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休息,赶路的众人总算从疲惫中缓过神来,斩千霜下楼时,云将离和翠儿早早的准备好了吃食。
“小姐醒了,这碗面快趁热吃了。”
翠儿天生是停不住的性子,她刚放下碗筷就又跑到斩千霜身边,搀扶着小姐来到椅子旁坐下。
斩千霜朝门口望去,一层朦胧的薄雾还未散去,想来自己起床也不算太晚。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看店的掌柜回道:“客官,刚到卯时三刻。”
掌柜瞧着店里面这三位客官气质不俗,尤其的被称为小姐的那位,还有站在桌边不苟言笑的这位。
掌柜早年四海为家,如今才落地生根,可饶是他见多识广,也很难见到如此谪仙般的人儿,举手投足,眉眼婉转,都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
想来是富足人家的小姐途经此地,不过这几位客官看这年岁不大,怎么会来到这样偏僻的地方呢?
这三位看起来都是知书达理的模样,虽然其中的小兄弟没什么表情,但做事却有条不紊,大概也不是个急躁的主。
实在是拗不过心底的好奇,掌柜再三思虑后问道:“几位可是要去小河村?”
见三人齐刷刷的朝自己这边看来,他唯恐有人认为自己居心叵测,急忙辩解道:“我看几位来的时候带了好几辆马车,面色也透露倦怠,所以猜测是好心人知道小河村的事,特地赶来此处救灾。”
掌柜停顿片刻,不知道有些话当不当讲,许久才斟酌着开口:“我还是想提醒几位,这小河村蹊跷的很,几位还有大好年华,别进去送了命啊。”
斩千霜眉梢微挑,她只是从大公主那里得知小河村闹瘟疫,其他细节一概不知,怎么还有蹊跷的说法。
“掌柜的您可以细说一下那里的情况吗?”
掌柜见为首的女娃没有退缩的意思,无奈长叹口气道:“小河村不知为何突然死人,我在那里的熟人逃出来告诉我是突发瘟疫,让我也快些离开免得遭殃。”
“但我是做生意的,寻思着这里离小河村进,说不定从小河村逃出来的人会来这里歇脚,我也可以趁机赚上一笔。”
斩千霜疑惑道:“掌柜难道不怕染上这怪病吗?”
掌柜听罢面露窘迫:“我心里也慌啊,但是家中老母需要银钱治病,不得以强撑着把客栈开下去。”
“最初也的确让我赚了一笔,随着小河村出逃的人数变少,客人来得也不多了。我本以为小河村如今是死的死,逃的逃,直到一天夜里,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
那天晚上他已经关门准备休息了,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没想到这么晚还有客人上门,他心里这样想着就跑过去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个面无血色的男子,大概而立之年,此人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神色。
虽然这客人看起来举止怪异,但是他不停的哀求掌柜,希望在这里借宿一晚,掌柜秉持着多做点善事的想法,让他住了进来。
因为那天住宿的还有个小姑娘,小姑娘是行医治病的,刚好下楼和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小姑娘路过男子身边时发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以为他受了伤,想帮男子探察一二。
谁知那男子不耐烦的甩开小姑娘,也没有问掌柜住哪间房,自顾自的上了楼。
做生意难免遇到性格怪异的客人,掌柜也没有往心里去,第二天清晨小姑娘就离开了客栈,临走前留下了几包疗伤的药材,嘱咐掌柜拿给昨天的客人。
掌柜一直等到晌午也不见男子下楼,他琢磨着不会晕死在房间里了吧?心里老是不踏实,就跑上楼想看看情况。
这不看不知道,他找了好几处,才在走廊角落的房间找到那个男子。
房门吱呀的推开,他差点被吓的瘫软在地,哪还见得男子的模样,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体**裸的躺在床上。
那模样像是被人用剧烈的大火炙烤了许久,不靠近都能问道强烈的焦胡的味道,可这不应该,莫说自己昨晚没有听到半分响动叫喊,这个房间周围也没有被烧焦的痕迹。
掌柜说到那日的情形,还有点心有余悸的拿出手帕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斩千霜拧眉问道:“等等掌柜的,你怎么知道他是小河村来的人?”
