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是崔长笑的院子。
其次,虽然不太好意思,但今天他们的碰头确实没有邀请谢轻俞。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谢轻俞哪来的食物???
崔长笑对着谢轻俞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推了推眼镜,“算了......”
娄如雨站在他身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而另外两个人就要坦诚得多。
米书然一左一右把谢轻俞包围起来,形成个“凹”字。
谢轻俞有点不爽地后撤两步。
李明皓想想,也动了几步,站在他的影子里。
米书然左看右看,挠挠头,踌躇一下还是没动。
“哥,这个是哪来的啊?能吃不?”
他十分上道地叫上“哥”,亮着一双眼,期待又垂涎的看着谢轻俞手里的食物。
“当然能吃。”
谢轻俞晃了晃手里的鸡腿,隐去了第一个问题,笑眯眯地回道。
“哥能坑你吗?放心放心,早就先替你们试过毒了~”
他略微替换了下词语。
身后如同多了条尾巴,正和主人的头一样微翘着,看上去十分自得。
这面正聊着,谢轻俞身后默不作声探出个脑袋。
他挑挑眉,嘴里的话一停,顺势用手肘去怼李明皓的脸。
“凑这么近干什么,看不会换个位置?”
李明皓默默把自己的头缩了回去,往外几步,走到谢轻俞身侧。
看到一切的崔长笑神色分外复杂。
竟莫名有种“儿所嫁非人”的错觉。
呸呸呸。
这也太不吉利了。
被这种既视感吓了一跳,他连忙把这种奇怪的错觉丢掉,也往前意思意思走了两步。
谢轻俞莫名感觉到一股恶寒。
古怪地四处扫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想想,把视线定在李明皓身上。
李明皓:?
他向左略微歪头表示疑惑。
谢轻俞立刻就在心里敲下了法官锤。
就是他!
谢轻俞记仇地瞪他一眼。
李明皓:?不理解,与人相处果然好复杂。
“为什么?”瞪我。
谢轻俞把头一扭,以实际行动表示拒绝回答。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崔长笑略有心虚地走上前,轻咳一声,拍拍李明皓的肩。
“别问了。”
紧接着,他自然地转移话题。
“都有什么?”
这算是个台阶。
谢轻俞看两人一眼,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自己看呗,就这么多。”
把手里的托盘往外递了递,他十分大度地说:“随便吃!”
毕竟他早在那吃得差不多了嘿。
不过他还是补了一句:“在吃饭的那间屋子后面的那扇门里拿的。”
“不过现在不建议去了。”
他委婉地说。
几人一听就明白,估计是拿东西被发现了。
没抓到现成也估计会加大防守。
谢轻俞拿的东西不少,托盘都冒了尖,但耐不住几人都是食量大的。
米书然有点可惜,不太甘心地提出了意见:
“咱们不能直接和他们要吗,好歹也是游客啊。”
还不待谢轻俞说话,崔长笑就摇了摇头。
“游客也就是个好听的名头。”真正是什么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清楚。
“这些估计是祭祀餐食吧,估计会被搪塞过去。”
“而且还可能被发现偷东西的事,闹大对我们没好处。”
谢轻俞看了崔长笑一眼,不太高兴地嘟嘟囔囔:
“怎么能叫偷呢,这叫善意取得。”
崔长笑抽抽嘴角,“善意取得不是这个意思。”根本不沾边。
“哦。”谢轻俞无辜地眨眨眼,“就是那么个意思嘛。”
让你说好听点的意思。
谢轻俞朝他示意了下手里的托盘。
毕竟你还要吃“赃物”。
崔长笑闭上了嘴,默默伸手去拿盘子上的吃食。
谢轻俞拿的东西挺多,有肉有菜,都用碗装着,拿起来还算方便。
几人便围成一圈快速进食,而谢轻俞则在另一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手里的鸡腿倒是没动。
他胃口不大,而且也真的吃的差不多。
干脆就在一旁坐着,一手托腮一手举着。
其他人则在吃饭的空隙里偶尔回他几句。
谢轻俞也不在意,自娱自乐也能玩的开心。
结果说着说着,谢轻俞突然发现几人面色一致地看向他露出惊恐的神情。
不,不对。
不是单纯的惊恐,是那种惊讶中带着恐惧,恐惧中带着钦佩,钦佩中带着一言难尽,一言难尽中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
并且,最重要的是,谢轻俞并没有感知到危险和额外的视线。
谢轻俞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猛一扭头,结果看见李明皓正在狗狗祟祟地偷吃他手里的鸡腿!
