息,第一时间说与你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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