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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个人的孤城

清晨,雾气笼罩的矿脉残骸区,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缓慢移动着。

艰辛破开爆炸坍塌的岩石堆从地底爬出来的拉米,正在踩着崎岖的碎石路艰难的往城市方向走去。和她预想中的敌军环绕不同,周围一片寂静,好似方圆百里只有她一个活着的人。

而现实也差不多,早在不久前拉米就散播孢子在空中侦察,孢子们早已随风飘散到很远的地方,在各个角落里悄然长出了小蘑菇。每一个蘑菇都是她的‘眼睛’,借着这些眼睛她的视野在慢慢延长——她看到附近一片空荡,只有自己一个人,真的没有敌人埋伏。视野扩散到城镇里,也同样一个人都没有,甚至镇民们的尸体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

很快拉米走到了城市里,曾经被称为白色城镇的城市现在变的一片漆黑,洁白无暇的房屋建筑全都被一把火烧毁。城内所有人都消失了,街道上和旁边房屋里都没有分毫人影,原本在地上零落着的尸体也都不见了。

啊,找到了,在港口……

蘑菇们分享的视野很快告诉了她答案。

街上的尸体被他们堆弃在面向大海的岸边,远远望去像一座座黑黢黢的小山。

拉米皱了皱眉,但还是先往医院的方向赶去。她没忘记跟小拉米的承诺,她的父母和哥哥的生死是一定要先去确认下的。但在这种战乱灾难中,她不觉得他们还能活下来。

拉米走到医院大门前驻足,这里是她在这个世界睁眼时所在的地方,她是在这里重生的。当时被一团大火吞噬的医院,现在仅余下钢筋水泥的框架,曾经洁白的墙面漆黑如泼墨,洁净明亮的窗户碎裂不剩,曾经热闹的医院现在安静的像鬼屋。

推开烧坏嘎吱作响的大门走进医院,刺鼻的焦糊味伴着呛人的烟尘袭来。拉米摸黑一间间寻找着,到处是焦黑的尸体,应该都是死后被烧,一点挣扎的痕迹都看不到。

她是在她醒来时病房的隔壁找到的夫妻两人,他们紧紧挨着彼此死去,男人的手还固执的环绕护着女人,尸体已经碳化融为一体了。

拉米静静地看了许久,最后出去找了一个没被烧全的房屋,翻出来两个干净的白色床单回来了。她尝试了几次要把夫妻两人的遗体分开但都失败了,无奈决定把两人合葬在一起。

把夫妻两人的遗体收殓到干净的床单里后,拉米起身准备去往港口查看,她没有在医院里看到属于小拉米哥哥的尸体。

沿海的岸边,堆着一堆又一堆烧焦的尸体。碳化的躯体如焦炭般层层堆叠,扭曲成诡异的人体轮廓,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手臂又是谁的头颅。被风吹起又飘落在地的余灰掉落在烧黑龟裂的地面上,掩盖不住此地发生的惨烈。场面犹如地狱般的惨象,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唔——”直面这一幕的拉米,眼前的画面让她瞳孔骤缩,喉咙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干呕声,酸水漫过舌尖。

她看见从尸堆中伸出的一节腕骨上戴着的珀铅金手镯。脑中记忆混乱,但拉米还是认出这是隔壁的大姐姐,她今年刚结婚前不久还怀上了宝宝,记忆中是她摸着肚子一脸幸福的笑。

如此惨烈的景象,就算是完全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看到都会感到心情沉重,更何况拥有小拉米全部记忆的她。

她虽然前生过的都是在灰色地带游走的危险生活,但还是在法律健全的现代社会环境中成长的,什么时候看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面色难看至极。

焚烧剩余的焦尸需要极认真仔细才能分辨的出来,她在一众大人尸骸中发现了一小堆由小孩子尸骨组成的小山堆,她猜测是修道院中的孩子们。小孩子娇小的身躯比大人的更脆弱不堪,已经被烧毁的完全分辨不出来了。

虽然找不出来了,但她想,小拉米的哥哥罗应该也在其中。

最终,看着眼前曾经镇民们组成的庞大尸山,拉米沉默的放出大量孢子。孢子们附在其上形成白色的菌丝层层环绕覆盖,最终像雪花一般把他们全部盖在下面,形成一个巨大的雪山包,这是属于他们的坟包。

白色城镇的镇民们最后的归属也合该是洁白的。

之后拉米又花了许久时间搜索整个城市,把发现的其他人的遗体一个个挪到岸边,给他们全部安葬在一起。小拉米的父母她葬在了那些孩子们的旁边,希望他们一家四口能在下面团聚吧。