谢轻俞:!!!
神经病啊!
他抬手一巴掌就糊了上去。
发现后顿觉不妙的崔长笑猛地一扑,握住谢轻俞的手。
“冷静!算了算了,他脑子不好使。”
娄如雨连忙从另一侧绕过去,抓着李明皓的领子往后拖,同时也不忘按下他的头。
“快道歉!”
刚啃了一口就被迫按头的李明皓:?
“为什么?”李明皓茫然。
“你看他!”
谢轻俞气到炸毛。
以他的力气甩开崔长笑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刚刚被止住算是给对方个面子。
结果李明皓这一句话倒是给了他理由。
他冷笑一声,左手使了个巧劲挣开崔长笑。
“别拦着。”
“你最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不然你队长在这我也照打不误。”
谢轻俞张牙舞爪。
制住李明皓的娄如雨默默松开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李明皓:?
看看谢轻俞,又看了看自己恨铁不成钢(?)的队长,李明皓终于隐隐发现自己似乎弄错了什么。
乖巧低头,李明皓很是诚恳地道了歉,“对不起。”
然后紧接着又解释道:
“我以为,朋友之间可以分享对方吃不完的食物。”
他说着,语调莫名有些委屈。
同时也默默把脑子里相关的知识划掉。
实践出真知,以后不做了。
谢轻俞一噎。
这句话槽点太多,他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吐槽比较好。
一万匹抽象的马从他的脑里呼啸奔过,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这家伙,还真认为自己和他是朋友啊!
谢轻俞当然能发现李明皓没说谎。
所以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在经历那么明显的坑害(虽然自己没吃多少亏)后,他哪来的勇气认为我们是朋友啊!
虽然谢轻俞向来不会反驳这种“信任”的话,但他现在十分后悔。
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没直接反驳他的“朋友宣言”?
和他成为朋友什么利益都带不来,倒霉事倒不少。
谢轻俞看向自己被吃了一半的鸡腿,又看了看低着头“无辜”的李明皓。
“哈。”
谢轻俞气笑了。
“谁,和,你,是,朋,友。”
他一字一顿。
李明皓如遭雷击。
恍恍惚惚接住了谢轻俞朝他脸上扔的半只鸡腿,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刚刚那句话怎么想都是绝交的意思。
李明皓:萎靡.jpg
李明皓像是一棵缺水的花,肉眼可见地萎靡起来。
米书然左看右看,还是抱着自己的碗又多扒了两口。
米书然:不吃瓜,吃饭.jpg
气氛陷入一种奇怪的尴尬。
除了谢轻俞和李明皓,三人安安静静地扒饭。
而李明皓在灰暗地扒饭。
不过很快这种莫名的气氛就被打破。
“咚,咚,咚。”
富有规律的敲门声从门口响起。
米书然第一次觉得这破烂木门的敲击声也挺动听的。
麻溜地爬起身,他把自己的碗筷一收拾,抬头。
剩下几人也已经收拾好了。
极其默契地,四人同时拿好残余的“作案物证”快速往屋内走去。
而谢轻俞则不情不愿地去往门口,拖延村长。
“吱呀——”
“干嘛。”
谢轻俞从门后露出双阴暗的眼睛。
村长本来要说的话在嘴里转了几下,变为“你怎么在这儿?”
崔长笑分得的院子是最靠外的,所以村长也是第一个敲的崔长笑的门。
至于谢轻俞,他本来打算留在最后。
但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村长突然想到了不久前“圣地”那边传来食物被盗的事。
“客人,你有没有去过主堂那边呢?”
会偷食物的肯定是游客。
村长望着谢轻俞,一张年轻俊秀的脸拉的老长。
而且,百分之八十会是这个尤其难搞的游客做的。
谢轻俞看着自己的“苦主”面不改色,毫不心虚。
“没有啊,我们在这儿聊天呢,哪有时间去那?”
“怎么,发生什么了吗?”
