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不同意他继续待在那里，看着别人一步步的往上走，就只有他傻不愣登的还选择留守在依山，二〇一〇年，是他在依山待的第十三年，那时候队里都是十**岁的年轻小伙子，没有一个超过二十二岁，全都是新人，他更加不舍得走，我那时候认为，总会有新的指导员下来，说不定带的比他还好。”
“因为这事在电话里生气，说我没有替他想事情，只希望他赶紧离开这个穷地方，其实没有错，那时候小孩儿上小学，我又工作，家里四个老人谁照顾，家都离得远，我每天从城区带着小孩到岛上去读书，又开车接回来，谁又能理解我一个人把这个家照顾好呢？”
“好在丫头懂事，没有男孩子的叛逆期，读初中就自己要求要住宿，不想我来回跑，考上大学毕业后在幼儿园里当老师，有怨言可现在他都这样的又还能说什么？”
“他啊，早该当初做好准备，相亲的时候，媒人说性格强，开始还没觉得，后来越长就发现认个死理，别人要是没有可以说服他的本领，什么都讲不通。”
栾叶手叠着彩纸折成一个千纸鹤，认真听谢里的话，有很多问题，但她是挨个询问：“当初刘指导留在这里，是因为时津他爸爸吗？”
“是啊，两个人也是有志向，差不多时间来这里，然后又是一个队，然后同时都是指导员，要升上去也是一起，后来人走了，他一点儿都不想再往上走，认定了一辈子待在依山，因为刚到大队两人的玩笑话，谁先走谁不是东西。”谢丽笑道，她向来不把这些玩笑话当真，可丈夫偏偏就是一定要做到，如今都吃了苦头。
或许是表兄弟的原因，栾叶觉得刘指导和刘老师属于同一个性格，性格倔强，脾气好，做事细心，这么一看依山大队许多队员的性子大多都相差不多，就像克隆性格一样。
栾叶有感地点头，依稀记得读书时期因为一些小事和刘老师会有短暂的争执，是各有各的理，谁都说不通。
“我那个时候和老师都说了很多遍，一定要完成上面的第一张表格，但是他接到的通知是不需要，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一个是学生，一个是老师，肯定不一样，他就认死理，夏夏和他说了三遍还不理解，我就到上面帮她最后还是别的老师过来帮忙。”栾叶解释道，她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可能是因为杨连夏无语到拿着纸要回教室，外面姚远和杨林眼巴巴看着，要说又不敢说，张阳望坐在办公桌前整理学生资料，心思没放在上面，所以她勇于出面解决。
杨连夏都快要把这种事情忘记，这么一提也是有话说，“都是倔性格，有时候我都不会觉得徐朋他们本来性格就这样，在想是不是因为和张阳望他们待久了才会这样有转变。”
“有一年学生运动会，刘老师认定自己数的，认为学生数的不对，拿自己的相机一个又一个数，结果还是低下头，和刘叔之前判定张阳望队伍输是一样的。”
栾叶笑嘻嘻问：“运动会那个真的是搞笑，后来教导主任还专门和他在旁边数，上学的时候这两个老师就好像不对付，隔三岔五吵架，还在司令台下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
张阳望听到外面的口哨声，转头看过去，已经有一辆车开出去，杨连夏推着他后背赶人，“你先回去吧，我跟着姚姚就行。”
张阳望脚步飞快地离开，没两分钟他就上消防车副驾驶坐着，队伍边开边系安全带，钟越隔着阳台视线紧跟，这个方向过去的山就是有那么几个，别依山。
这座山距离依山县城二十公里，是周围最优色的，因为最高，但从这儿远望过去并没有看见明显的山火和烟雾，所以并不是那里。
别依山，依山县城并不大，全县城区总面积也才一百五十平方公里，周围环绕着大小山，而最大的就是这座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穿过这座山到了高速公路，就离开了家。
三辆车齐齐往外开，只留下守门的站在原地，身侧的手握紧，这一刻想要跟上去的想法到了最高点，在小镇居住，偶尔会听见外面消防车的铃声，但那时的他无动于衷。
保温杯里热水因为杯盖没多久变凉，栾叶喝掉后肩膀触碰杨连夏手臂问：“我们都没有发现，你反应挺快啊。”
杨连夏浅笑道：“他听见了但是今天请假，需要一个借口推动他，我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人吗？一开口立马跑过去，还是担心。”
“想不到你现在明明白白了啊，一点儿都不担心？”栾叶亮晶晶的眼睛凑到杨连夏脸前，“之前是谁担心得睡不着？”
杨连夏手推开她的脸颊，嫌弃道：“旁边去，离这么近太热了，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如果不让他去，我自己都会内疚，因为干这一行就应该出现，去了又怕出事情，也很纠结，但后面讲通之后也就互相理解。”
“两个人在一起总归就是沟通和理解，要是这两个都出现问题，也不会长久，只有事情讲开了，都明白对方的心思，才会更加顺利。”
栾叶瞧她说得认真，眼睛眯起来问：“你这恋爱半年的人，已经开始说得头头是道，以后去当个感情大师？”
杨连夏推开她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你这怎么开始动手动脚？”
“舒服啊，你这手滑嫩嫩的，比钟越那手舒服多了。”栾叶手上动作不停，小时候就养成的这个坏习惯，在外婆怀里就喜欢抓着耳朵才能睡着，读书后有同桌，没事儿就用手指滑别人的手背，现在这习惯还是没有改。
杨连夏比较敏感，每次别人碰她手这一块就会不舒服，能一下子跳脚，不大喜欢别人老是像对待小狗一样的抚摸。
钟越坐在沙发边眼睛盯着她，又低头默默看了眼满是老茧的手，杨林傻乎乎的笑，一看就是听到话，“看吧，女人就是这样善变，在你面前这样说，换个人又是别的**。”
钟越虽不和他讨论这种事情，但此刻也点头赞同，“没有错。”