海岸边,巨大的白色山包周围多出了大大小小数量众多的白色坟包,他们背靠着城市面向着大海,安静的沉睡下去。

现在,这个岛上,仅剩她一个活人了。

拉米背着硕大的背包游走在战后萧条的街道上,看见还没被烧毁的房子就进去搜集物资,顺便放出孢子把周围的血迹用菌丝盖掉。

往后瞧去,她走过的道路及房屋上均被菌丝覆盖住,犹如下了一层雪一般。渐渐的,这个城市都快被拉米用能力占据了。

“我好像一个蜘蛛。”拉米犀利评价自己道。

拉米站在高楼处往下望去,半个城市都被白白的菌丝覆盖,剩下的半个城市她还没去。她的行为就像一只扩张自己领域的蜘蛛,所到之处都留下自己的蛛丝造窝。

说到菌丝,在她那几天没日没夜的实验研究下发现,自己的能力比起是召唤蘑菇,应该说是孢子能力,她自己就能释放出各种各样的孢子并形成菌丝再长出带有各种能力的蘑菇群。她之前只是在无意识中省略掉了中间的环节,所以以为自己是蘑菇能力者,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了。

“好好地穿越重生,怎么跟末世求生一样,接下来是不是该有丧尸出现了。”又搜完一家房屋出来的拉米小声吐槽着。

她发现整个城市里的物资都少的可怜,家家都没有多少余粮,商铺里也大都是空的,好似很久没有进货过。但想到刚刚在高处看见的整个城市被栅栏围住的样子,想也能猜到缘因。

只怕这个岛上的国家是被敌国围杀了。物资短缺,也难怪这么快就败落。

“不过也够我自己吃很久就是了。”拉米又收拾出一大包的吃食向自己的居所走去。

她在这个城市的最外围,靠近矿洞的位置找了个干净的房屋落脚当自己的住所,城市里都是火烧后的烧焦味和血腥气,她一点都不想住在里面。

至于离开这个岛,她想,但做不到。

早在港口就确认过仅剩的几个船只都被烧毁,但就算没坏她也不会开,而且她自己现在又变成个旱鸭子,一旦落水就死翘翘了。所以她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等待某一天有路过的船只能好心把她带走。

拉米回到住所放下背包,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缓一口气再接着整理今天带过来的物资。

突然,剧痛袭来——

“嗬——”拉米捂住胸口缓缓跪倒,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停。雪白的发丝遮住了苍白的脸色,豆大的汗珠顺着沾湿的额发滑落掉地。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缓过来慢慢起身,还微微颤抖的手拿起水杯一口闷下。松出一口气,靠在柜台上看着自己搜集过来的一堆吃食,觉得这些都嫌多了,自己可能还吃不完。继而眼神放空地思索着:我是不是也得给自己找一个墓地准备着呢。

事实证明,吃掉那颗奇怪的果实获得神奇的能力并不能让她痊愈,反而恶化了。她用她一夜全白的毛发作证!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了,感觉都慢慢能适应这股疼痛了。早在矿洞里就发作过几次,但也没有现在这么频繁,在水下刚醒过来还觉得浑身是劲,难道矿洞里还是个风水宝地不成,或者那只是回光返照?还是……是因为那个‘营养舱’?

收回发散的思绪,拉米认真思考半响,觉得这个猜想或许就是真相,行动力十足的现场造出一个小型营养舱钻了进去。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拉米皱着眉从里头爬了出来。她的猜想是对的,但又没有全对。虽然在里面的确是有舒服的感觉,但并没有之前水下那一次那种浑身透净的舒畅感,给她一种能量不够的感觉。

拉米想了想,或许那个矿洞真的是个风水宝地。

于是拉米火速收拾出一大包吃食就回矿洞了,她觉得自己还是适合住在洞穴里。

原路返回从出口往里走去,没走多久前方开始有微光闪烁,再往里走一会儿拐个弯就发现这个洞穴内有乾坤——数以万计的奇异蘑菇正依附在嶙峋石壁上,仿如星河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这些蘑菇形态各异,有的如珊瑚般丛生,垂落着萤火似的菌须,随着空气流动轻轻摇晃洒落着莹粉;有的像倒扣的玉盏,泛着珍珠贝母的虹彩,盏心盛着浓稠的荧光液体,不时泛起细小的涟漪,溅出几点幽绿的火星;还有贴地生长的盘状蘑菇,幽紫色的表面布满的蜂窝状的孔洞,时不时喷洒出闪烁着异光的孢子。

随着深入洞穴,蘑菇的密度愈发惊人,诺大的洞窟墙面地面都附满了蘑菇,洞顶垂落的钟乳石上,倒挂的蘑菇群像一串发光的水母,菌伞下方流淌着荧光黏液,滴答滴落在水面,池面漂浮着孢子形成的光斑,璀璨如银河。层层叠叠的菌丝如同发光的蛛网,将岩壁、地面甚至空气都编织成流动的光幕,每一次呼吸都能带起细小的荧光尘埃。

宛如一场奇幻的梦境,又放佛误入了某种神奇生物的巢穴。

是的,这是她的老巢。

美丽,但有毒,剧毒。其他人别说是进来参观了,半道上多吸一口气都得死。

拉米对自己的巢穴很满意,并表示还是自己窝呆着舒服,安全感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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