走之前娄如雨十分贴心地给了他湿纸巾,所以他把自己的满脸油光擦了个干净。
他现在,毫无弱点。
谢轻俞透过门缝露出半张无辜的脸。
村长阴沉沉地和谢轻俞对视了一会儿,还是只能轻轻放过。
“其他人呢?”
既然说在聊天,那院子里肯定还有其他人才对。
“哦,刚刚聊着聊着打起来了,把人给摔地里去了。”
谢轻俞吝啬地伸出根手指,透过门缝,朝身后指了指。
“摔了一身泥,换衣服去了。”
随口捏造了几句谎话,谢轻俞的神色分外诚恳。
把我当傻子呢。
瞪着眼看着只有一掌宽的门缝,村长的嘴唇抖了两下。
结果还没开口,口后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谢轻俞当即就把门拉开了。
村长往里一瞧。
好家伙,不用找了,人全在这儿呢。
加上谢轻俞,五个人,满满当当地站了一排。
村长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
“我是来通知今天的安排的。”
几人早有预料,站直身,五双眼睛同时看向村长。
他也就好心地没卖关子,直接就说了:
“今天没有安排。”
“嗯?”
谢轻俞双手环抱,第一个发出疑问。
村长眼神阴冷地看向他,但还是答了。
“你们昨天做的很好。”
他嘴角的笑容好似真实了几分,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所以今天没有安排。”
自由探索?
谢轻俞指尖点了点自己的手臂。
好消息啊。
“并且,多亏了几位的‘辛勤’,祭祀提前了。”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开在阴湿的雾气里。
“明天,祭祀就会开始。”
“所以今天村里人都会忙着准备,客人们要是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帮帮忙。”
他的话语慢吞吞地,带着方言特有的韵律。
就像这雾气一样,潮湿,粘稠,让人不适。
空气一片沉默。
说完这句,村长便转身离开,深棕的袍子溺死在雾气里。
“去哪里都可以?”
谢轻俞突然说。
村长脚步一顿,没转头,背着身说:“当然。”
“哪里都可以,只要你能去。”
芜湖,封印解除。
谢轻俞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心里想的不知是自己,还是这些村民。
“我先去拿我的‘新衣’。”
谢轻俞漫不经心地朝身后几人挥了挥手。
眼随意一瞥,手臂却僵了一瞬。
李明皓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两步。
差点忘了,那些衣服还有李明皓的一件呢。
“啧。”
看了他一眼,谢轻俞眼不见心不烦地扭头,转身离开。
李明皓默默加快脚步跟上。
只是依旧低着头,蔫哒哒的,背景色好像都变暗了不少。
两人的身形很快消失在雾里。
崔长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那个,李哥和谢哥......?”
崔长笑循声看向遮不住八卦神色的米书然,心梗地摇摇头,
“他可能真的只是把谢轻俞当成朋友了。”
“他......和我们的想法不太一样。”
他含混地说,然后中断了话题,
“走吧,趁机去看看明天的‘主战场’。”
·
而另一边的谢轻俞和李明皓安安静静地走着,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谢轻俞全当对方不存在。
而李明皓又是个假哑巴,踹一脚说一句的性子,当然也不会出声。
于是就这么走到了裁缝铺门前。
往后瞟了一眼,谢轻俞还是放弃了敲门砖,选择自己自力更生。
“咚咚。”
铺子老板回应的动作可比他们对村长快多了。
不过敲了几声,门便被打开。
谢轻俞后撤几步,脸上就挂上了熟悉的笑脸。
“我来取成衣。”
对方不知怎么又把自己的脸和腿和接上了,看上去顺眼多了。
“好好好。”
铺子老板只想赶紧把这两人请回去,连忙递出了六根线香。
谢轻俞接过三根,放在鼻尖闻了闻。
没什么香气,反而带着些粘稠的铁锈味。
谢轻俞放下,没说什么,起身进了屋。
正对面的一个架子上放的就是他们的新衣,红紫相间,颜色对撞间绚烂繁杂,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美感。
衣服上的图案是大片大片的鲤鱼,昂着头,栩栩如生,像是要从衣服上一跃而出。
“真漂亮。”
谢轻俞并不吝啬夸奖。
走上前,他将三根香插进一早准备好的黄铜小炉里。
没等铺子老板匆匆拿出火机,他一打响指,灿金色的火苗幽幽点燃线香。
厚重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里。
铺子老板当即不再动作,对着香的位置深深俯身。