“哟，你们俩勾肩搭背的嘛。”姚远拿着棒冰回到这里，大冬天呼出的气都看得见，还吃这么冷的东西，杨林立马抢过来将化了的绿舌头全都塞到自己嘴里。
姚远瞪着他生气道：“要不要脸？”
杨林迅速的咀嚼吞咽后说：“大冬天少吃点冰的，姨妈期肚子疼的走不了路。”
钟越远离是非之心，到书房前站着，正前方的相框里是整个依山大队二〇一八年的集体照，而两侧分别是从一〇年到现在，去年冬天也拍了，不过是在杨连夏相机中。
“没想到刘指导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帅小伙。”栾叶指着右下角的照片，仔细看会发现老师和他的相像之处，尤其是五官的棱。
钟越和她十指相扣，掌心的温热互相传递，好像能通过这行为感受到对方的脉搏，温柔道：“读书的时候有班级一枝花，长大了会有队里一枝花，刘指导当初来到依山可是让周围一些居民的女儿觉得好，有的直接让长辈说亲，不想早早的结了婚，算下是英年早婚。”
“阿姨说的话虽然很多都是指责，但爱也在里面，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怎么会支持他来到这里，二十来年，很多次都能找到理由结束，偏偏还是放纵，到现在也为了他动了想要过来教书的打算，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点点滴滴积累的。”
耐心的言语就像电子书中的旁白，说得很僵硬，可要表达出来的不一样，是真实的欣喜。
栾叶温柔的话语传到钟越耳边，夜色渐黑，刘指导在房间累得直接趴在桌子上小眯，姚远和杨连夏走在前面，下楼梯的路时不时需要用力地踩一踩，这样天花板的灯才会亮。
“人有嘴巴是干吗，当然是说的呀，这不废话吗，我和杨林之所以不吵架，就是因为有问题说，不像你们俩有时候解决不了会短暂的沉默，这种就不好，一定要和我学一学。”姚远热心肠地和杨连夏分析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拽着栾叶的胳膊让她一起取经，两个男生自然就落在后面。
托在脑后的双手放下，杨林双臂前后一致地摇摆，“装修得差不多，过段时间就该开业了，过去帮忙？”
开业招人的事情栾叶和他提过，当时正是在找工作的时候，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前些时间经历了失败，现在一提到是继续逃避。
没有找到工作，和现在不去找慢慢等待都是逃避，没有直接面对，杨林是因为姚远最开始的提议才有这个想法，反正钟越没事儿，就每天在店里坐一坐，点个单上个咖啡茶什么的。
“他去的。”栾叶扭头朝钟越喊道，虽然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但还是得要答应，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钟越的沉默让栾叶有了点底气，回头和杨连夏小声说：“他不答应八成最后还是会去，给你省了雇人的钱。”
口袋里手机的振动让她拿出来瞅一眼，不知不觉已经四个月，季度的缴费开始了，姚远毫不犹豫地转账过去，今年拿到的钱全都放在钟越身上。
“你和他说没说这个事情？”姚远瞄了眼问，一节课几千，这几个月下来不少钱出去。
栾叶露出幸福的笑容，一点儿都没有因为把这笔钱花出去而心疼，信息里的消费记录显示银行卡还剩余几十万，多了一个零，前头数字变大让姚远瞪眼不满，“你们俩这是把钱都放在一个卡里？”
栾叶点头欢快道：“对啊，不分你我他，反正都是一家。”
“瞧你笑得花枝招展，生日又是有车有房，现在还有存款，比我还要人生赢家，真是令人羡慕。”姚远艳羡道，嘴巴上是这么说，但真的让她回头可不行。
“不要，已经在看房子里，就打算在中心买，我们俩单位离的又不算远，找了个中间地段，首付弄个百万，到时候还款每个月也就一万，我和他加起来每月两三万，平时生活绰绰有余，而且也不要孩子，就一个房子的压力，别的什么都没有。”
姚远的打算所有人都知道，栾叶认为房子不需要买那么好的，但姚远这性格摆在这里，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又和父母关系日渐变差，所以行动力飞快的她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栾叶不大理解她这种想法，但代入不同视角后会理解，锁着她脖子往下扯，“乔迁宴得带着我去啊，等这顿饭好久了，之前你搬家就没请我去，这次不能放过。”
姚远比了个ok的手势，洋洋得意说：“没问题，小意思，到时候出去撮一顿大的。”
“就这样让她做决定？”钟越淡定发问，而杨林的回答让他进行思考，“答应啊，为什么不？她爸妈那边一心在别的地方，结婚都是走个过场，别人是儿童家庭不幸，她长大后需要别的鼓励，身边只有朋友，已经对家里的幸福和快乐没有期待，搬出来有自己的家也好，我这边父母在L市，不能因为我家在L市就让她搬过去，所以从那边过来，路程不远，开车六个小时而已。”
“婆媳关系哪怕各自做的再好也会有不满意的地方，这种事情发生不如让他们直接分开，不住在一起就不会有麻烦，姚姚这性格又吃不了亏。”
“事情都在前面做好打算和想好最坏的地步，最后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不会让我措手不及，虽然离父母远，飞机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他们做长辈的也包容我们。”
杨林的做法和长辈的开明，让钟越内心有想法，凝视栾叶蹦跳的身影，身边有参照的，以后做事方便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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