提起这个,掌柜连忙从抽屉中取出一枚小铜板递给斩千霜道:“瞧我这记性,这是从那个人身上找到的东西。”
“起先还不确定他是哪里的,前天小河村来了一个人,他说他是村里没沾染上瘟疫的人,想托我送封信到陇玉,希望当今圣上可以派人来帮帮小河村。”
“他认出了这枚铜板,是小河村的医师给的,经过医治的人都会发一枚,小河村吃食药材紧缺,这样可以避免浪费。”
掌柜叹了口气,望着小河村的方向担忧道:“这奇怪的瘟疫已经有三个月了,朝廷不派人来,我剩的东西也不多,能给的都给了, 哎哟哪里是瘟疫啊,也不知道村里人能不能撑过去。”
斩千霜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按照掌柜的说法,这场瘟疫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为什么朝廷现在才派她来救灾?
更奇怪的是虽然名字叫小河村,但斩千霜翻阅卷宗知道小河村里住了百来户人口,临走前几日并没有收到朝廷囤积粮食的消息。
短短几日,朝廷真的愿意无私的把国库的粮食拿出来救助小河村的人吗?
肯定是不可能的,天子荒于朝政,贪官罪不容诛,几年来吞食人肉,罪行更是罄竹难书,他们怎么可能开放私库救济百姓。
想到这里,斩千霜脸色大变,她仓皇起身,连茶水撒在自己衣服上也无暇顾及。跑到押送粮食的马车边,她一把掀开车帘,果然如她所料,零星的一点粮食被随意的丢在车内,根本不足以支撑百来户人的生活。
翠儿和云将离紧随其后,看见眼前情形,翠儿瞪大了眼睛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这点物资?”
斩千霜呼吸急促,朝廷怎么敢,此前她以为小河村的事传的急,朝廷准备的仓促,可如今若是自己没有发觉,带着这点东西到了小河村,无法想象村民认为自己被愚弄后,会产生多大的暴动。
不对,自己好歹是国师府的嫡女,她背后有国师府撑腰,朝廷上的老家伙肯定不敢这样作弄自己,除非……
斩千霜瞳孔骤缩,根本不敢细想,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十分困难,开口时嗓音都在颤抖:“快,快寄信给爷爷,问他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去!”
她总算反应过来了,为什么爷爷这么轻松的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为什么爷爷不愿意来给自己送行,为什么临走时罗姨一反常态。
斩千霜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马车,她拿出罗姨那日塞给自己的包袱,里面是罗姨做的一些糕点,分量多到异常。
翠儿站在旁边,看见小姐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急如焚,但她脑子转得慢,不知道小姐要找什么,只能在那里着急。
云将离也回过了味儿,他对翠儿说:“找一下这些包袱,看看能不能找到罗姨脖子上常戴的平安链。”
平安链翠儿知道,罗姨可宝贝这东西了,是她亡夫留下的唯一念想,平时都不准外人碰的,那东西不应该在罗姨身上吗?
但是现在情况突然,翠儿闭着嘴巴跟云将离一同翻找,跟出来的掌柜也被吓到了,这客人怎么就好像突然患上失心疯一般。
众人翻遍了好几个包袱,斩千霜眼看找不到,心里渐渐松了口气,罗姨没有把平安链塞给自己,说不定只是自己想多了。
她忽然感觉浑身乏力,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翠儿慌张的搀扶起小姐:“小姐快起来,咱们回房间了去休息。”
斩千霜紧闭双眼,终是疲倦的点头。掌柜站在云将离身后看着两人走远,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他看见云将离背在身后的手上多了一条平安链。
“客官,这是不是刚才那位小姐要找的东西啊。”
掌柜试探的问了一嘴,云将离把平安链收回囊袋,才看着掌柜严肃道:“别告诉她。”
掌柜瞬间噤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小兄弟随意的扫了自己一眼,他心里居然腾升起一股寒意,再看这小兄弟,已经走回客栈了。
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掌柜搓着手也跟了上去。
其实云将离刚才找到了平安链是想交给斩千霜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待在玉佩里的烟穗忽然开口阻止了自己。
她说如果让斩小姐看见这东西,她这一路肯定会伤心欲绝,终日惶惶不安的。
云将离认为国师府可能有危险这件事让斩千霜知道,早日想好对策,不应该更好吗?
烟穗无奈道:“郎君,我们与你不同,若是让斩小姐知道她朝夕相伴的亲人恐有不测,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接下来还要面对瘟疫,若是造此打击,一蹶不振,那该如何是好啊。”
云将离虽不解其中缘由,但烟穗曾经为人,肯定比自己更通晓人性,他也就按照烟穗的指示,暂时扣下了平安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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