后面的李明皓悄悄顺走了他手里的火机,也把自己的那三根香点燃,像铺子老板一样俯身。
谢轻俞也跟着动作。
俯下身的那一刻,烟气缭绕。
粘稠的血气有点冲人,皱眉间,他忽然听见了声音。
“——”
幽幽的,像雾气一样轻。
谢轻俞听出来了,那是昨□□食时出现的声音。
是洳諾神的声音。
祂笑着,说着谢轻俞听不懂的语言。
但谢轻俞莫名有种感觉。
祂说的是自己的名字。
“——谢。”
那语言渐渐发生了变化,越来越明晰,越来越熟悉。
谢轻俞丢掉了自己所有的思绪,闭上眼。
烟雾消失在视线里。
声音也跟着弱下去,却一直存在。
就像这无处不在的雾。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轻俞猛地睁开了双眼。
抬头,三根香刚好同时燃尽。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轻笑声。
谢轻俞走上前,把新衣从架子上搬下来。
“可以走了吧。”
说着,眼神刚好略过了另一边也慢慢直起身的李明皓。
没死就好。
不然也太亏了。
“是的是的。”
铺子老板连忙点头。
收回视线,谢轻俞把衣服往怀里一抱,慢悠悠地往外走。
身后依旧跟着熟悉的脚步声。
“要去哪里?”
罕见的,身后的那道影子出了声。
谢轻俞挑挑眉,“随便逛逛。”
李明皓沉默地点点头,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说是随便逛逛,那就真是“随便”。
谢轻俞根本没有探索的意思,把新衣往屋里一放,就悠悠然然地四处闲逛了起来。
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看上去也对祭祀不感兴趣,只在祭坛转了两圈就离开了。
而李明皓竟也一直跟着他,偶尔还能说两句话。
直到天色再次昏黑,李明皓才和队友集合,交换了下信息,回了各自的院子。
但村民们还要再忙一会儿。
而村长就更忙了。
似乎什么事都与他有关,又好似什么事都不需要他去做。
总之,到了近晚上七点,他才匆匆回到自己的家。
但一进房门,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呦。”
谢轻俞像主人家一样坐在大上不少的床铺上,向他打招呼。
就好像根本看不见对方的猛然沉下的脸色似的,他笑眯眯地说:
“聊聊呗。”
“聊聊你那可怜的女儿?”
村长胸腔起伏着,咬着牙回他,
“这是我家!离开这!对阿花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你......”
话还没说完却被谢轻俞打断,
“不聊阿花。”
谢轻俞托着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
“我们聊聊,那些被你亲手害死的人嘛。”
“阿枝,或者你的妻子,都可以。”
李明皓确实是真心认为自己和谢轻俞是朋友,而且也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
他没有常识,所认知的一切都是来自自己的观察和片面的理解,所以和正常人差别很大
他对谢轻俞的感情很复杂,他真切地认为自己和他很像,谢轻俞相当于他的“模板”一样,他仰视着谢轻俞,但同时,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让谢轻俞死去
这种情感并不是来源于嫉妒
他对谢轻俞是十分纯粹的“希望”,希望自己能和谢轻俞一样,希望谢轻俞一直这样,希望谢轻俞可以到时候直接死去,这种情感甚至都不带恶意
李明皓其实也是一个极其自我的人,他单纯地认为谢轻俞完成“使命”后死去是一个十分正常的事,就像一个工具绣了就把它丢掉一样自然的事
他也确实很喜欢谢轻俞,但这种喜爱是不带**的,更像是小孩喜欢一个漂亮玩具一样。他觉得玩具真厉害,有着漂亮的衣服,完美的性格,他也想要,仅此而已,他也理算当然地认为自己之后玩腻了会把玩具丢掉
但现在,最喜欢的玩具拒绝和自己玩了,他当然大受打击
李明皓可以说是一个纯粹的人,他的恶是那种孩童般“无知”的恶,他自己甚至都认知不到那是恶
而谢轻俞则是带着一点“训导”的意思
理由是希望工具能顺手点,该用的时候别打滑,平时的时候就别来烦人那样
反正,目前两人都没把对方当人就是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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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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